第86章 下聘禮

紀初苓這一早才剛起來沒多久，就突然聽說傅公公帶人來宣旨，轉眼的功夫，一顆心就在高懸驟降的。

眼下的親事就這麼被定下了，還是與謝遠琮的親事。

紀初苓此刻仍是懵懵暈暈的。

直到紀淩鋒起經過邊時低聲說了幾句，紛的思緒這才回來了。

“那種危險的傢伙，別什麼時候被吞進去都不知，可別作進了自己還來牽累衛國公府。”

大伯的聲音極低，只才聽見，紀初苓霎時顰眉，抬眼看時，大伯已經帶著人甩手走了。

紀初苓心裡頓時慪起了一口氣。

究竟是誰摻和危險還有可能連累到衛國公府？

這話該是想送他才是。

就會如此在背後說著壞話，有本事他當著謝遠琮的面說啊。生氣。

山莊中掩不住事，何況傅公公來傳旨眾人又都是瞧見了。

只是沒人料到，這道旨意會與眾人所猜想的截然不同。

不消一日，皇上下旨給謝小侯爺與紀二姑娘賜婚的消息就傳遍了。

何為聖意難料？如此便是。

眾人不在心中慨。

所以紀初苓上回失蹤後被尋回，皇上雖諭令不許眾人加以妄議，看上去是十分的維護紀二姑娘，但果然心裡還是介意的吧。

只是那紀二姑娘好好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屢遭磨難不說，最後還要嫁給那麼一個兇神惡煞的傢伙，著實是可憐。

不世家子弟聽聞後都默默在心中惋惜。

可亦有心中堅信著紀初苓已失了名節的，想那謝小侯爺因這一道旨意，就不得不風風的將人娶進門作正妻。謝小侯爺才是真的可憐啊。

如此一比，倒不知道誰比誰要更可憐一些了。

只是這皇帝不要紀初苓了，那可還有意往後宮納新人？之前已生了心思的難免苦惱起來。

是夜，紀初苓獨自坐在房中，只等了外頭那一不尋常的靜出現，便幾步過去把小窗一開。

謝遠琮這才剛剛進來，手抬起還沒敲就見窗被打開了，也是愣了一下。

他閃進屋後，紀初苓就把他往裡推了一推，然後又探頭往外頭左右看了看才把窗關上，就跟做賊一般。

謝遠琮被這舉逗樂，忍不住笑了一笑。

被紀初苓一眼給揪住了。

過去蹙他：“你笑什麼吶？”

人逢喜事，為何不能笑？謝遠琮極為自然地就攬上了面前姑娘的腰肢。

紀初苓眉頭還蹙著呢，去著他的手道：“究竟怎麼回事，為何皇上突然……”

突然就給他們賜婚了。

只是紀初苓說著作一停，突然沒好意思啟口。

“如何？苓苓難道不願？”

見他一副極其認真的語態看著，想要得知一句願還不願，若是紀初苓不知此人有如何厚的臉皮，指不定就要給他套出話來。

紀初苓瞪他一眼。

這是要說正事呢！

“皇上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其中可有什麼圈套？”

謝遠琮也不同鬧了，正了道：“我也不知。”

當時皇帝確是直接問他，皇帝既問了，他也不懼作答。之後他更是坦言對苓苓的一片心意，求皇帝全。卻不想皇帝聞言卻笑了，直接就點了頭。

他是算定時機差不多，可以一試。但這雖是他預想的結果，卻也沒料到會如此容易。

至於聖旨一事，他也是在聖旨剛剛擬定下的時候才知道的，不比早得知多。

“但不管皇帝有何打算，真心假意，總歸這是件好事，不是麼？”謝遠琮說道，手攬在後輕。前世他不及，此世他已得了的心，更將要三茶六禮迎進門。不管前路如何，自有他在。

紀初苓翻來覆去一整日的心輕而易舉就被他安定下來了，但偏瞧不得他那副意氣風揚的模樣，搖頭道：“誰說的，我不覺得。京城好兒郎千千萬……”

“但無人及得上我。這當是我求了兩世求來的。”謝遠琮湊了腦袋過來，搭著額頭道。

又來了，後頭那瞧不見的大尾又搖起來了！

紀初苓狀作不屑地瞥開臉，角卻在上揚：“許是皇上從未被人當面拒絕過，所以被我的膽所折服。”

這話自是說笑。

不過皇帝能不待見最好，他待見才令人頭疼。不管因為什麼，如他所說，這是件好事。

會是件好事的。人眷屬，抵死不離。

“是，我的苓苓最厲害。”

謝遠琮輕語低喃，俯首落吻。

輾轉相纏，一點不留餘地。

之前他憐未及笄，還有所顧忌跟克制。如今他既然知也同他一樣，有些克制，就再難加以控制了。

於是紀初苓又萍浮窒奄了一回。

咽咽如泣。

皇上一道聖旨賜下了婚，雖然震驚了所有人，但旁人的事，在上過個幾遍，也就一日淡過了一日。

未過多久，天氣就直轉涼意。

翠瓊山山腳落下第一片卷黃葉子時，聖駕回京了。

衛國公府一行人隨駕而去，如今回來卻了一人。

跟著去了一趟翠瓊山避暑，最後卻是留那長伴了青燈，若紀雲棠早知，怕是這一行如何都不願跟上了。

回京後不久，鎮安侯府那就立馬派來了人，將納采禮一一補上，並未因有聖旨在前而有所懈怠。

相反那禮聘之重，從盈滿府門中可見，從聘禮長單上亦可見。

紀初苓之後湊著瞧過幾眼，上頭好些東西都特別眼，就是之前謝遠琮小冊上擬給看的那些。他那時說這些全是的，便果真都是的了。

而且聘禮長單上還有不，都是那小冊之外的，瞧著倒像是一點沒藏私，把他自己那私庫全都給掏出來了。

之前紀初苓說不稀罕。可發現，這些東西若是了聘禮，其實還是稀罕的。

而紀老爺子之前的那點彆扭，也在這流水般的聘禮長列之中漸漸消失了。

隨著聘禮，鎮安侯府還主送上了年庚，紀老爺子拿去一合，是為大吉，天定良緣。

他看了頓時又舒坦不。

更別提鎮安侯還為兩小兒的親事親自登過門。

這婚是皇帝定下的，其實只要禮數無錯，就算稍微怠慢一些，這婚到時候該也還是要，衛國公府也不好阻著人不給嫁出去。

但誰也沒想鎮安侯府會如此重視。可見謝小侯爺是有多看中這未婚之妻了。

至於親的日子，也是回來之後皇帝讓欽天監給定的。算的自是紀初苓及笄之後最近的一個大吉之時。

欽天監一擬，最後算定的日子，是在及笄一月之後的一個吉日吉時。

紀初苓回京後不久就過了生辰，掐著指頭算一算，左右竟也不過一年的時間。

真就這麼定了？

要不是那禮單跟聘禮還在的小庫中擺著，是真覺得恍如做夢一般。

上輩子定親什麼的，也只是在口頭上說說呢。可這回，前後也不過多時日，卻連親事都給定了。還鬧得如此之張揚。

京城，天子腳下，只要家世上乘品貌稱道些的都是搶手的香餑餑。雖說京城中也有不長輩，一早就會給家中子相看，一旦給兒相中了好的，就急於將親事定下。

但紀初苓從來也沒有想過這種事會到自己頭上。特別是回來之後，覺得此生若能找個靠得住的夫君，就很是滿足了。

還想過就算是個耕夫也呢。

如此一回想，紀初苓腦子裡便冒出了他那一結實的臂膀膛，心道他就算以後不做了，犁個地養個牛什麼的，似乎也不在話下的樣子……

從翠瓊山回京之後，傳得厲害的除了的親事之外，倒還有一事。

自那甯方軼擄了人，謝遠琮將紀初苓接回之後，他便派了人出去搜捕甯方軼的蹤跡。

最後人雖沒找見，卻發現了另一件驚天的。

這消息在他們剛回京不久就被送進了謝遠琮手裡，而謝遠琮又將其呈進了宮裡。

謝遠琮派出去的人，既搜捕甯方軼，自然也沒放過他與鶴石先生之前遊歷時的幾個落腳之。

謝遠琮派出的人都是探尋的好手，眼比心細，找到甯方軼遊學的最後一個落腳點時，一下就發現了幾個可疑之。

最後順著一路查探下去，在那地方的後山頭裡，發現了鶴石先生的首。

唯那飾料可稍能辨認。

鶴石先生死得不甘，臨終還留存了線索未被當時的甯方軼發現，卻是被謝遠琮的人給找見了。

如此斷定了是甯方軼所為。

且從兩人所搭建的落腳之，還翻出一本只被焚燒了一半而得幸留下來的鶴石先生的日誌。

鶴石先生在上頭屢次記明，他發覺自己最初走了眼，所收這學生心不正，子極端且殘嗜。

可畢竟是他帶出去的人，又不放棄，竭力想對其勸教正道。

只是翻至最後，鶴石先生筆墨下已得見幾分力不從心，更因甯方軼最近一次的行事而大失所，有所搖，有意斷絕關係回京。

該是此事被甯方軼發覺，害怕如此會敗名裂，這才讓他起了殺心。

皇上雖說不那麼喜歡鶴石先生，但畢竟曾為帝師，得知之後便派人將鶴石先生迎回，大禮安葬。

其間最為尷尬當屬安國公府。

甯方軼回京當時，安國公有過多神氣，如今的臉就有多灰敗。

整個甯家連日閉大門，都連個大氣也不敢出。許氏更是哭個不停。

安國公則只能低頭聽著老太太訓話，自個憋一肚子氣憋到傷臥床。

當時兒子遊歷回來，他還想著能給安國公府造勢，寧家將來也有人可靠，哪想卻是一個白眼狼！

就連父母家族也是說利用就利用，說棄就棄。

老太太訓過了，見兒子被孫子擺了一道，氣急攻心，也只得回頭再勸著。

生為人父人母，卻連自己孩子脾都不知，不過這麼個狠辣的角，走也便走了，指不定還是福氣呢。

否則養在邊，將來說不準能把自己人都給吞了去。

這事鬧得大，紀初苓也是知道的。

雖心驚于甯方軼的失於人，但倒也替解決了寧氏帶來的困擾。

甯氏自一開始得知了被賜婚于謝遠琮後，那臉就不見好。

心儀的婿本是甯方軼，這突然間變了謝遠琮，還是皇帝賜下的婚，遠比過這父母之命。

甯氏此前就連一點準備都沒有，心存落差實在難以拉回。

即便後來聽了二爺說，那甯方軼在避暑期間做了什麼不好的事，也還心存有疑，總覺得怕不是那謝遠琮故意在暗中使了什麼手段，才又汙了人名聲又將皇上也給矇騙了。

自旨意下後，紀承海原本在紀初苓面前，還是不那麼待見謝遠琮的。但更多的是自己好好的兒突然就被人搶了的失落在作祟。

但此回在面對甯氏時，可就極護著自己那未來的婿了。寧氏這猜想私下也有問出過，被紀承海正駁了幾回，只好就暫且作罷不再多話。

只是每回與閨一起時，都忍不住會問起，道這皇上賜婚，可還能有法子作不得數？

其實寧氏仔細想過，這謝遠琮職高，又文武雙全，很想挑出些不好，可又挑不出來。要真說的話，就是傳聞說他心狠手辣名聲也不好。

總的一番比較，還是甯方軼更好一些，可那孩子怎麼會突然做出那麼衝的事呢。這兒的親事早都想好了，怎麼最後就變了這樣呢。

直到鶴石先生這件事傳回，寧氏這才總算是信了。

寧家因此一落千丈。甯氏也徹底不再提起甯方軼此人。

而紀初苓也終於不必再避到青竹院來圖求耳子清淨了。

紀初苓幾月來甚是想念大哥，回來後最大的驚喜，莫過於紀郴站起走了一步。

雖然是柳素跟一個小廝一左一右極力扶著的，雖然起還是巍巍，雖然只是虛虛邁了很小一步就無力的要傾倒，但還是令人歡心鼓舞。

紀初苓當日就讓人備了大禮，外加幾罎子好酒親自送去給楊大夫道謝。

楊軻當時正在午憩，驚得直接從床上摔了下來。又想面前這可是未來的夫人啊，就覺得這手怎麼放都不大自在。

看著面前這個也算是他由小看到大的姑娘啊，如今已是顰笑之間皆滿室驚豔。

他這小侯爺啊，還真是好樣的……

說起巧的，這紀家與謝家的大事，還都不止是一樁賜婚而已。

兩家各有兩件大喜事。

鎮安侯府給衛國公府的聘禮剛下過沒幾日，謝縈與文凜也定下了親事。

鎮安侯府可是從來沒這麼熱鬧過。

一大長列的聘禮往外送，還有一大長列的聘禮往裡收。

從上到下所有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氣。

紀初苓得知後，也是真心替謝縈這個未來的大姑子高興。

親的日子定得很近，就在年後，算算日子小半年都不足，所以文府上下可算是忙得不可開。

但這眼下卻還有更快的。

便是大房紀妙雪的這樁婚事。

這樁喜事就頗有些耐人尋味了。榮王府也是來下過聘的，只是遠被謝府的陣仗給蓋過，碾的連個浪花都沒起來。

甚至好些人都只知紀家二姑娘定了親，卻不知紀家的大姑娘也要嫁人了。

可見人在榮王心中份量幾何。

謝縈這親的日子定得近，紀妙雪的卻更近，定下後一月便要出嫁。

如此倉促，而親所需的什麼東西都還沒有開備，大房那兒忙得同樣是不可開。

儘管到了日子，該有的也都有了。可如此匆忙，人手又不足，難免有許多疏不如意之。

這可是子一生的大事！但即便是什麼都不夠好，哪哪都不夠稱心，紀妙雪也只得忿忿咬著牙忍了。

沒想紀妙雪出嫁當日，卻還另出了一事。

當日迎親的轎子都來了，蒙著蓋頭歡歡喜喜被迎了出來，才至大門口，王氏卻突然發了。

眼見就是要生了。

門前頓時一團，所有人都手忙腳地去顧王氏了，隨著將人往裡面擁，原本該跟在邊的，也眨眼走了大半。最後門前寥寥無人，未不錯過吉時，紀妙雪只能著頭皮自己匆匆上了轎子。

鬧這一出，榮王臉上也不好看，轎子最後半條街都沒繞，直接就從王府偏門給抬進去了。

王氏當晚誕下一子，衛國公府為此一直忙碌到半夜，整個紀家一晚上都忙得分不出心思給嫁去榮王府的紀妙雪。

甚至於當晚榮王府發生的事，還是等到第二日才從旁人口中知曉。

榮王當晚酒饜食足，醉氣熏熏地去了紀妙雪房中揭蓋頭，可紅頭大蓋才剛揭下，房中就傳出了榮王驚的聲音。

最後他進房也不過一刻，卻已是怒駡著摔門而出。

這靜之大，榮王府當晚未散的賓客都聽到了。

而且據說只是掀過蓋頭而已，連合巹酒都沒喝，摔門走後一整夜都再沒回來過。

還是當晚在場的婢後來說了。道是紀妙雪當晚那蓋頭一掀，沒想卻是滿面的紅疹泡，瞧著極是滲人。

而且不止臉上，就連出的手背小臂上都有。恐怕是全都長了。

親當晚，突染此惡疾，也難怪榮王會驚逃走了。

紀初苓第二天聽聞此事時就覺得其中有些古怪。

若真是親當日突染上的惡疾，紀妙雪絕不會紅疹長了滿，自己卻還不知。以那子，如何都會想出法子來遮蔽或掩蓋過去的，斷不會如此毫無防備的將這樣的自己展在榮王眼前。

可房當夜，不早不晚的，偏那榮王來時上就冒出了疹泡，甚至連紀妙雪自己都不知，這時機未免太過巧合了些。

就像是有人故意作弄一般。

誰會挑紀妙雪這麼個大好時候來膈應，還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啊？

紀初苓估著，近來紀妙雪除了得罪，似乎也沒牽扯上什麼別的人。

這般一想，腦中頓時就浮出謝遠琮那人來。可只閃過一閃就被搖頭否決了。

就他那人，當是不屑用如此手段的。

紀初苓如何也想不出來，還是後來問起，才知原來這是鐘景做的好事。

謝遠琮當時念頭才要開，就被鐘景多年察言觀的本事給瞧了出來，上搶著就拍脯攬了下來。

自賜婚旨意下後，對於討好紀初苓這事，鐘景比以前更為熱衷了。謝遠琮見他這般急不可耐地要給紀初苓獻殷勤，最後也就隨他去了。

鐘景討得了差事自是不敢懈怠，為了替未來的夫人出口惡氣，跑去磨了楊軻一整晚。

楊軻此人喜醫道不喜用毒，也不知鐘景是如何的磨泡，竟能從他手裡磨出個半瓶毒來。說是能起滿紅疹，每五日加重，先紅疹遍佈，後全奇，再生瘡化膿，至能持續月餘不消。

至於藥如何，就看那請進榮王府的大夫醫都搖頭而去，而榮王月餘都未踏足過紀妙雪院子半步，如此便知了。

……

這日楊大夫慣例來診，待施針後紀初苓親自將人送出時，突然就想起這樁事來，不暗暗慨，幸虧楊軻此人不喜毒道……

紀郴自從能站起一步後，至今以來的氣神都比以前好上太多。有了希翼後，總是好過一汪死潭。

紀初苓送完楊大夫就回來坐他邊上替他。

有時候故意掐著小勁用力他一下，大哥若有知，就會將視線從書冊上挪下來看，紀初苓便不住地笑。

大哥的雙似乎越來越有知覺了。

紀郴見他這妹妹時不時就自個在那樂呵呵，還跟個孩子似的犯傻，習慣地將書冊子一卷輕敲腦袋。

“都將是要嫁人的姑娘了，怎還如此傻乎乎的？以後若被人欺了，可別還給人道謝。”

紀初苓被砸了下，抿著道：“大哥你變了，以前可勁誇我聰明的。如今竟還著別人來欺負我。”

紀郴歎氣：“行了，我見你這是越來越狡猾了，誰能欺得了你去。”

紀初苓停下手來認真想了一想：“我那未來的夫君啊。”

紀郴但笑不語。

說來紀初苓還好奇的，大哥最開始得知了同謝遠琮的這門親事時，只是顯得十分詫異。但也只是詫異，之後也未再有說過什麼。

可是要嫁人了呀，要親了啊，那麼大的事呢！他就不擔憂？不關心？什麼也不問問？

大哥難道就沒想過，若要嫁的這個夫君不好怎麼辦？欺負了怎麼辦？

就沒想著要見一見，看那人他可看得上，能夠娶了他這麼好的妹妹去？

紀初苓這些話憋著越滾越多，都憋好些時日了，這會再耐不住一腦兒全問了出來。

紀郴看著那期盼的小眼神，不由失笑。

“關心，不擔憂，不需問。”

“而你那夫君夠好，你也不會欺負。”

最後他將書冊一合，擱在邊上笑：“至於看不看得上，這是你嫁他，又並非我嫁。我看上與否並不重要。”

紀初苓撇開他最後一句調侃，對他前面所說的更為好奇了。

他都沒見過人，怎能如此篤定？就謝遠琮那名聲，還真難以被人稱得上一句，夠好。

“因為大哥相信你的眼。最初得知這樁婚事，我看你神就知你心悅。能被我這妹妹挑中的人，那自然是足夠好的。”

“所以何須擔憂？”

紀初苓聽了訕訕了鼻子。怎有個如此會說話的大哥呢，一番話將跟謝遠琮兩人都誇進去了。

誇的自是沒什麼問題，不過至於謝遠琮嘛……

紀初苓地想，要是大哥知道那人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總是會闖閨房，指不定就說不出這話了。

說來此事也是好笑。謝遠琮那人以前總是不就翻的窗子，這惡習防也防不住，如今可是不再敢了。

自翠瓊山回來。爹爹起初雖不滿，但後來也逐漸接納了謝遠琮終有一日將會把他閨娶進門的事實。此前一回還私下來尋了說話。

爹讓說實話，謝遠琮以前可曾有翻進過的院子。

紀初苓聽了起初大吃一驚，以為爹早就察覺了。後來一想又覺得不太對，就反問了一句爹以前莫不也是如此闖娘的……

這種事被閨一下穿，紀承海臉上也不好看。但不好看歸不好看，他一轉念就捕捉到了那個“也”字。

意識到就這麼給說了，紀初苓捂了耳朵扭頭就逃。

也是自那後，爹就讓人圍牢在琳瑯院外，日夜都要瞪大了眼睛守。

不僅如此，他還親自上陣，怕是連只蟲子都難逃過。

某夜進來要見的謝遠琮，就是如此在自己未來的泰山大人手上栽了一回。

謝遠琮沒在琳瑯院裡見到預想中的人兒，而是拿著從邊上隨手抄起的竹帚作勢的紀承海時，也是傻了眼。

琳瑯院這並非什麼高嚴的護衛，純屬是針對他的死防啊。

紀初苓只知謝遠琮最後被爹爹約去了房中談話，之後就出了衛國公府。從頭到尾連面都沒見上。

謝遠琮則是再也沒敢闖院子了。若換個說法，便是重權在握的謝小侯爺，在輕勢微的紀家二爺上吃了回癟。想一想，爹爹還是了不得的樣子。

紀郴見這丫頭又兀自愣了神，也不知在想什麼，時不時就抿了樂。

輕歎口氣，也是拿沒辦法了。

自定下親事以來，他這妹妹瞧著是越來越會犯傻了。總是同他說著說著，就自己支著胳膊在那不知想什麼。

他之前覺得阿苓似乎一夜長大，上多出幾許穩重，卻缺了點正當有的生氣。

而那謝遠琮，卻令阿苓又重變做這樣一副無事無憂的模樣。他很欣激。

之前上雖是那麼說，但他對未來這妹夫其實也好奇的。

兄妹倆正談著，柳素拾了紀郴的披風過來。

之前退在外不便打擾，但爺昨兒說了，今日要出門的。眼見時辰也不早了，所以才過來替爺穿戴。

紀初苓見狀一問，便說也要同去。

說起來，自翠瓊山回來後，就發現大哥相比以前更出門了。

聽青竹院的下人們說，大哥這幾月都是如此，不像以前只挑了日子去書鋪。

如今隔上些時日都會出門一趟。

當是因為疾有所療緩的緣故吧，所以爺的心也好了。

紀郴聽柳素一提，看眼天點了頭。又聽紀初苓說也要跟著，正扶著木的手微微停滯了一下，後又不知想到什麼，只緩緩彎，笑著應了。

紀初苓本還當他只是出門隨走走散心的，不是書鋪之類的地方，就是以前常推著他走走的清淨小道。

沒想到最後卻是往城外去的。

還是出了城門後最為熱鬧的那一。

城外的這一條道離了城門不過二裡地，但是一眼下去，左右的鋪販一個挨著一個，隨著漸漸踏，耳邊滿是起起伏伏的吆喝聲，極為喧鬧。

不同與城裡頭的那些個高門大匾的商鋪街巷，這裡多是些小鋪小攤，供人進城前落腳喝個茶，添些點心乾糧，口饞了還能來點小酒。

聽說一早來時，還有一條道專擺的新鮮果蔬跟魚。都是京城腳下臨近那些村子裡頭住著的漁民菜農們，一大早挑了自己的來賣的。

幾個木架子一搭，便是一棚。帶著自己的好貨拖著車板子一放，就可以開口賣了。

所以雖比城裡的商街雜一些，卻更有一種別樣的生活氣息。

這地方紀初苓也不是第一次來，但還是頭一回這麼深地往裡走。

這瞧那看的，還是有意思。

紀郴是坐著椅的，被推經過時，商販們抬起看一眼也就過了。大夥都自個忙著手頭上的事呢，早些賣了就能早些回去。有人坐著椅，那自是因為上有傷，也沒什麼好特別去看的。

但紀初苓發現也還是有人會盯著紀郴瞧。但都只是瞧上兩眼，似發現是眼的人，再點頭打個招呼。

這是時常在附近走，才會被如此眼的吧。

大哥近來出門，難道是總往這裡來麼？

紀初苓正好奇著要問，他們卻適時停下了。

這兒要更往裡一些，兩邊的屋棚也搭得更細緻一些，看上去是日日定點開的鋪販。

他們停在一間小茶肆跟前，門口斜橫出一桿子，上頭飄著個大大的茶字。

有零散兩人坐那吃茶伴。就是那種一倒大碗，一口下肚就解的茶。

一邊的棚子前頭一張支著的竹椅上躺坐著個頭髮花白的老太太，上裹了一圈在曬太。

邊上有人走過就跟大嗓招呼一聲老太，也不管是誰就點頭答應。

裡頭一人覺察到有一行客人，蹬蹬就跑了出來。

“幾位爺要喝茶嗎？”他吆喝到一半，看清他們是誰，頓時咧一笑，“是爺來了啊。”

紀初苓卻見這人眼，看大半天才認出來，驚訝道：“明喜？”

明喜拿布仔細了外頭最好的一張桌子，伺候著他們坐，一面著手，極不好意思地跟說：“二姑娘，我這茶，您肯定喝不慣，這就不給您上了。”

明喜方才看到他們也不驚訝，這會又只跟說，看來大哥平日是時常有來了。

之前大哥說讓明喜出府了，還給置了間小鋪子，原來就是指這啊。

“那便是你的老祖母嗎？”

明喜點點頭：“是啊，除了眼睛不太好了，子其他都好著呢。”

這時又有客人來，明喜賠個不是，就先過去招呼了。

紀初苓打量忙碌的明喜，瞧著還真是跟以前不一樣了呢。以前那樣膽小的人。

“哥，你近些日子出門，難道就是來這坐坐？”

紀初苓轉過頭問，卻發現紀郴自坐下後，就時不時一直往對面在看。

對面那鋪子關著門，桿子上懸了個大大的面，原是個面攤子。

柳素正在邊上，與說道：“爺是在等那邊開門。”

“還關著呢。”紀郴剛這麼說，忽然看向那邊的眼睛亮了亮。

只見路上一個布子走來，手上拎了條大魚，走到對面門前幾下就練地撐起了門板。

然後撣了撣被吹粘了半形的“面”，一下就鑽進了攤子裡頭。

紀郴看著進去後就開始忙碌的影，眼中有種異乎尋常的彩，他跟紀初苓解釋道：“這家的面很好吃的，帶你嘗嘗。”

那子把魚擱在一旁就挽了袖子開始刷鍋，刷著刷著就聽到了椅推來的聲音。

“旋姑娘，今日晚了。”

那子抬頭看來，笑容爽利：“早上魚撈多了，就賣久了點，快進來坐吧。”

說著就去將桌子了，一行人坐下時，視線落到了紀初苓上。

“這位姑娘是第一次來，想吃點什麼？包管好吃。”

紀初苓此時正對，才看清容貌，眼前一亮。這子雖然只是穿著最簡單的一布，卻濃眉大目，十分深刻獨特的五。

雖不算極，但瞧著舒服，過目難忘，跟這一路上看過來的子都不太一樣。像是被布裳所遮掩的一顆澄亮珠子。

見這麼問，紀初苓下意識就看向拎回來的那條大魚。

不用紀初苓說也知道了，笑道：“。”

然後看向紀郴。

“照舊，他們也是。”指的柳素和幾個隨從。

“好嘞稍等。”子轉回去了。

紀初苓看著忙忙碌碌的背影，又看了看神笑容都不同尋常的兄長，覺得自己似乎捕捉到了一點苗頭。

湊近了悄悄說：“哥，旋姑娘？”

連名都上了。還照舊？這是門路的來過幾回了？

真是面好吃，還是因為人好看吶？

被阿苓那湊上來探究的小眼神盯著看，紀郴頓時有點不自在，狀作自然地咳了兩聲，然後嗯了一下。

這回紀初苓更驚奇了。平日裡在面前，紀郴一副兄長的姿態永遠足足的，哪裡見過他這樣子呢。

連這麼一個眼神都扛不住？

為趕早一步就定下了親事的紀初苓，立馬就嗅到了一況。

還想要問，肚子卻突然間覺了。只因那邊很快已經熱鍋，滋滋一頓響，再將片好的魚往油裡一，嘩啦作響，香氣頓時就整個溢出來了。

最後一整碗香濃四溢的魚湯麵端到了紀初苓的跟前。

紀初苓嘗了一口，險些咬到舌頭。

原來這旋姑娘不僅人好看，廚藝也真得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