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雪嫣然一笑，“弟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雖然皇后不能如意，但可以封自己心的子做寵妃啊。”

“可是……我怕委屈了，如若不愿意又如何！”

聽起來像真有心上人似地，茜雪笑得越發歡了，到底年紀不大，就算穿上龍袍，在自己面前還是那個青蔥年。

“我的好弟弟，好陛下，為皇妃被帝王恩寵，哪個子會不愿意，何況我弟弟一表人才，龍章姿，誰能不傾心？”

姐姐的心里弟弟自然最好，他可不會當真，但調皮的心思不減，個懶腰躺在榻上，“如此這般，那我就要天下第一人。”

“使得，使得。”

“我還要替姐姐選位好駙馬，天下一流的俊才才配得上。”

茜雪連忙搖頭，言之鑿鑿，“千萬別啊，我可不打算嫁人，再過幾年就去當道士，為棠燁朝祈福，陛下可不要壞了我的好事。”

本朝公主出家并不是稀奇事，但如茜雪這般寵之人可從來沒有，皇帝自然不信，大笑出聲。

“皇姐為了不嫁人，真是什麼理由都能想出來，服了你啦，弟弟甘拜下風。”

“我心誠著呢，陛下。”

姐弟二人有說有笑，直到后半夜皇帝才起駕回寢宮。

大雪蔓延了甬道，紛紛揚揚散落在步輦帷幔之上，兩排腳印留下長長的痕跡，一會兒又被雪淹沒蹤影。

好似人的心事，不經意間就再也無人能知。

年輕的帝王被大雪迷了眼，瞧著宮被寒風卷起的角，緩緩合上眼簾，人如玉如雪，讓人心神漾，想起適才的豪言壯語。

“那我便要天下第一人。”

天下至——他不由得牽起角，皇姐心單純，大概還不知宮外傳聞，本朝民風開放，宮廷畫師給娘娘與公主的肖像早就傳到民間，棠燁朝第十七公主艷絕倫，風華絕代，乃天下第一，早已人盡皆知。

而不自知，平添一種天真爛漫的風，尤為攝人心魂。

姐姐還總拿他當小孩，其實自己才是長不大，養在深宮與寵下的小公主，自然不知人間之苦，他若能讓一輩子無憂無慮，才不枉做了這個帝王。

承香殿到寢宮的路實在太遠，他攏裘，混混睡，直到路過黑幽幽的興慶殿，才手撥開帷幔，瞧了一眼。

深不見底，整個宮殿卷在黑夜里，仿若風雪都無法及，這背后的種種，他勢必要弄清楚。

母親不明不白地沒了，為帝王如何能忍。

大宦李瑯鈺俯跟在旁側，那白拂子晃在空中，過燭火在雪地留下一條影，皇帝復又閉上眼，邊全是樞院出來的人，就連后宮妃子也不例外。

選后也一樣，樞院認定中書令的孫蘇氏，尚書省則推崇大理寺千金，全為了各方拉攏親信，斗得是芒萬丈，權當皇帝不存在。

怒火中燒也沒辦法，自己除了皇家尊嚴與統，什麼都沒有，還不能與任何一方翻臉，幸虧段殊竹這些年似有歸之意，才使尚書省實力漸長，得以與樞院抗衡。

有了可以抗衡之力，他總能從中找到機會，君王就要玩弄權，才可大權在握。

他住心里的火，來日方長。

雪越來越大，天邊卻出一層白，看來明日是個好天氣。

荒草萋萋的興慶殿，看守已經相互依偎打起盹，整個長安城陷睡之中，那扇殘破的朱紅大門卻緩緩打開，一只修長潔白的手，端起門口放的鎏金象牙食盒，輕輕收了回去。

油燈忽閃，青散落，只能瞧見長長的睫抖，懸膽之鼻出個尖，下微翹，連著鼻線優，那張淡的薄輕啟，膠牙餳口，晶瑩剔又綿甜，甜迷著人的心。

第5章 雪落長安

大雪過后的長安放了晴，積雪在梅花上巍巍，仿若妙齡子不勝風雨，一席之態。

茜雪睡到將近午時，手臂打個哈欠，抬眼瞧杏琳已在邊上守候，笑笑，依舊懶得。

杏琳坐到床邊小聲勸：“公主還不起，朝會時辰早過了，幸而陛下心，特意傳話公主昨夜睡得晚，今日不用去。”

茜雪繼續閉著眼，弟弟素來心疼人，早料到， “那我索……就多睡會兒。”

杏琳一聽就急了，這一睡豈不要到午后，忙不迭拍對方，“公主，咱們雖說不用去朝會，但今日是大年初一，要給陛下賀歲啊，不能太晚。”

對方翻個，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囁喏著：“知道，知道了……過會兒就起來。”

杏琳嘆口氣，拿這個小祖宗沒辦法。

果然還沒等到公主起床，陛下的第二道口諭就傳到，大宦李瑯鈺親自來到承香殿，杏琳不敢怠慢，連忙迎出去。

“李公公，公主——”話音未落，對方就笑著擺手，“千萬不要驚擾公主，老臣不過是帶來陛下旨意，現在陛下仍在朝會接各地拜謁，晚間會來承香殿用飯，飯食已在膳室備好，不用心。”

杏琳連忙接旨，恭順地送對方離開，方才松口氣，回來瞧見茜雪仍睡在枕畔，面桃花，云鬟霧鬢，真不愧是天下最寵的小公主，果然什麼規矩都不用守。

轉過六屏猩紅折枝花屏，吩咐侍去備墜金繡花絹紗百花，新制的口脂，面膏與薔薇，至等陛下來時，公主不可一副沒睡醒的普通裝扮，顯得不夠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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