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作天作地》第36章 長開(二更)

宮人們忙了起來。

此時雖說已經了春, 但只怕去的地方仍舊冷得厲害,於是不得不收拾了湯婆子、披風、香料等,連玩都收了一匣子。

近三年伺候下來, 宮人們已然知曉, 這睡在暖閣裡的姑娘氣著呢。

晉朔帝倚坐著那裡,抬眸笑道︰“不帶書去?”

鐘念月頭也不回︰“不帶, 不帶。”

晉朔帝︰“……好。”倒也並沒有斥責鐘念月的“不學無”。

近來晉朔帝都政務繁忙, 有這般坐在一, 不不慢地閑話的時刻。

孟公公心下定了定。

倒是他迷了眼了, 原想著陛下與鐘家姑娘不似清水縣時那樣親了,實則, 陛下忙到連后宮都不曾去了。這樣還要將姑娘請進宮裡來, 在暖閣裡留宿一晚。便已是難得的看重了。

再有……

孟公公思及此,不由抬頭朝鐘念月去。

又拔高了一截, 與早先那個在陛下懷中哭的小姑娘,已然有了不同。

腰肢縴細, 形婀娜,漸漸長開了些, 愈發得驚人。

這自然便有了男之別。

倒是他難得犯了一回蠢。

還是陛下思量更周全。

孟公公揚起笑臉,問道︰“姑娘今日可高興?”

正是因著那日姑娘遇見三皇子不高興了,陛下方才定下了春獵罷。

鐘念月就立在那箱子旁,瞧著宮人往裡收拾東西。瞧了一會兒了,才驚覺,在乾清宮的暖閣裡,都留下這麼多什了。

聽見孟公公的聲音, 應了聲︰“嗯,高興的。”

對於能出這一方狹隘天地的所有行, 都是高興的。

要知道,上一回出京,還是去清水縣的時候。

眼見著收拾得差不多了,鐘念月回了頭,問︰“還有什麼人要一並去?”

“幾位大臣及其親眷。還有壽康公主和的駙馬……”孟公公一一答道。

鐘念月聽了一會兒︰“沒有哪宮的娘娘麼?”

應聲的卻是晉朔帝,他道︰“沒有。”

鐘念月都不住暗暗嘀咕了。

宮的時候,當真不算了。卻從未有哪一回,在晉朔帝的面前見到過來示好獻的宮中妃嬪。若說睡著了不知曉,那也不大對。因為鐘念月後頭才知道,乾清宮的暖閣其實是留給臨幸的妃子歇息的。

暖閣都佔了去了,那妃子睡地上麼?

沒記錯歷史的話,清朝時皇帝出行圍獵,都會帶上三兩個得他心的妃嬪和皇子。

既是給妃嬪的家族臉面,估計也有某方面的需要。

而晉朔帝……

鐘念月轉頭看了看。

這兩年變化極大,長高了許多。

晉朔帝卻仿佛沒什麼變化,依舊面容俊拔。

大概真的就是個工作狂叭。

鐘念月暗暗心道。

晉朔帝不知曉的小腦袋裡想的什麼七八糟的玩意兒,他盯著鐘念月的面容看了片刻,緩緩起,道︰“走罷。”

他從宮人手中接過松花披風,將整個裹住了。

鐘念月雖然長高許多,但仍舊差著晉朔帝老遠,隻得仰頭同他說話︰“既然有大臣親眷隨行,那我在鐘府等著出發便是了,也不必這樣折騰一回。”

孟公公道︰“姑娘不進宮,底下人怎麼知道給姑娘收拾什麼東西呢?”

鐘念月想說鐘家下人也能收拾。

但轉念一想,確實是不能與皇宮的相比。

晉朔帝輕拍了下的頭,道︰“在城門口等著朕。”

鐘念月忙正了正自己梳得松散的發髻︰“陛下莫要……”不等將話說完,晉朔帝便已經知曉的意思了,他道︰“若是拍得松了,朕給你梳上去。”

鐘念月這才放了心,乖乖轉,由宮人送著出去了。

鐘府這會兒已經得了消息,知曉陛下要出行春獵。

鐘大人離不得京,鐘老太爺與老夫人將要從老宅返京,萬氏要親自去接,鐘隨安又要忙會試。這樣一瞧……

“倒是只有念念一個人去了。”鐘大人皺起眉。

萬氏反倒有些放松。

陛下比起太子,實在靠譜得多。

萬氏向來寵兒,這會兒便也隻為鐘念月理了理披風,笑道︰“去罷,聽聞高家、朱家、趙家的嫡也要去的,到時念念也有伴了。”

除了朱家的朱怡。

鐘念月一個也不

不過鐘念月還是乖巧地笑了下︰“嗯。”

萬氏陪著到了城門口,等了足足一個時辰,方才等來那浩浩的隊伍。

有人跳下馬車,問了聲︰“是不是鐘家的馬車?”

隨即便將鐘念月編了隊伍之中。

萬氏目送著隊伍漸行漸遠,這才驟然想起來一樁事。

念念上的披風,不像是府裡定做的款式。

不過與今日的倒是十分搭的。

馬車很快就駛出了京城。

鐘念月卷起簾子,前後

前頭是佩刀的衛,後頭是持長槍的神樞營。

的馬車被夾在隊伍中段,實在安全得不能再安全了。

鐘念月將毯子抖開,披在上,雙眼一閉︰“睡覺。”

另一廂莊妃等人方才知曉陛下春獵去了。

邊的嬤嬤實在忍不住道︰“娘娘進宮十多年了,怎麼不見陛下哪次圍獵帶上娘娘的?先帝或圍獵或微服出行時,邊哪次不是要帶上三兩個妃嬪、四五個人的?”

莊妃聽見前半句,也覺得有些憋悶。但聽見後半句,卻是結結實實地打了個激靈。

沉下臉來,道︰“怎敢妄議先帝?”

嬤嬤自知失言,忙掌了自己一個,但隨即,又道︰“奴婢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如今大皇子與太子都風著,唯獨三皇子……娘娘不該想些法子固寵,為三皇子打算打算麼?”

莊妃又何嘗不想?但還是咬牙忍住了,搖搖頭道︰“正是為著他好,我才不能向陛下邀寵。”

嬤嬤不解。

莊妃卻轉聲道︰“此次陛下不是帶了三皇子去麼?這便是極好的了。不說這些了。”

莊妃沖,甚至因著家世有幾分跋扈。

也沒蠢到地心去。

當今這位手腕強,控制極強。

三位皇子,出生相隔的時間段並不長。

此後,晉朔帝便不再臨幸后宮。

莊妃那時還提著一屜子甜湯,大膽地跪在晉朔帝跟前問過。

晉朔帝坐在高位之上,垂眸看,似是輕笑了一聲,道︰“莊妃是希為三皇子多添一個弟弟麼?”

不等歡喜地答“是”,晉朔帝便不不慢道︰“莊妃可曾見過一種野,一胎隻產一子。只因它那護佑育子嗣的囊袋中,隻容得下一個。若是再產一子,它們便會費盡心思,將自己的兄弟從囊袋裡推出去摔死。”

莊妃驚了一跳,臉上的笑容僵住,隻覺得從頭冷到了腳。

自然沒見過這樣的野

的家族地位不低,也曾聽過一些皇室聞。這便不得不提到先帝了。先帝同樣是個手腕強懷大才的皇帝,他多變,多且薄

為何說他多呢?先帝后宮充盈,是有位分的妃嬪,便足有十五人。貴人以下有二十一人。

這導致了先帝的子嗣也相當盈。

算上夭折、年後死亡的,還有如今被囚、失蹤等等的,竟足有十九個。

為何說先帝薄呢?

因他冷眼瞧著妃嬪爭寵,兒奪權。

每個妃嬪各有背靠的家世,但這家世的助力終究只能落到膝下一個孩子的上。

畢竟那皇位只有一個。

若是捧一個,另一個可不是會費盡心思將對方摔死嗎?

莊妃都不大記得當時自己是如何離開那大殿的,約是出了一的冷汗,連滾帶爬地走了,哪裡還敢有一分恃寵而驕?

此後怕得要死。

怕再有孕,生下來也是個皇子。

不止是

其余妃嬪皆如此。

們大抵想起先帝在時的景,也覺得可怖吧。

莊妃別過臉去,喃喃低聲道︰“陛下已經很好了。”他不重,因而后宮雖有明爭暗鬥,但不至於有更形跡慘烈的惡事。們這些老人,也不至因著有新人得寵揚威便寢食難安。

那可是陛下啊。

比之那些臣子的後宅,這后宮都待得算是輕松的了。

不敢想這皇宮中真有哪一日,再多出一個皇子來……

若有那一日,大抵是這三個皇子中,必有一個死了罷。

兒子是絕不能死的。

莊妃思及這裡,便牢牢下了心中的向往。

……

晉朔帝一行人行了足足兩日,方才抵達。

自有衛、宮人先行安營扎寨,鐘念月在馬車待上一會兒,只聽得外面道一聲︰“好了。”方才掀起了車簾。

此次高淑兒也跟著母親一並來了。

一早便下了馬車,提著擺走上一圈兒,神

“太子殿下不在。”旁人笑嘻嘻地道。

高淑兒皺眉,不應。

那人又道︰“不過三皇子卻是來了。”

一旁的人便也跟著笑道︰“還有錦山侯呢。”

“誰管他這樣的紈?”

幾人低聲議論著,且看模樣,俱都打扮得分外俏麗。想是順路來見一見,那些隨行的王公貴族。畢竟也該到說親的時候了。

高淑兒聽罷,心下不屑。

們便也只能配得上三皇子罷了……

不遠,一行貴公子也正悄然朝這邊打量。

有幾個出將門的,倒是扭頭去幫衛一塊兒扎營了。

高淑兒掃過他們,心道,倒是有幾個長得皮相俊的。

此時卻聽得旁人低低地驚呼了一聲。

怎麼了?

高淑兒本能地循聲去,便見那灰不起眼的馬車裡,走出來了個縴細人。

人生得雲鬢霧眉、冰玉骨,著桃紅帶飄飄,行走間,好似將一團花踩在了腳下,再點綴以松花的上襦,更多了幾分艷。

眉眼間嵌著一慵懶,便似那天上仙人飲了酒,醉臥桃林間,無意間被俗世間的人驚醒,自雲端款款而來。

是鐘念月。

高淑兒掐了手掌。

許久不見,長開了。

早知鐘念月是個天生的人胚子,與萬氏一樣。但不曾想過,真等到漸漸長大,便當真愈發地了。

令所有立在跟前的人,都頓生自慚形穢之

高淑兒突然間有幾分慶幸太子沒有來了。

太子也許久不曾見過鐘念月了罷?

此時,那一早便支了起來,最大的營帳之中。

孟公公掀起一角,朝外瞧了瞧,道︰“姑娘下了馬車了。”“……這可了不得。”他喃喃道。

晉朔帝︰“嗯?”

“奴婢是瞧……這好像,好像一大半的公子哥兒都在盯著姑娘瞧呢。”孟公公搖搖頭,道︰“也不知鐘大人與鐘夫人,可想好了將來如何為姑娘挑人家。”

晉朔帝皺了下眉︰“方才幾歲?尚早。”

孟公公笑道︰“陛下十一歲時被立為太子,十三時登基為帝,便已有三位嬪妾了。”

晉朔帝面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淡淡道︰“若是擇婿,也不該是鐘大人和萬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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