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廷淵趕在除夕夜的當晚私人飛機從港城返回寧宜，程沚親自去接的機。

驅車回老宅的路上，父子倆難得沒聊公事，程廷淵不甚在意地同程沚提起這兩天在港城時候聽說的關于他的八卦花邊傳聞。

剛出道沒多久的十八線的港區小明星，偏偏有一個嗜賭的父親，債臺高築走投無路之下才靠賣弄搏出位進的圈。

宴會上，那告的人還特地告訴程廷淵，是程沚幫一次還清了父親的債務，那小明星嘗到了甜頭，自是不會松口這麽大一塊。

“你想跟有什麽，我不會管你。”程廷淵閉眼了眉心，沉冷的聲音裏警告的意味十足，“但港城那邊的什麽樣子不用我提你也清楚，管好的，我不希你教壞你弟弟。”

程沚眉頭蹙著，倘若他沒也不會事已經快半個月的時間，才傳到程廷淵這裏，“沒有外面形容的那樣不堪，其實——”

“我沒力關心一個無關要的人究竟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故事。”程廷淵冷冷打斷程沚的話，“阿沚，做好你該做的事，我只有這個要求。”

車裏的氣氛一瞬變得凝滯。

前排的曾誠適時出聲緩和氣氛，將話題轉移，“程董，阿衍這次期末考試的績穩定發揮，還是年級第一，前些天阿衍的班主任還特地打電話過來，誇阿衍不自打鐵，還熱心幫助同學，友互助共同進步呢！”

程廷淵面稍霽，探究的視線落在曾誠臉上，“熱心友？”

這麽多年裏，他印象中小兒子，不像是能做出班主任口中那樣事的子。

曾誠愣了下，又繼續解釋，“阿衍子是斂些，不過在學校裏，大家都是同齡人，還有段家小爺那樣的活寶陪著，阿衍跟同學們相的很不錯的。”

又說起程衍接下來申請校的事，曾誠一直在做相關的準備工作，語言方面，寧宜的重點中學一直是外教環境，雙語教學，程衍又是自小接三門語言的環境裏長，考雅思托福這些都不必擔心。

“除了學習上的事，阿衍還有沒有跟你提過別的？”程廷淵說這句不是對著曾誠，而是對著大兒子程沚。

他雖未點明，但程沚聽得明白父親指的是哪方面，在曾誠無意中出的那句「熱心幫助同學」的話後。

程沚想到了之前在程衍的手機裏看到的照片，那個稚可又廓致的小姑娘。這是父親想要知道的答案。

程沚垂首，拂了拂手背上不存在的灰塵，繼而擡眸看向父親，一臉坦然的表，“您想多了，他一個沒長大的小朋友，興趣好全都在那一架子的模型上了。”

“是麽？他倒是專一的很，這麽多年了還就這點好？也不嫌膩！”

“爸，小孩子氣兒大，您啊，還是別管他了。”

車子快進老宅大門前，程沚又試探著問了父親一句，權當是玩笑話的語氣，“爸，您說以後要是等阿衍真去國外念書，想談了，還順勢找個并不門當戶對的朋友，您當如何？”

程廷淵也只是隨意笑了聲，“我管他作甚呢？他自己喜歡就好，談我又不反對。”

“那結婚呢？”

程廷淵一下笑容收起，“這句是替你弟弟問的，還是你自己問的？”

程沚背脊僵了僵，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

原以為父親會嚴厲批評，然而意外的事，程廷淵沉默了會兒，最後也只是說了句，“兒孫自有兒孫福，從前我也想著要枝幹按照我的要求生長，為此不停修剪，但後來想想其實也沒必要。”

“自己決定的事自己承擔後果。”程廷淵拍了拍兒子的肩頭，“阿沚，是非利弊我想你也不需要我替你再剖析，只要你自己想清楚了就行。”

顧菀真的沒有忘記答應好請程衍的這頓飯，只是年節期間家裏多有訪親拜友的習俗，年後的幾天幾乎都有安排，能給出來的最快的時間也得到年初六了。

除夕夜的晚上匆匆同程衍定下時間後，眼下還得去解決更嚴重的難題——如何在年節期間，在爸爸媽媽的眼皮子底下去順利溜出去和程衍面。

借口好找，就是得請外援幫忙。

隔天晚上同爸爸媽媽從外婆家回來後，顧菀就徑直又去了楚臨月家，進門先乖巧地同叔叔阿姨拜完年，再迅速拉著楚臨月去的房間裏謀。

來時的路上，顧菀給楚臨月發了微信，但只說了想求幫個忙，是什麽忙卻沒說，這會兒兩人一前一後進屋後，楚臨月仍舊是一頭霧水，實在想不到，顧菀還能有什麽事是需要求幫忙的。

還搞得這麽難以啓齒的狀態，事出蹊蹺必有鬼。

被顧菀扶著肩頭在轉椅上坐下，又接過滿臉堆笑著遞來的熱茶，楚臨月掀起眼皮幽幽看了眼今晚格外詭異殷勤的人，直接破，“好了好了，可別鋪墊了，你笑的我都有些莫名其妙心發慌了，簡單點，讓我們直接切主題好嗎，寶貝？”

顧菀是想切主題，心虛地了下，往後退了幾步，在一旁的床尾沙發上坐下，依言直接開門見山。

因為恥于面對，語速都比平日裏快許多，“我答應了程衍初六中午請他吃飯，謝他這段時間一直給我輔導數學功課的事，但是我還沒想好到底怎麽跟爸媽講，所以——”

“所以你想要拿我當擋箭牌？”楚臨月不必等顧菀扭拘謹著說完，自己自覺接上了這句，“我沒猜錯的話，你是想讓我初六上午找個借口把你接出來，對吧？”

顧菀欣喜點了點頭，眼尾扮作狗狗可憐的模樣無辜垂下，兩手合著對著拜了好幾下，“哎呀~月月，拜托拜托啦。”

這不是難事，楚臨月剛才就怕有心無力呢。

長長舒了口氣，放松的狀態，整個人往椅背上仰了仰，趁勢還換了個二郎的翹坐姿，心裏有主意後又起了逗弄顧菀的心思，故意起了個範兒，扮做為難的模樣，“好說是好說，就是——”

“就是什麽？”

“我必須得先確認一下，顧冬冬，你該不會真的連我都瞞著，和程衍搞地下那套，打著自習的名頭暗度陳倉吧？”

這邊話音剛落，就注意到顧菀的一張臉正在以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紅。對于楚臨月這一遭猝不及防的詰問，顧菀無比慌地連連搖頭否認，“沒有的事！我們倆清清白白的，真的就只是一起自習而已！”

快速否認完又擡眼看向楚臨月以求得認同，可看眼神裏全都是調侃意思，顧菀急了，“我真的沒騙你，我要是和程衍真有什麽的話，我肯定第一時間告訴你的。”

“我也沒說不信你啊，我最信你說的話。不過我只假設問個問題，你臉紅個什麽勁兒嘛。”楚臨月一臉看穿的表，嫌棄地搖了搖頭，“你這也太不經調侃了誒。”

實話實話，當然信顧菀和程衍他們倆人現在就是清清白白的，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不過這會兒看到顧冬冬這般像是被踩了尾的貓一樣的窘迫反應，楚臨月忽然又覺得按照這架勢，以後可就真說不準了。

一直等到年節的第六天中午，顧菀依約要前往市中心的那家新天地商場八樓的家常炒菜館，以和楚臨月約好了一塊兒去逛街為借口。

到約定的時間，楚臨月準時過來家裏找，當著顧和和吳素珍的面坦然將顧菀帶走，兩人手挽著手一起去了市中心的新天地廣場。

需要短暫的分離一段，兩人在一樓的進門就分開，顧菀直接找商場的直梯去八樓找自己預定的那家家常炒菜的店面，楚臨月自然也不會白來一趟，完全沒閑著，轉就去了商場裏地下一樓的室冰場，特意約了社團的同學一塊兒玩。

楚臨月很快人就沒影兒了，顧菀卻在同楚臨月分開後，沒來由的有些焦慮張起來，剛過來的一路上都沒有這樣的錯覺，偏偏這會兒就要同程衍面了，反倒開始後知後覺地生出些焦急張的緒來。

比如如何淡定坦然地與程衍一并坐下吃飯這件事，其實本沒有做好思想準備，之前一直刻意避開這個設想，就好假裝一切可能都沒有發生過。

這次可不像平時在學校那樣，兩人都坐在教室裏學習，忙著研究數學題，也不至于有閑心多想什麽。

可是這會兒，出了電梯一路往那家預定的餐廳去的路上，顧菀已經一連上四五對手挽手肩肩的膩歪小了，度大到只要是一男一的年輕人，就必然是篤厚的小的程度。

程衍已經比先到了，餐廳的服務人員領著過去程衍落座的餐桌，幾桌客人也多是一男一的組合，一眼掃過去都能看得出來關系親的樣子。

顧菀懸著一顆心拖開程衍對面的位置坐下來，左右環顧的那刻，越發覺得他倆現在這狀態有些格格不。

“抱歉，等很久了嗎？”手上作很忙的樣子，又是看菜單，又是捉起手邊的檸檬水往邊送，還要開口先道歉自己來遲了。

“沒有。”程衍手，幫將自己單手試了兩三遍都沒能完全打開的菜單紙撐開，“我也才剛到。”

“我已經點了這幾樣，用鉛筆勾過的。”程衍點了點菜單上的痕跡，“你看看合適不合適，再添你選的菜。”

顧菀順著他手指點過的位置落下視線，幾道菜都是之前提過的招牌菜，喜歡，又轉頭咨詢一旁站著的服務人員，問這些菜兩人吃夠不夠，還需不需要再添。

對方笑著點點頭，大約看他倆年紀小，也會實誠，“我建議就先點這些就可以了，不要浪費，實在不夠的後後面也可以再點。”

顧菀覺得有道理，又擡眼詢問程衍的意見。

“行。”程衍將菜單紙遞給對方，“那麻煩您。”

顧菀眼神左右飄忽了下，注意到右手邊隔了一張空桌子的位置，又有一男一兩位年輕人落了座。

那兩人坐下後也一直在談，聲音不大，但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顧菀也能約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聽著不像是熱中的，倒有些像是剛認識的狀態。

同程衍意外有些默契地對視了眼，猜到隔壁桌的兩人像是在相親。

聽到生問男生以後職業規劃的打算，聽著這兩人暫時好像還不在一個城市工作。如果以後想要再進一步發展，最好還是兩人在一個城市裏比較好，畢竟異地還是蠻難培養的。

顧菀聽的正起興之際，忽然聽到對面程衍開口問，“顧菀，你有沒有想過出國讀大學？”

“嗯？”回過神，有些不解，“我沒想過誒，怎麽突然提到出國讀書啊？”

“那你想以後考哪所大學了嗎？學什麽專業有計劃嗎？”程衍沒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又接連拋出新問題。

同程衍平日裏輔導數學時候一樣的流方式，顧菀都習慣了他這樣一連拋出幾個問題的狀態，也沒多想，實話實說。

“當然是盡自己所能考最好的大學嘛，不過學什麽專業其實我還沒想好，我有點想學俄語的，不過我其實還有點想學藝鑒賞這塊，繪畫什麽的我也興趣的，所以還有點糾結。”

程衍認真聽講完，“要是都興趣的話，也可以都試試。主修和輔修一起來，不過可能課業力會大一點，其實斯坦福這兩塊都排名靠前的，有專門的斯拉夫語研究院，也有世界頂級的也藝學院。”

顧菀擡眸看向他，腦那刻劃過個不可思議的想法，有些不自然地拿起手邊的水杯猛喝了一口水，眨了眨眼，只道：“你了解的多嘛。”

“如果你興趣的話，回頭我可以給你再發一點詳細的資料多了解一點。”程衍擡手幫又倒了些檸檬水，“多了解一點，說不定你會喜歡。”

顧菀沒拒絕，大大方方又抿了口水，“好，那你發我，回去後我仔細研究看看。”

結束和程衍分開前，他最後住。

“顧菀。”他站在離不到一米的距離，垂眼認真看著的臉，語氣比之前在餐桌那會兒更沉緩些，像是斟酌多次後才口，“如果你願意的話，以後我們也可以一起準備申請。”

顧菀直到跟楚臨月一起回家後，還有些恍然。

出國念本科并不是一件罕見的事。

事實上，寧宜一中每年有許多人都會申請國外的大學，真正留下來參加高考這條路的，更多的是沒有更好的選擇，只能這一條獨木橋。

其實在第一次期中考試數學考的不是很理想的時候，爸爸媽媽知道後就有安過，要不必給自己設立那麽大的力，他們從沒有要求一定要考國最好的大學，甚至于他們是傾向于送出國念書的。

顧和和吳素珍從沒對顧菀有什麽力，他們有資本有實力，完全有能力支持兒換一條賽道。

只是顧菀子偏溫吞，一向不是敢闖的那種，實在沒勇氣一個人去一個陌生的國度求學，自然也就從未想過出國讀書這一條路。

寒假結束前，吳素珍忽然聽兒提起準備報考雅思的事，還有些不可思議，不過問起來才知道可不是為了逃避學業力，反而是為了申請更好的學校，這下力也沒比留在國獨木橋小。

只是既然是兒的決定，當然都無條件支持。同顧和商量後，便開始幫著顧菀為申請斯坦福提前做準備。

高一下學期沒多久，班裏漸漸有了些關于程衍同顧菀關系不一般的傳聞來，不過只在小部分的幾個生間傳，起因是有天晚上有個生忘記帶當天的作業本回家，回家後又重返學校，正巧撞上了程衍坐在顧菀邊上的座位。

盡管無法解釋為什麽程衍在放學後還坐在顧菀邊上的座位，而且當時顧菀人并不在，單這點似乎也說明不了什麽。

而且當時班裏後排還坐著另一位男生許西辭，如果程衍同顧菀真的有什麽貓膩的話，許西辭估計早注意到，也不會這麽長時間沒同班裏旁人提過。

或許這畫面看著更像是班裏的兩位學神之間不對付，所以不願同坐在後排的位置。

直到後來有次，某節育課顧菀因為不適請假缺席，一個人在教室裏呆著，程衍竟被撞見去茶水間打水拿的是顧菀的水杯。

幾個熱衷八卦的同學私底下討論後，沒人敢直接問當事人，倒是想到了去找許西辭打聽，是不是這兩位真的有了。

許西辭面上溫潤掛著笑，只說們想多了，顧菀和程衍只是互相討論過些學習相關的問題，而且也不只是和程衍討論過，顧菀同樣也找過他討論。

沒有什麽特殊的。

一直到高三下學期，兩人各自收到了錄取通知，大家才後知後覺知道顧菀和程衍原來都申請斯坦福功了，關于兩人之間是不是真的有什麽的傳聞才後知後覺的卷土重來。

高考結束後，班級同學組局聚餐，結束後又去KTV繼續後半場，男生先去包間布置，生們結伴一起去附近的茶店買茶去。

趁著生還沒來，幾個男生圍著段朝并程衍，有人好事忍不住開口問，“二，你該不會真跟顧妹妹有什麽吧？最近好多外班人都來打聽，問我你倆到底什麽關系！”

程衍被人簇在沙發中間的位置，影落在他臉上，他難得眉眼間落了些許笑意，擡眸看過來，卻是問，“你覺得有什麽？”

問的那人卻是一愣，莫名覺得程衍這笑，不像是友好，反倒有些迫人的意味，鎮的他都不太敢繼續追問了。

場面一時有些尷尬，還是段朝樂呵呵出來打圓場。

“不是你這一天天的，怎麽這麽八卦呢！”他隨手拿了瓶罐裝飲料扔過去，“喝點，快堵住你這風的破。”

角落裏，許西辭面無表地推門出去，心裏有說不出的梗塞。他明明不喜歡顧菀，卻不知道為什麽，在程衍剛才那副表時候，心知肚明對方的意思，心升出無名的火氣。

出了大門左拐，迎面撞上三倆結伴過來的生。

顧菀挽著楚臨月的手，走在隊伍的最後，許西辭站在原，同過來的幾人先後打了招呼，直到顧菀路過時候，出聲住。

“楚臨月，我想單獨問顧菀件事。”停了人後，他先是看向了楚臨月道。

楚臨月看了眼顧菀，松開手先一步進了包間。

“怎麽啦？”顧菀看向許西辭，有些奇怪。

高中三年，與許西辭關系不遠不近，事實上對許西辭的評價還是很正面的，畢竟一直以來，和程衍一起自習，多數時候都和許西辭一起，雖然很說話，但迎面頭之類的，也都會打招呼，偶爾也曾跟許西辭一起討論過不懂的題目，應該也算得上是朋友。

走道燈很昏暗，周遭也充斥著不同包間裏傳出來的音各異的歌聲，還是絕不算是悅耳的程度。

許西辭面上看不出什麽緒起伏，只是定定看著，像是下定了決心才出口，“你和程衍，真的在一起了？”

快了快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