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提起被褥蓋到肩上，正要離開，忽聽喃喃出聲。

他下意識俯耳湊近。

“……謝謝……”

吐息灼熱，咬字含糊，讓人難以分辨。

秦墨知道，在跟自己道謝。

但他要的，不是這一聲謝謝。

他低眸盯著人沉睡的容，忍著心臟的發與要親吻的，手拂過臉上的碎發。

“周夢岑，好久不見。”

甚為想念。

沒有回應。

指腹下的溫度倒是漸漸恢復正常，細膩，只眉心微皺著。

沒多久，他掌心被溫熱的汗水浸。

應該是燒退了。

秦墨起去洗手間了巾，搭上溫水，俯下給細致著冒出的細汗，從額頭到鼻翼、從臉頰到角、再到頸窩耳后……

回想這次重逢，的冷漠疏離、傲慢不屑，的雷厲風行、孤獨清冷，是，又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卻一如既往是折磨他的毒藥。

秦墨從前覺得，自己已經快忘了這個人長什麼樣了，可偏偏突然再次闖自己的生活，像是撕開他偽裝的面，面之下的靈魂，依舊藏著周夢岑的一顰一笑。

哪怕這個周夢岑變得自己不再悉，卻仍然能讓他為之瘋狂。

周夢岑沉睡中約到清涼的，忍不住用臉頰湊了過去，英氣的眉峰微微蹙著，似不夠，還要過去。

秦墨的手背猝不及防被著，到溫的時，不頓住了。

瘦了許多。

從前的姿綽約如今卻已形銷骨立，只那一雙銳利的眼神看人時，永遠是不達眼底的淺笑盈盈，禮貌疏離、凜若冰霜。

秦墨很清楚，要坐上如今的位置，需要一顆多麼強大而孤獨的心，又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看起來，似乎并不開心。

然而七年前出國留學的前一夜，秦墨就下定決心，這輩子要對周夢岑三個字不聞不問，將徹底從心里摘除，哪怕有朝一日，他功名就為要倚靠的那種人，他也絕不會再回頭。

可直到真正見到那一刻，從他沒控制住自己在舞池抓住手腕開始、從他徹夜坐在辦公室落地窗前只為第一眼看到從車上下來開始、從他下意識來到這里看見病弱的影開始……

秦墨知道，自己徹底輸了。

多年的偽裝和逃避，不過是在自欺欺人。

原來，他并非自己認為的那樣心如死灰。

有些，只是被他刻意塵封著，直至再見到時，洶涌而出，再難作假，開始蠢蠢。

——

周夢岑醒來時，已經是兩個小時過后。

蘇琪和羅奕在秦墨司機的幫助下，在中央公園的一張長椅上，找到正在陪小孩子們玩雪球的符姨。

果然忘了自己今天要出門做什麼，看到那些小孩想起了書，就忍不住停下腳步。

周夢岑看著那份關于阿爾茨海默癥的檢測報告，也終于明白這半年來，健忘的原因。

“需要告訴符姨嗎？”蘇琪問。

周夢岑搖了搖頭：“要是知道，不會愿意留在我邊的。”

符姨沒有什麼親人，十五歲開始就在溫家照顧溫雪蘭，后來溫雪蘭嫁給周云亭，符姨便也跟著去了海城，溫雪蘭生下周家兩姐弟，也一直是由照顧，再后來溫雪蘭去世，周家歷經最艱難的時候，是守著兩個孩子長大，以及后來意外出生的周書。

整整五十年，在周家，符姨是如同親一般的長輩。

“把機票改到下午吧。”

周夢岑看著在廚房忙活的符姨，低聲吩咐羅奕。

想盡快回國，給符姨最好的治療。

“說起來今天多虧了PAIGED的那位秦總，不然這麼大的曼哈頓，我們真沒有那麼快找到符姨，我們要不要跟他親自道謝？”

蘇琪回憶著問，今天對那位冷漠的秦總有所改觀，想著也許借這次機會，合作還有可能的機會。

“不必了。”

周夢岑抬眸看了眼廚房。

醒來時，房間里安靜如斯，廚房也干凈得沒有留下痕跡，就連羊毯上打翻的那杯水，也消失得毫無痕跡。

一切都好似夢境一般虛無。

他來過。

亦或者沒來過，好像都不重要了。

周夢岑想起他離開前問的那句話。

七年前未發出的子彈，直到今日，扣下扳機，將那場鏡花水月的夢，親自打碎。

第10章 頂峰

翌日回國。

周夢岑下飛機后第一件事，便是與南航集團的張斯儒在名爵了個面，等從名爵出來，剛好下午四點半，學校放學時間。

靈頓外國語學校，海城最貴的私立小學。

此時正是周四放學高峰期，學校路邊停滿了豪車。

離校園稍遠的路口，停著一輛低調的黑賓利慕尚，周夢岑正在跟謝淮電話會議談論，稍抬眉眼，便遠遠看見一個男人抱著書走過來，旁邊跟著保姆小蓁。

是盛灝。

周夢岑半瞇著眸，目漸冷。

當年，以有了孕且寶寶十分健康為由，跟盛灝低調解除了婚約，然后便去倫敦留學，一年后符姨帶著小書回國，直至回來親自接管公司，才正式公開書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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