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蕪縣耽誤了半個多月的時間，改建的基本方案已經確定，在規劃書最後拍板決定後，工程隊去要施工地平水鎮。

公司的車子已經停在酒店的院子裏，範老和沈懷研各自回房間收拾東西。

範老早收拾好了，在車邊站著曬了半天的太也不見沈懷研下來。

打了個電話，這小子沒接到。

範老端著茶杯慢慢悠悠回去找，剛走進大廳，卻見沈懷研拿著背包出來。

範老催促：“快點，磨蹭什麽?”

沈懷研加快了步子，趕了幾步上來。

看他言又止的模樣，範老道：“想說什麽就說，看你吞吞吐吐的樣子。”

沈懷研開口：“我們走了，蘇印姐怎麽辦？”

“不是走了嗎？”

沈懷研：“可說沒說不會回來啊。”

範老頗為不屑的看沈懷研，“回來能有什麽用，做項目的還不是我們。”

他一向對混進來的蘇印沒什麽太多的好，既然是畫家，那畫畫就行了，建築的事能懂？

沈懷研不讚同範老的話，可也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反駁，所以不說話了。

兩人一齊往車邊走，坐進了車裏，看沈懷研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範老開口提醒：“這麽糾結做什麽，打電話問問那個蘇印，問還回不回來。”

沈懷研有些沮喪，“我沒聯係方式。”

認識也好幾天了，就是忘了存聯係方式。

“那就沒辦法了。”範老喝口茶，不不慢道。

兩輛車很快就出發了，許校程因為還有些事要理，沒和他們一起去，他站在門口看車子出了酒店。

沈然吃完早餐，路過看到了他，停頓了幾秒朝他走過去。

“這裏風景真不錯，媽的，想談說了。”沈然雙手撐著欄桿，有些漫不經心的說。

許校程瞥他一眼，半晌無語。

問沈然，“你什麽時候回去？”

沈然個懶腰，說：“不著急，我發現這裏待著也舒服的。”

想到什麽，許校程突然說：“你們家最近流行下放？”

沈然沒明白他這話什麽意思，什麽下放？

“你堂弟在這裏吃的了苦麽？”

沈然反應過來，“懷研啊，他才不是下放。二叔說他跟著範誌明學點本事，真想不通跟著範誌明那個老古董能學到什麽？估計二叔也就是乘機練練那小子的膽子。”

許校程：“放心，你堂弟歲數不大，膽子可不小。”

沈然顯然有些不相信，“胡扯呢吧，這小子我還不了解？啥事悶心裏，說到底也是小時候造的影響。”

“嗯？”

“二叔年輕時候混蛋啊，和我二嬸鬧了好幾年，懷研了不的苦。”沈然隨口說，看一眼許校程又說：“說實話，你混蛋的和我二叔像的。”

許校程：“······”

他對沈家二叔的風流混蛋往事並不興趣。

“我看你堂弟子可是一點都不悶，很會和別人相。”

不知道是不是沈然的錯覺，他總覺得許校程這句話怪怪的。

沈然腦海中出現一個畫麵，隨即他恍然大悟。

他眼角帶著笑意，看著許校程：“我發現，你是真的變態。”

他又道：“懷研和蘇印相的很好吧？我就猜到了。許校程，我今兒就可以確定，你就是一個大變態啊，怎麽著，你不喜歡人家，又不樂意別人靠近。”

許校程臉不變，但神態有些冰冷。

沈然臉上的笑容更大了，“我說中了，你說你都已經和蘇印分開那麽多年了，還管現在和誰在一起？”

見許校程不說話，又問:“占有在作祟麽。”

“能閉嗎？”

沈然一向看熱鬧不嫌事大，“你這占有有點不靠譜啊，你不會覺得，蘇印總不能沒接過其它男人吧？我知道的就有陳雋，和陳雋能玩到一塊的人，能簡單到哪裏去？”

沈然的兩個問句，撥開了最敏的部分，像是一把刀，直心髒。

許校程的手握著欄桿，開口：“管怎麽樣，別在我麵前我看到。”

沈然失笑，這是什麽歪理邪說？

此刻，許校程不得不承認，其實還是在意的，看不得別人接近蘇印。

占有嗎？

誰又知道呢？

他這些年披上可俊雅的外，可骨子裏仍然是那個得到什麽就會牢牢護著，不想讓別人分的周煥。

又或許，他曾經和蘇印那樣親過。

像是彼此的唯一一樣生活過那樣長的一段時間，他潛意識裏都覺得蘇印還是自己的，即使分開了這麽久的時間。

許校程承認，他確實自私又卑劣。

-

徐陵有個老朋友住院了，這次回來正好可以去醫院看一趟。

蘇印也沒事兒，跟著徐陵一起去了一趟醫院。

去醫院的時候是在早上，徐陵去看的朋友蘇印並不認識，也就沒跟著進去。

蘇印很不喜歡去醫院，徐陵去了住院部，就在醫院對麵的咖啡廳等。

卻過玻璃窗看到了一個悉的人，蘇印以為自己看錯了，畢竟隔著大老遠的距離。

可是陳眉轉過，出側臉的時候，蘇印確定確實沒有看錯。七八年沒聯係過的親生母親，就這麽突然的出現了。

心裏五味雜陳。

陳眉手裏提著個保溫盒進了醫院，蘇印看著的背影想:來醫院做什麽，誰生病了？

隨即又想，誰生病關自己什麽事？

半晌到底是沒忍住，步履匆忙的出了咖啡店。

一腳踏進醫院，屬於醫院的特殊味道不斷地湧進鼻腔。大廳裏人就很多，蘇印定定的站在那裏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沒看到陳眉。

人這麽多，怎麽找？

想到這裏，蘇印又準備出去了。可就在轉的時候，看到電梯的人。

陳眉站在那裏等電梯，穿著件暗的大，七八年的時間過去，看起來遠沒有之前那麽神了。

很快電梯就到了，陳眉提著保溫盒上去，在轉過的瞬間，蘇印也轉過了，背對著母親。

麵對著一個背影，陳眉是認不出蘇印的，畢竟當初離開家的時候，蘇印還隻有十八歲。

好一會兒，蘇印才回過頭，看著電梯的數字不斷跳，電梯停了三次：三樓、五樓、六樓。

不知道母親去的是哪一層樓，但是心裏抑製不住的想，誰生病了。提著保溫盒來看的人，應該是很親近的。

很親近的人住院了，那是誰啊？會是哥哥和爸爸嗎？

蘇印邁不步子了，站了好一會兒，抬步朝電梯走去。先去了三樓，原本打算一層層去看，結果一下電梯就看到了母親在護士站那裏。

陳眉和護士聊著什麽，蘇印就站在樓道的拐角，一會兒，陳眉走了，才走過去靠近那個護士。

“你好。”

護士看了一眼，問：“有什麽要幫忙的嗎？”

“剛才的那位士，來看的病人在哪個房間？”

護士又打量了一眼，蘇印問：“方便查一下嗎？我探病。”胡扯了一句。

護士看了一眼記錄，說：“在306，往前直走，右拐就好。”

“謝謝。”

蘇印往前走，306病房在另樣側的拐角，病房的門關著。手去推門，剛才的那個護士急急忙忙走過來：“請等一下。”

蘇印停住作回頭看，護士走到麵前才提醒：“你是第一次來看病人吧，我和你一起進去。”

蘇印有些疑，護士也顯然看到了的不解，但已經先蘇印一步推開了房門。也沒辦法，陳士特意代過，病人況特殊，不能讓別人輕易進去。

蘇印看到病床上躺著的人，整個人定在那裏。

好一會兒，開口：“哥哥。”

床上的人很安靜的躺在那裏，帶著氧氣罩。

哪怕蘇印開口他了，他還是像睡著一般，沒有任何反應。

蘇印整個人定在那裏，好半晌沒有靜，隻是渾的似乎都凝固了。

護士開口：“他是你哥哥呀。”

蘇印開口，聲音有些抖：“他怎麽了？”

護士有些驚訝蘇印不知道病人的事，“出車禍，昏迷很多年了。”

“很……很多年？”蘇印的聲音裏明顯的抖，朝著病床走過去，看著床上躺著的人，竟然有一種極大的陌生。

蒼白的人，已經不是當初青年英俊的模樣。

“對啊，五六年了。”護士歎：“你要是他妹妹，就多來看看，說實話這麽多年我們看著都心酸，這麽多年了，就陳士和丈夫有時間來照看。”

蘇印說不出話來，本沒有想到蘇展會躺在這裏。

記得當初跟著周煥離開家後，蘇展還找來了，他們一直都是有聯係的。

但在和和周煥分開後，蘇展也就沒再聯係過了。

蘇印以為，蘇展和父母一樣，是對失頂才沒有聯係。

結果……他躺在醫院五六年了。

手握著服，有一種力的覺。

護士又說：“剛住進來那會兒，還有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姑娘來看，聽說是你哥哥的朋友，可是後來也沒來了……”護士搖頭歎息。

昏迷五六年，一定意義上和死人也沒什麽區別了。隻是可憐了這個年輕人了，年紀輕輕的就躺在這裏，生病之後朋友來過一兩次之後也沒再來。

後來又傳言，朋友其實是他老婆，在丈夫出了意外之後就移別了。

蘇印失神的站在那裏，已經不能理智的進行思考，滿眼都是病床上睡著的蘇展。

“我和他單獨待一會兒。”蘇印說。

護士退出了病房，走之前關上了門。

“哥，”走過去，低聲喚了一句。

床上的人，給不了任何回答。

蹲下來爬在床邊，手覆上他輸著的手。蘇印輕聲他：“哥，你……你應我一句，好不好。哥哥。”

病房裏隻有心電儀的聲音，把頭埋進蘇展略帶冰涼的手。

從醫院出來，蘇印打了一個電話，直奔主題。

“幫我查一個人。”

聲音帶著哭過的沙啞，整個人卻帶著冰冷和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