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冒。”

電話那頭是一陣沉默，許校程半晌沒有說話。

或許是對這個突然而來的電話到詫異，更是驚訝會在電話裏這麽一句。

好一會兒之後，蘇印才聽到他有些低沉的聲音，問：“你現在在哪裏？”

清了清嗓子，可開口聲音還是沙啞。“在家裏。”

他隻應了一句：“好。”

而後，他就掛斷了電話。

蘇印盯著尚未息屏的手機好一會兒，將它丟到沙發另一端，拽了隻抱枕過來，躺在沙發上閉目休息。

懶得去想許校程最後那個“好”字究竟是什麽意思，冒是真的，連思緒都有些渙散。

**

楊啟剛進辦公室就見許校程正在套服，他拿著文件就沒遞出去。

許校程問：“看看下午還有什麽安排？”

他頓了頓，又道：“如果是不重要的就先推了，我出去一趟。”

“下午有一個財務部的常規匯報，推到什麽時候？”

許校程已經從屜裏拿了車鑰匙，想了一會兒說：“先推後，時間再定。”

說完他就出了辦公室的門，楊啟一個人站在那裏半晌沒反應過來，跟著許校程這麽些年了，這倒是他為數不多的中午按時離開。

還有，楊啟怎麽覺得自家老板心看起來不錯？但是離開的又有些焦急。

從盛和總部到蘇印住的地方，橫了半個北京城。

手輕點著方向盤，眼神掃過車窗外又一閃而過的景，心裏有些說不出的複雜。他覺得這種覺分外悉，六年前，他從酒吧出發去蘇印的家裏找的時候，或許也是這種。

許校程又不傻，蘇印能給他打這個電話，就已經說明了一件事，並不排斥他。甚至這個電話的暗示意味已經很明顯。

他們之間，從剛開始蘇印對他的敵意和諷刺，到後來在蕪昌，他們之間的親。可是許校程也能明顯的覺到，或許並不想要他的靠近。

哪怕蕪昌那晚他們又一次發生了關係，可是並不給他，不給他一份坦誠。

平水鎮瘋狂的一夜，現在看來還沒有剛才普普通通的一個電話，隨意的一句：“許校程，我冒了。”

僅僅隻是一個電話，可是他在聽到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活絡過了。

他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甚至麵對著蘇印的時候，一度忍不住想開口問一句：蘇印，我們之間，還有沒有可能。

的電話，就好像是給了許校程一個回答。的回答是：“有可能。”

路上並沒有堵車，車子一路暢行無阻，隻用了不到一個小時時間，就停在蘇印家樓下。

車子早已經熄了火，可他在裏麵坐了好幾分鍾才出來。

並不知道住在幾樓，他打電話去問，知道總是任的掐斷別人的電話，或是遲遲不接。可是這一次，振鈴隻有幾秒之後，電話就接通了。

他問：“你家在幾樓？”

麵對他的問題，也沒表現出多的驚訝，隻答“三十二樓。”

許校程一邊聽電話，一邊按電梯。

聽著聲音有些沙啞，問：“吃過藥了嗎？”

電梯裏麵信號不好，他聲音都變的斷斷續續的，許校程沒聽清說吃過了還是沒吃過。

三十二樓的高度，電梯裏麵還有上上下下的人，用了好幾分鍾的時間才到達居住的樓層。

手機一直保持著通話，他們有默契的誰都沒有掛斷，明明電梯裏也聽不太清對方說了什麽話，又或許他們誰都沒說什麽。可是他們誰都沒有先掛斷。

站到的家門口，許校程開口說：“來開一下門，我在門口。”

房間的隔音效果應該很不錯，他並沒有聽到來開門的腳步聲，門就突然被拉開了。

蘇印看著他，也沒有多驚訝他的出現，“不上班嗎？”

許校程答：“現在是午休時間。”

他低頭看還不算糟糕的站在麵前，才微微放下了心。

“吃過藥了嗎？”他又問。

蘇印拉開門讓他先進來，又給他倒了一杯水。“沒吃，這裏沒有，懶得出去買。”

聞言，許校程也沒有喝水，“你先休息，我去買藥。”

他問：“怎麽冒的？”

蘇印答：“不知道。”

“頭疼？”

“有點。”

“發燒嗎？”

還沒等蘇印回答，他手已經輕到了的額頭，蘇印下意識的往後躲了一下，這一躲讓許校程有些愣住了。

“好像……也有點。”說。

許校程收回了手，麵如常的“嗯”了一句，也沒再去探的溫。

他出了門，看見房門被關上，蘇印站在那裏僵半晌，拿起桌上的那杯水，仰頭喝完了才覺得心裏沒那麽煩躁。

離這裏不遠就有一家藥店，還不到二十分鍾的時間，許校程手裏提著一個袋子又回來了。

他把藥從袋子裏拿出來，蘇印就坐在他旁邊，聽一樣樣給解釋用量和喝的時間，拿了說明書挑關鍵的說給聽。

就是一個普通冒，可他買的藥著實太多了些。

蘇印看著這些藥蹙眉，“也不嚴重，要喝這些藥嗎？”

許校程將袋子裏的溫度計拿出來，“普通藥對你沒用。”

蘇印不說話了。

從小算不上多好，冒發燒吃的藥也不在數，導致現在一生病普通藥在上都不怎麽起作用。

許校程說的是事實，也沒法反駁，起去倒水。

手正拿過藥瓶，許校程又攔住了，“我覺得還是去醫院看看。”

一聽到“醫院”兩個字，蘇印心裏的排斥一腦全出來了，強拒絕：“我不去。”

許校程看了一會兒，覺得蘇印對醫院也太過排斥，上次在蕪昌的時候他說去醫院看看，就氣急敗壞的拒絕。

見現在還生著病，許校程也沒有多問什麽，隻答：“不去就不去，那先測個溫看看。”

他拿起桌上的溫度計，幾乎是下意識的手就到的領口那裏，手及到的領，卻又猛然頓住。看著蘇印盯著自己看，他有些尷尬的將手往後撤了撤，將溫計放到手裏，自己測。

蘇印接過來，自己放在了腋下。

許校程再沒看蘇印，甚至還覺得有點尷尬。在一起的那兩年，他照顧生病的蘇印幾乎已經為了一種習慣，給測溫，喂吃藥。這些作幾乎刻在了他的潛意識裏，結果剛才出於本能般的就去解人家的領口。

他也不再說話了。

房間裏麵顯的有些靜。

蘇印看著蒙了一層水汽的窗戶，又看了一眼旁邊坐著的沉默的人。他是上班時候過來的，上還穿著正裝，大了放在旁邊的沙發上，玄的襯衫他看起來周有些冷峻。

可他的表卻不是淡漠，現在帶著一點溫和，皺眉沉思著什麽。

蘇印想，時間確實讓這個過去有些桀驁不馴的男人了。

“你是不是快上班了？”蘇印問了句。

許校程按開手機看了一眼，已經下午兩點，是要上班了。

他看了眼蘇印，“看看溫。”

取出溫計，確實發燒了，燒的有點嚴重。

“發燒了。”他將溫度計放到一邊，又從桌上好幾樣藥中翻找，找到了退燒的。

“先喝退燒藥。半個小時之後再喝其它的。”

蘇印喝了退燒藥，又等過了半個小時，當許校程把藥放到手裏，轉去幫倒水的時候，蘇印問了句：“許校程，你是不是要上班了？”

許校程接了一杯水放到麵前，“你喝了藥我就走。”

許校程有電話到臺去接，蘇印喝過藥，狀態也沒有多好，甚至還有些困。

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休息。

一會兒聽到腳步聲，邊的沙發下陷，許校程坐在了的邊。“困嗎？”

蘇印輕聲“嗯”了一句。

又叮囑他：“你走的時候幫我把門關好。”

“到房間去睡？”

蘇印拒絕，躺在沙發上沒。

室很溫暖，他也沒再說什麽，坐在旁邊看。

睡著的時候很安靜也很乖巧，隻是這個過程頗為新奇，剛開始還躺的規規矩矩，慢慢的就一點點蜷起來，把自己蜷著一個蝦米。

許校程看著蘇印和多年前如出一轍的睡眠過程，勾笑笑，拿了旁邊的毯子蓋在上。

之前他還在想，自己迷的，忘卻不了的或許隻是過去的那個蘇印。

可現在，看著在自己旁邊沉睡的人，他突然想，他就是忘不了蘇印。不管是之前的，還是現在的。

因為是蘇印。

或許他給沈然的那個答案，可以糾正過來。

現在對蘇印淡了嗎？好像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