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的過早，半夜蘇印就醒了，按開手機看了一眼才四點多。

房間裏麵有些昏暗，後是許校程溫熱的。

再要睡，卻有些睡不著了。

蘇印睜開眼，出手在黑暗中辨認自己的五指，竟有種覺，能抓住濃稠的化不開的夜。

突然許校程出手，握住了的手放到了被子裏。

他扣著轉了個，兩人相對。

許校程問：“怎麽不睡覺。”

蘇印了胳膊，答他：“醒了。”

聲音有些慵懶，連同整個人都懶懶的。許校程笑了笑，說：“昨晚不是一直喊累嗎？”

聽著他語氣裏的調笑，蘇印沒說話。

手閑散的一下下撥弄著他上的被子，見他閉上眼睛，又看他，就差去數睫。

“許校程，你困嗎？”

他答：“困。”

蘇印不說話了，許校程睜眼看沉默的反應，又改了口，說：“不是很困。”

聽到他這麽說，蘇印來了一些神，“不困的話我們聊聊天。”

許校程手了的頭發，低聲問：“聊什麽？”

蘇印想了想，說：“我那天在你家的時候，進了你的書房。”

聞言，許校程作頓了一下，一會兒看著有些沉默。

他什麽話也沒有說，蘇印又開口：“我是不小心進去的，你不會怪我吧？”

許校程低頭看看，又將人摟了幾分。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還能和蘇印這樣相擁而眠。安靜的夜晚，抱著躺在床上，聽著慵懶的說著要聊天。他哪裏還會怪？

許校程搖搖頭。

蘇印繼續道：“我在書房裏看到一幅畫。”

他隻是“嗯”了一句。

“那幅畫是我畫的。”蘇印說，說完微抬頭看著許校程，他沒有看，隻是把目移到了別。

繼續問：“你知道是我畫的嗎？”

許校程答：“現在知道了。”

“我問的是之前，你之前知道嗎？”追問。

許校程將目移向了蘇印，他抿著，沒立即答。

之前知道嗎？他也不確定。

能拍到那幅畫其實是有些意外的。

那時候他正在談一個合作，對方的老總很喜歡繪畫，恰好徐陵的畫展在北京開展，那天他就陪著去了。

許校程對這些並沒有太濃厚的興趣，甚至因為後來和蘇印分開了，他潛意識裏還回避著這些東西。可是那天去畫展之後，他看到了那幅名為“沉木”的畫。

那幅畫在畫展當中並不出彩，可是他最先注意到的就是它。那時候，其實他並不知道畫是蘇印的，因為上麵並沒有署名。

他也是個外行，哪怕和蘇印一起生活了兩年的時間，僅看著一幅畫，他也認不出是不是蘇印畫的。

畫並不是當天買下的，那天他回去之後，晚上幾乎是徹夜未眠。

或許是去了畫展，總讓他聯想到蘇印。

他就想，蘇印現在在哪裏，過的怎麽樣？現在是不是已經結婚了？

他瘋狂的想。

第二天，他就又去了畫展，出高價買下了那幅畫。

後來，蘇印的“知風係列”突然大火之後，他才知道買的那幅畫也是的。

·

許校程看著蘇印，不知道該怎麽和說清楚這件事。

於是，他言簡意賅道：“剛開始不知道是你的，後來才知道。”

得到這個回答，蘇印又問：“後來······是什麽時候？”

總不能是這會兒才知道的吧？

許校程並不想回答的這個問題，他不想再提一遍過去，也不想向蘇印說他們分開後他過的那些日夜。

過去抹殺不了，很多事也改變不了。

蘇印看著他並不太想回答，也沒有再問。

往他的懷裏了，迷迷糊糊道：“不聊了，有些困。”

-

楊啟又找了一次許校程，敲了次門，沒人來開。

他抬手準備又敲一次，許校程的信息就進來了，他先走。

楊啟看著信息愣了半晌，有些沒理解他這“先走”是什麽意思？

是嫌棄他大早上吵到了他，讓別敲門先走開呢？還是說他可以先回國？

畢竟這裏的工作已經結束了。

他想了好半晌，也沒從這個歧義句裏斷出意思來。

最後發了條信息，試探的問：“那要幫您提前定好機票嗎？”

信息發出去，隻過了幾秒鍾，那頭回了一句：“不用。”

楊啟收起手機，心想，得了，這是他先回國。

他又看了一眼許校程的房間門口，轉走了。

在離開之前，給許校程發信息說了年底董事會的事。說韓麗最近和商董走的很近，怕又在憋什麽壞招。

許校程表示知道了，但沒怎麽上心的樣子。

·

許校程靠在床頭，回完信息將手機丟在一邊。

他低頭去看，蘇印還睡的正。

睡著的時候跟個小孩一樣，添了一些憨。

被子被蹬到了腰部一下，原本昨晚就是乘方便套著他的短袖睡的，現在寬大的服全到了腰以上，偏偏還渾然不覺。

許校程看了一會兒，別開視線。

一會兒，視線又回到的上，歎口氣彎腰去扯被子試圖給蓋上。

手握住被子，卻又改了主意。

他一手撐著床麵，附到的邊。手撥了撥的頭發，又的臉。

這一，蘇印就醒了。

有些迷迷瞪瞪的看著他，沒明白怎麽回事。

許校程扣住的肩膀，輕輕晃了晃。

“你幹嘛？”

許校程看了一會兒，說：“幫個忙？”

蘇印有些疑的看他，“嗯？”

他什麽事是需要自己幫忙的？

蘇印怔愣了片刻，問：“什麽忙？”

話剛說完，就已經被他抱起來。

蘇印明白過來，也沒拒絕。

他這次倒比昨晚有耐心的多，慢慢的等著的反應。

雲收雨散，蘇印窩在床上，連手指都懶得一下。

許校程坐在床邊換服，襯衫扣子扣到一半，又問：“你有日本那邊的簽證嗎？”

蘇印把頭埋進了被子裏，想了想，之前要去日本出差，辦了簽證的。“有，但不知道帶沒帶。”

“起來看看。”

“幹嘛要看？”

“我要去趟那邊理點工作，你和我一起去。”

蘇印沒說話，在想自己到底去不去。

說實話不太想去，答應了媽媽理完這邊的事就回家。再加上馬上就要年底了，因為許校程，已經耽誤了兩天的行程。再待幾天，回去不得年都過完了？

可是······蘇印起坐在床上，看著許校程，問他：“你想讓我去麽？”

許校程抬眸，反問：“不然問你做什麽？”

蘇印猶豫了一會兒，一本正經的問：“為什麽讓我去？”

這問題問的實在稚，許校程都覺得沒必要回答。還能為什麽？他總不能說：我想和你多待一會兒，想和你有更多的獨時間。

當然更希，他們能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讓幾年不見產生的隔閡消除掉一些。

蘇印不見得不理解許校程的心思，可卻偏要從他口中問出一個確切的答案。

在想，這個男人會不會對著說出一句：因為我你。

這幾個字很簡單，卻從未聽他正經的說過。

看著他，眼神專注的等著他的答案，蘇印想，如果他現在說出一句“因為我你。”

會怎麽做？

應該是好原先想的那樣，給他一掌，然後告訴他：“我現在並不稀罕你的。”

值幾個錢，一句遲到了這麽多年的就能彌補這麽多年所的煎熬，抵消那些日夜裏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就能忘記一個人躺在手臺上，意識模糊之中看到的那個小小的胎兒時的心如刀絞？

等著他給一句回答，卻全然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麽做。

可是，有時候他或許連一個認真的回答都等不到。

的那些設想全部都沒有前提。

許校程看著，說：“如果你不想去的話，那就算了。”

這是他給的答複。

哪怕那三個字已經到了邊，可是許校程發現他說不出來。

這麽多年，他長了，了。

的人，看著刀槍不，那是因為他們都為自己增加了形的鎧甲，誰說越長就越勇敢，說不定是朝著相反的方向發展。

他笑笑，又的頭發，“你什麽時候回國，我給你定機票。”

蘇印擁著被子坐著，沉默了一會兒，仰頭看他，“你幫我拿一下包，”手指了指不遠的桌子，“就那邊那個。”

許校程一向是一個懂得藏緒的人，可聽到這麽說，表還是顯然輕鬆了幾分。

他過去幫拿了包。

蘇印跪坐在床上，在包裏皺眉眉翻找了好一會兒。

過一會兒翻出來了，看了一眼，又舉到許校程的麵前，“運氣不錯，還沒過期。”

許校程接過去看了看，問：“那下午出發？”

蘇印答應下來。

···

下午，兩人到達機場檢票快要登機了。

蘇印想起來，問了一句：“你的那個助理呢？”

許校程淡淡道：“回國了吧，工作也結束了。”

不是說還有工作嗎？怎麽就結束了？

許校程看出了的疑，解釋說：“日本那邊就一點兒事，不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