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真假難辨的新聞，盛和集團部卻都炸開了鍋。

高強度的工作之餘，社畜們八卦自己的老板也是毫不含糊。

“你說咱們許總怎麽還和那個畫家扯一起了？”

“十有八九假的吧，不是有部傳聞說許總早就結婚生子了麽。”

“不見得是假的，你看那八卦都說了，是之前在一起過，還說什麽私生子。要是真有私生子······嘖，隻能一句貴圈真。”

“要是真的，我就意外。”開頭的那人道。

“意外什麽？”

“你看我們許總，平時話的一人，不是都說，人找另一半的時候都有互補心理嗎？比如大高個喜歡萌妹子，糙老爺們就找文藝範。按照這個標準，像許總這樣斂腹黑的人，應該中意的是那種活潑開朗的辣妹子。這個畫家······怎麽看都覺得是高冷範兒，不夠辣。”分析的頭頭是道，周圍卻一下子安靜下來。

楊啟著拳，放到邊咳嗽了一聲。

周圍更加安靜，剛才還八卦不斷的幾個人，見到楊啟後麵還站著一個許校程，嚇的立馬四散。

“許總，”楊啟回說。

許校程倒是麵淡然，跟沒聽到剛才的話似的，或者說就算剛才在酒店被記者追問，他也沒什麽影響。

“來辦公室。”他對楊啟道。

進了辦公室，楊啟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話。

許校程繞到辦公桌後，拿出手機翻了半晌，“去查下這個號碼是誰的？”

楊啟接過手機看了一眼，轉出了辦公室。

沒幾分鍾，他就又回到了辦公室，匯報結果：“一位徐陵的人，是個畫家。”

楊啟說完，停頓了一會兒看著許校程的神，又說：“這位徐先生，是蘇小姐的老師，也是先前蘇小姐工作室的合夥人。這次的緋聞，也涉及到了他，就是不清楚怎麽回事，這幾天他一直沒有出麵。”

許校程沒說話，他已經不止一次的聽過了徐陵的名字。

這個名字，和蘇印牢牢綁在一起。

在他不曾參與過的那幾年，或許就是這個人一直陪著蘇印。

許校程總覺得哪裏不對。

那些網上討論的熱火朝天的話題他都看到了，除卻蘇印的緋聞，令他意外的是那幾幅被稱為“治鬱魔畫”的作品。

那些出自蘇印之手的，消極灰暗的畫作，在許校程第一眼看到他們時，呼吸片刻停頓。

痛苦無是底。

到底是在什麽況下，會畫出那些東西?

許校程仔細看了網友拍的畫，發現上麵的日期都是幾年前，最早的一幅是在五年前，他們分手的第一年。

他忽然記起在蕪昌的時候，在他們和好的第二天，蘇印問他，“你還喜歡我嗎？”

他思忖片刻，點頭。

蘇印隻是安靜看著他，好一會兒才說:“許校程，你或許是喜歡我的。可你喜歡的，是現在站在你麵前，沒有那麽狼狽的我。”

聲音很淡的補充，“如果我沒有還算麵的事業，沒有被人喜歡的環和名氣，我或許連重新站在你麵前的資格都沒有。然後若幹年後，你依舊高高在上，而我隻不過是一個你會連名字都不記得的某某。”

許校程當時隻覺得的話很怪，可現在卻越想越不對勁。

他想著醉酒時的那句，“你這個混蛋，不會明白我走了多遠的路，才看似完好無損的站在你麵前。”

許校程神冰冷，臉近乎蒼白。

他沉默著，一些事呼之出，卻又怎麽都找不到答案。

而那些答案，藏在他和蘇印分開的七年裏。

那幾年，一定發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直到這一刻，他恍然大悟。

剛重逢那段時間，蘇印對他的恨意，似乎也含在這個他不曾知曉的裏。

辦公室裏死寂的安靜，許校程著一支筆，文件卻遲遲沒簽好。

楊啟大氣不敢出，站在一旁默默等。

半晌許校程拿起手機打了一個電話，通話容很簡單，要對方調查蘇印。

他聲音很沉，代:“這幾年的全部信息，都要。”

——

蘇印有點冒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冒的，從酒店回來的第二天就一直打噴嚏。

接到向恒電話的時候，正迷迷糊糊的躺在沙發上。

介於這幾天的事，蘇印已經產生了一種認知，向恒打電話來就沒有什麽好消息。

果然不出所料。

向恒東扯西扯一大堆，最後說:“對了，蘇印，杭州的畫展可能要推遲了。”

蘇印問：“為什麽？”

問完才反應過來，還能為什麽，這幾天都鬧什麽樣子了？

可會在畫展開始之前解決好這些問題。

兩個自殺者都救了回來，蘇印和主辦方的代表第一時間去醫院探，並承擔了所有醫藥費，包括後期的心理診療費用。

“能通一下，還是按照原來的時間舉辦。這次要是推遲了，那後麵的安排就都得作廢。”蘇印說。

“那我再去通，晚點給你消息。”

向恒通的結果就是蘇印親自去見承辦方。

對方顯得業務十分繁忙，隻有下午的兩個小時時間，還是在跑馬場。

蘇印到了之後，給承辦方的負責人打電話，對方可能正玩兒在興頭上，蘇印打了兩次都無法接通。

而另一頭，許校程坐在一旁的遮傘下，正拿了盤子裏的水果遞給小象。

小象接過來，咬了一口，稚氣道：“爸爸，還想吃橘子。”

許校程笑笑，又拿了橘子放到小象手裏，說：“小象，以後不‘爸爸’，‘叔叔’好不好？”

小象顯然不理解許校程的話，眨著眼睛，裏還塞了一瓣橘子，鼓鼓囊囊問：“為什麽？”

這一問，就把許校程問住了。

“因為······”他才一開口，看到孩子白天真的臉，剩下的話又有些說不出來，可這次他表態明確，略一停頓之後，說:“過幾天帶你去醫院見一個重要的人。”

小象乖巧點頭。

一會兒就轉移了注意力，見不遠的大馬跑過來，興的拍手：“好酷，沈叔叔好酷。”

沈然下馬，將韁繩給工作人員，笑著走到許校程和小象的邊。

問：“叔叔酷不酷？”

小象立即答：“酷。”

“那叔叔和那位比，哪個更帥？”沈然手指了指許校程。

小象這次回答的也非常快“爸爸最帥！”

沈然被這護短的小家夥逗笑了，手了他的頭。“先去那邊找大馬玩兒。”

小象一聽這話，眼睛閃閃的，明顯想去，可還是抬頭看許校程。

許校程看沈然，皺眉道：“他還小，別胡鬧。”

沈然笑笑：“讓去玩吧，你看這小家夥眼睛都放了，放心，有人看著。”

許校程才算是點頭，拍了拍小象的腦袋，“去吧，小心一點。”

小象立馬高興的跑開了。

沈然見許校程儼然一個嚴父樣，想開口調侃幾句，可又想到他最近肯定心裏不爽，就作罷了。

看著不遠小象玩的正開心，問許校程：“怎麽還把孩子帶來了？”

“楊舒今天沒時間照顧，爸媽也忙，幫看一天。”

沈然：“哦”了一聲。

···

蘇印在大廳等了好一會兒，那位負責人才算是打來電話了。

說讓進去談。

掛了電話，一會兒出來一個男生，像是這裏的工作人員，走到跟前問：“你是蘇小姐？”

蘇印答：“我是。”

工作人員又說：“劉先生在裏麵，我帶你進去找他。”

“好。”

蘇印跟著他走，走到一半，那男生又停下來問：“您需要換騎馬裝嗎？”

蘇印搖搖頭，“不用，我來談事。”

兩人又繼續往前走，那男生有些爽朗，開口道：“劉先生可是騎馬好者，都玩兒了一下午了，剛剛才從馬背上下來。上次找他談事的人，生生在這裏等了一個下午呢。”

蘇印淡淡應道：“是嘛。”

可這次蘇印的運氣似乎不錯，進了跑馬場，那位劉先生正坐在休息區喝水。

蘇印和他之前也見過，那位大老遠就認出了，衝招手。

等走到了跟前，這位劉先生開口就是一句：“最近你的風浪有點大，過的還不錯吧？”

蘇印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都是些捕風捉影的瞎話罷了，這沒幾天就又煙消雲散了，倒也沒什麽大影響。”

“話是這麽說，可是我們之前都是跟徐先生通的，出了這樣的事，是不是他得出麵再談一下？”

“他最近忙，可能沒法來見你了。”蘇印倒是不卑不。

劉鵬海目落在蘇印的上，打量了一會兒，說：“這輿論也真是可怕，竟然連盛和的許總都牽扯進去了······”

說著這話，還觀察著蘇印的神。

雖然盛和是建築行業的，和他這個主辦方也扯不上什麽關係，但北京就這麽大，是圈子就總有集。劉鵬海還是斟酌了一番。

蘇印笑笑，“劉先生也聽這些謠言？”

尾音上揚，明明是說“謠言”可是這樣說出來又別有一番味道，就像和盛和的那位真有什麽關係。

一時間劉鵬海也有些拿不清了，看了蘇印一會兒，哈哈笑了幾聲，開始打圓場：“畫展是大事，自然不敢耽擱，這次找你來主要就是再敲定一下，免得到時候出什麽差錯。現在信息這麽發達，網上一點風吹草就可能有大影響。”他把話說的委婉。

蘇印心裏鬆了一口氣，立即道：“應該的，謹慎一點總是好事。”

“就是這次輿論給許總應該也造了不小的影響。”劉鵬海說。

蘇印明白他這話裏的試探，答道：“大的影響倒談不上，就是損壞心。”

劉鵬海立即一副明了的表。他站起來，接過了工作人員遞過來的外套。

“我還有點事理，你·······是要再玩一會兒？”

“劉先生先去忙。”蘇印道。

看著劉鵬海走遠了，蘇印才抬步準備往回走。

不遠有馬跑過來，避讓著，繞了一段路，沿著一個小湖往出口走。

蘇印沒想到會看到許校程。

沒了剛才微地形的遮擋，不遠的人和景就全乍然的出現在了的眼前。

沈然穿著騎馬裝坐在一邊，而許校程牽著一匹棗紅的馬，上麵坐著一個小小的男孩兒。他一手牽著馬的韁繩，一手扶著小男孩兒。

蘇印定在那裏，腳步再也邁不分毫。

那個小男孩是小象，楊舒的兒子，之前還過阿姨，蘇印記得。

也從楊舒那裏見過那張照片，在生日蛋糕前，許校程懷裏圈著孩子的合影。以為那張照片足夠難以忍，可是見到眼前的這一幕，才會到什麽是殺人誅心。

那孩子騎在馬背上很興，衝著許校程笑。

而許校程就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嗬護著，生怕孩子摔下來。一會兒，他手，那孩子就張開小胳膊，撲到了他的懷裏。

他抱著孩子轉了半圈，孩子稚的笑聲傳了過來。

蘇印突然想，那孩子多幸福啊，楊舒的孩子多幸福。他有這麽一個陪他玩鬧的好父親，多幸福。

想起了曾經懷過的那個寶寶，那是個很活潑的孩子，在肚子裏的時候時常鬧。

記得第一次彩超時見到孩子的模樣，連醫生都說，好漂亮的寶寶。

那些許校程從的生活中蒸發的日子，那個陪了自己將近八個月的胎兒。

但是最後，了手臺上沒有任何聲息的。

那天的手，明明打了麻藥的，可是依然疼，鋪天蓋地的酸的疼痛······

麵前的一切，許校程高大的形，孩子稚的笑聲，都變了一種折磨。

拚命的往下那些冒上來，幾乎要將淹沒的苦，可是沒有用。像是自般的，看著麵前的景象。

後知後覺，原來還不夠。前段時間對許校程說的那些話，遠遠不夠，不夠填補的絕，不夠把從煎熬和困囚中拉出來。

再看不下去了，轉往回走。

可是一步步卻更像是淩遲，想：“許校程，終歸是你對不起我。”

風有些大，生刮在臉上，不斷的往前走，可是哪怕再企圖加快腳步，耳邊還是有孩子的笑聲。

···

沈然喝了一口水，起向許校程和小象走過去。

可沒走到跟前，視線無意中掃到了一個影，他站下來看了一會兒。

長得出挑材又好的人總是很好辨認，沈然“嘖”了一句，走過去拍了拍許校程的肩膀。

“那是蘇印嗎？”

許校程懷裏還抱著小象，聞言順著沈然示意的方向看了過去。目定住了。

這個方向正好看到蘇印的側臉。

許校程看著，頓了一會兒，覺得口那裏發。

他把小象放下來，對沈然道：“看著點兒。”

說完，邁著大步朝蘇印的方向走過去。

沈然又“嘖”了一聲，對小象道：“某些人，看來是被吃的死死的了。”

小象沒懂，隻是睜著大眼睛看沈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