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是天邊顯現出第一抹魚白的時分，葉鴻楓便睜開了眼。與往常一樣洗漱，將床褥整理好，為靈兒了被褥，悄聲出了木屋。

天隻是微微亮，或許是山間的緣故，吹來的風沾了水汽，有些冷。

葉鴻楓攏了攏袖子，來到湖畔對麵的木屋門前。猶豫了一會，他這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

「柳姑娘？」

片刻後，不見有人回應，葉鴻楓臉上明顯閃過一失落。他抬起手，敲擊的力道加大了幾分。

「柳姑娘，我來道別了。」

寂靜。

葉鴻楓抬著手，終究沒有再敲下去。既然要分別，又何必讓知曉。他隻是有些害怕，害怕這一別後，二人從此陌路。畢竟，一個是李家聖，另一個，不過是尚未長起來的所謂「道蘊第五子」罷了。

他嘆了口氣，轉向山下走去，耷拉著肩，背影孤獨落寞。

雲山下是京都，京都城外擺著些攤鋪。為謀生計，攤主們向來是起早的。葉鴻楓雖是修士 ，依舊未能辟穀，所以仍需凡間的吃食果腹。

「客，需要些什麼？」

「一份豆花，多放蔥，辣。」

「好嘞。」

話語出口，他便愣神了。往常他下山替柳若馨買豆花時，說的就是這些要求，方纔順，竟一口氣說了出來。

他搖了搖頭，苦笑。

堂堂道蘊第五子，擁有天地氣海，卻連結丹的門檻都邁不過去。如此一來，又有什麼資格與李家的聖結為道呢？

葉鴻楓向天山的方向，握拳頭。

此去天山，必要結丹，哪怕是付出命。

「五師兄的豆花，是為我點的嗎？」

後突然傳來一聲呼喚，葉鴻楓回過頭去，正好看見柳若馨背著手，麵對著他，巧笑嫣然。

「馨……柳姑娘，你不是……」

「去天山尋找契機呀！正好與五師兄同道，就來找你了。」

葉鴻楓手足無措。

「怎麼？不歡迎嗎？」

「不……不是，額，小二，兩份豆花。」

「好嘞！」

抬頭，天上的月兒依稀可見；低頭，心上的人兒就在前。

這世間最好的事，莫過於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