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絨抬手，把碎發捋到耳后，反問他：“殿下呢，殿下喜歡什麼兵？”

封暄觀察著的神，沒有話題被岔開的不悅，仿佛避忌就已經是另一種回答，比起漫不經心的笑，他更喜歡看到淡下來的神。

這也是一種破綻。

封暄的目跟著的作移到了耳后，說：“劍。”

“那我便送殿下一柄劍，”司絨笑起來，微風帶起的發，脖子上的緞帶若若現，“以謝殿下幫我系好了裳。”

封暄的表無懈可擊，像一塊嚴合的冰盾：“劍就不必了，舉手之勞，天黑霧重，公主還是安分些好。”

“我最安分了，”司絨合上書，站起來走漸沉的橘里，“殿下今晚一起用飯嗎？”

第12章 獵心

司絨沒請得太子殿下一道用晚膳。

但第二日早晨，坐在了鏡園，和太子殿下一起用的早膳。

一旁的條桌上還擱著一只打開的劍匣。

這里正好，空氣中沒有的味道，司絨著瓷勺，偏頭問太子：“殿下這里，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吧？”

食不言，寢不語，把這六個字咬得又輕又。

這兩句話若是合在一起答不對勁，分開答更不對勁。封暄現在聽任何一句話，都仿佛有纏綿不盡的深意。

九山給他打手勢，問是不是要退，連近衛都對這阿悍爾公主如臨大敵，擱往常九山絕然不會在他用膳時杵在屋里的。

封暄擺手揮退人，說：“沒有。”

“那就好，”司絨喝了一口粥，咽下，“那我能日日都來殿下這吃早飯嗎？”

封暄側額看，司絨湊巧轉了頭，讓正要告退的九山開一扇窗，從窗子灑進來，轉頭看到封暄目寒冽，猶帶山間寒氣。

司絨迎著他的目，不疾不徐地補充：“殿下這里的粥好喝。”

封暄巍然不：“鏡園的廚子可以撥一個給你。”

笑得含蓄：“那多不好意思。”

九山關了門出去，想：您掐著點來送劍蹭飯倒是沒有不好意思。

四旁沒有留人，司絨又指另一側的蝦仁雜米粥：“殿下能給我盛一碗粥嗎？”

“里頭有發，你不能喝，”封暄下意識地想到的風寒，話催著話就出了口，停頓一息，又擱下筷子，把一大碗粥端跟前，“自己盛。”

而司絨笑一聲。

仿佛突然間有了點到即止的德，接下來一句話也未曾開口，認認真真地吃著東西，吃東西很慢，很香，口味多變，每樣都喜歡嘗一點兒，讓人看著就有食，封暄也不自覺多添了半碗粥。

飯畢漱口，喚人上了茶。

司絨拿自個兒的帕子拭角，發覺封暄的目停在帕子上，把帕子攏回袖中說：“殿下放心，殿下那塊帕子，我已著丫鬟燒了，一都不剩。”

“嗯。”

又指一旁的劍匣：“殿下喜歡嗎？”

封暄之所以還沒走，就是因為這柄劍，他沒拿，目放在握杯的手上：“赤鋼名不虛傳。”

“殿下才名不虛傳，看一眼就知道攙了赤鋼。”司絨早飯吃得舒適，這會兒臉頰潤，沖淡病容，眼梢又盈著漫不經心的笑意。

赤鋼雖這麼個名兒，卻并不是因為它顯，而是因為淬煉鍛造過程中，它在高溫下會保持更久的赤，這柄劍乍一看，只是比普通的劍更好看些，線條流暢，劍較窄，顯得利落鋒銳。

“你要與北昭換糧，若是折這種兵，那點差價孤給你填了。”

“殿下財大氣，”司絨沒松口，呷了一口茶，“但赤鋼開采不易，淬煉更難，這就不是價格的問題了。”

“你要什麼？”

“想要與北昭締結友好同盟。”司絨看著他，十足真誠。

封暄不聲。

阿悍爾人口雖，但資源足，占據天險，易守難攻，自古就敢倚靠復雜的地形和北昭板，如今突然來個公主，突然來個締結同盟的請求，沒詐就怪。

北昭地大博，雖有弊外患，但軍事實力擺在這兒，說得難聽些，只要虎符在手，哪怕要立刻出兵阿悍爾，半個月就能征調八十萬軍，生啃，也能啃下阿悍爾。

要結同盟，就是讓封暄放棄勢在必得的一塊，不可能。

這是他未宣于口的野心，也是司絨對他最深刻的忌憚。

封暄蓋上茶碗蓋：“公主胃口不小。”

“是啊，”司絨一語雙關，“就看殿下收不收留我了。”

“沒得談。”

“啊，”司絨輕輕嘆一記，“真是可惜，若殿下覺著太過倉促，不若先在八里廊邊界開設榷場，先行互市，對雙方都有利無害。”

“榷場一開，還攔得住同盟的趨勢嗎？”糖里帶刀，封暄半點兒不沾，二次拒絕，“沒得談。”

司絨心中百轉千回，最終化一聲嘆：“什麼都讓殿下否了，殿下真狠心。”

“司絨。”封暄第一回 正經喚的名字，他緩緩起，手撐在桌面，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垂視。

“你的眼神和你父親、兄長一模一樣，只映得出阿悍爾的藍天和綠地，你們占據天時地利人和，從來只要自由與安定，為此你們年年拿著勁兒在八里廊試探北昭軍力，驅趕周旁覬覦阿悍爾的部族，你們不會與任何一個部族好，除非讓他們臣服歸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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