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傾東宮》第12頁

殷姝覺時辰已被無限拉長起來。

而后,自己那顆心,也一寸一寸滯在了膛腔里。

此刻本是清澈的浴水因加了些草藥,彌著清淡的藥香,澤也淬染了深褐

殷姝視線凝著這一桶浴水,呼吸也忘了。

今日是逃不掉了,可縱使如此,又怎能讓別人幫自己浴,況且……還是一介男子。

不!絕對不行的。

子,愈想愈怕,若暴了自己份……不敢想會是什麼樣的結局。

哥哥和嬤嬤知道了,定也會狠狠責備無用。

這麼多年來,他們對極盡寵,唯獨之事,是日日夜夜耳提面命的叮囑——絕不可讓任何人知曉。

他們為保護份,甚至也極出那院子。

而今沒有哥哥的準許,縱使是哥哥的朋友,他于自己有救命之恩,也不敢在他面前袒這滔天的……

熱氣氤氳的室溫暖沉寂,姜宴卿籠了月輝似的眸落在面上,盡欣賞著弱獵垂死掙扎的慌措與不安。

他并不急著,如玉的長指若有似無撥著手上的玉扳指,發出縷的碎音。

果然,一盞茶功夫也不足,獵便已耐不住繳械投降。

“宴卿哥哥,這不行的……”

他抬起眼皮,沒說話,在這種無聲對峙的威下,殷姝已敗下陣來。

“你貴為皇子,于理不合的。”

咽了口氣,想了個妥當的理由,再度悄悄移腳后跟往后退卻,卻覺手臂被一只有力的大掌虛虛掩扶。

他面仍是病態的冷白,因離得近了,其周氤氳的涼意和中藥味已心底里去。

“真、真的不行的。”

瑩白的貝齒咬著,竭力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失常。

姜宴卿手上的勁極大,明是一副痼疾難愈的羸弱模樣,卻掙不開分毫。

“為何不行?”

姜宴卿輕聲問,潑了墨似的眼漾著幾,“你哥哥既已將你托付給我,我定會替他好好保護你,照顧你。況且……”

說著,骨節分明的長指輕輕撥了撥額前散的發,出那雙泠泠懵懂又驚懼的眼兒。

“你我同為男子,你何須介懷?”

“就、就……”

殷姝快要哭出來了,“嗚你不明白的,我、我……”

窘迫,本是瑩白無暇的玉面此刻浮了一層緋。

似是想到什麼,道,“我已經不是男兒了!”

不敢看姜宴卿的眼睛,只低垂著頭,又重復了一遍。

“我已經不是男兒了……”

水面無聲漾起微波,嗓音里也藏了些抖。

清淡藥香里,姜宴卿雙眸一如深不見底的幽潭,他看著,視線一路落下,最后落到了那不可言說的位置。

所言……

確實不假。

男子睫微一眨,染了些意味不明的暗,他里頗有些憾道:“真是可惜,倘若殷姝弟弟不是個太監,也為滿樓紅袖招的小郎君。”

贊揚的話輕飄飄鉆進耳朵里,殷姝眨了眨眼,遂即面染上了薄緋,如玉白膩的面更是翡麗絕倫。

不知接什麼話才好,便攪弄著自己的指尖。

“時辰不早了,”

姜宴卿眸微轉,轉過了,一塵不染的雪白朝門口走去。

“沐浴完早些休息。”

說罷,他出手打開了門,寒風驟然灌,一瞬間激得殷姝也不打了個寒,回過頭來,果見門口那道俊拔碩長的軀正抵痛苦低咳著。

“宴卿哥哥。”

殷姝反應過來,住了人,“你沒事吧?”

見男子搖了搖頭,又道:“還有一事……我、我今晚該睡哪兒啊?我還回長秋殿嗎?”

說到此,殷姝想起那詭異的宮來,連噤住了些聲,“宴卿哥哥,我察覺長秋殿的那個小宮似乎有些……”

豈料,姜宴卿仍是面平靜,若冷墨般的眸微一轉,道:“而今西廠勢大,未防多生事端,也便委屈殷姝弟弟在我這宮里做幾日小太監伺候幾日了。如此日后便歇在藏春苑里。”

殷姝并未思及男子口中的藏春苑是為何地,只乖乖點了點頭。

“好。”

這宮里詭譎難測,宴卿哥哥邊信任的宦也與西廠有所勾結,“殷督主”弟弟的份絕不能輕易暴

于市,于這里頭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太監最不惹人矚目。

思緒轉了回來,卻見那一塵不染的雪袍已消失在視野。

忽地,想起他邊的劉德全的事還未同他細說呢,自己也還沒問哥哥的消息……

殷姝一急,邁開想追出去,宴卿哥哥沒離開多久,應當能追上的。

豈料,太高估自己,一用力,不經意扯得一劇痛。

“唔!

沒辦法,只能一瘸一拐的跑出去,深夜的宮殿本就浸涼,再加了無人影,更如寒潭幽寂。

出了房間追了許久,卻都未看到那抹影。

他怎麼走得那般快啊。

忽地,自遠黑暗里緩緩走出來一個人形,殷姝凝眸看了看,發現是太監陶兆。

“小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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