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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姒被帶回青菀府，全程沒有制自己的脾氣，一張臉冷得很難看。

下了車，直接就要去祠堂，但是被關河攔住：“格格，老主子沒有要見你，請你回院子休息。”

初姒突然抬手——手里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把手刀，應該是從醫院拿的，關河沒有搜沒有發現，直接抵著自己的脖子：“讓開，我要見我的，曾、外、公。”

關河一不，面無表：“又是這一招？格格真的舍得傷害自己？您懷著孕，應該比誰都更希自己平安吧？”

初姒冷笑：“那就賭賭看？看我敢不敢傷害自己，敢不敢跟你搏命，只要你承擔得起任何后果。”

關河眉心一皺，在思考強行奪下手刀的可能，但初姒握得很，他如果一次搶不下來，就有可能在搶的過程中傷到，最近老主子在準備歲錦說的那個游戲，現在可不能有事……幾秒鐘后，他讓開路。

初姒大步往祠堂的方向而去。

今天祠堂外面好像了很多人，沒有管，一把推開門。

然后就看到青玉老人穿著黑團龍補服，頭上戴著頂戴花翎，也就是電視劇里大臣上朝的朝服，正在對那些牌位鞠躬上香。

初姒扯了下角覺得可笑至極，天天搞得云里霧里玄玄乎乎是嗎？天天在這里拜祖宗牌位還幻想活在清朝是嗎？天天覺得自己至高無上擁有生殺大權是嗎？

初姒眉眼極冷，走進去順手抓起他擱在一旁的拐杖，雙手握后朝那些牌位狠狠甩過去——

嘩啦一聲巨響！

原本一排排擺得整整齊齊的黑木牌位全倒下，外面的下人和護衛都驚得跑進來，全出震驚錯愕不可置信的神。

初姒將那些牌位全都打下來，包括香爐供品，包括油燈蠟燭，然后回頭看那個惡心至極的老東西，他倒是淡定，平靜地看著，手里還拿著三炷香。

初姒冷笑一聲，直接將拐杖朝他的臉砸過去！

沒砸中。

關河空手接住。

青玉老人溫溫和和道：“初姒，你放肆了。”

“哪又怎樣？我媽媽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看我還會做什麼！”初姒咬著牙齦，雙目赤紅地看著他，一團團怒火在燒，氣極反笑，“不會吧？你還真做著重新得到親王爵位的夢呢？”

“那倒沒有。”青玉老人微微一笑，彎腰將倒地的香爐擺正，然后將三炷香進去，“現在的皇室哪還有什麼權利？不是擺設，就是吉祥，曾外公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要那個虛名做什麼？”

“不過，曾外公雖然老了，卻也不是完全不接現代社會，前段時間聽說八百塊錢就能買個什麼王國的親王爵位，還有那些什麼……？也給喜歡的明星買了一個爵位，現在這些東西都兒戲了。”

地上一片狼藉，三炷香穩穩當當在香爐里，煙霧徐徐升起繚繞。

青玉老人又一個一個將牌位撿起來，一邊撿一邊說，“虛名遠不及實權，讓那些有權有勢有地位的人來為我做事，不是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初姒，你說，這樣，像不像我們的祖先，叱咤風云的樣子？”

初姒真恨不得往他臉上兩掌：“你想要的權利是怎麼做到的？靠人嗎？這就是所謂的‘貢品’存在的原因？你對我媽媽做了什麼？你為什麼要毒死？！”

“初姒小時候有沒有人給你講睡前故事呢？今天曾外公就給你講一個吧，這個故事，還是我們祖祖輩輩，親寫下來的。”青玉老人將幾個牌位擺好了，轉過，對慈藹一笑。

初姒猛然發現，他將牌位都背對著他們放著，正面寫的是滿語，而背面寫的是漢字，從左到右就是關真佳、關雪貞、關曼清……關見月！

瞳孔一！

“從前有一個國家，非常富裕，卻也非常貧窮。富裕是因為他們家有幾代人傳下來的寶藏，貧窮是因為那些寶藏都在暫時拿不到的地方。國王每天都很苦惱，該怎麼做才能拿回寶藏呢？唯一的辦法，就是疏通人脈，可那些人脈跟他毫無關系，要怎麼做才能接到他們呢？想了很久，國王想出一個辦法，就是給自己創造一個神的份。”

青玉老人輕輕地笑，“因為那位人脈很信這個，國王特殊的份和統更增加了可信度，依托‘圖南神’，國王順利拿回了寶藏，國家也不再貧窮，但很快，國王有了新苦惱，他老了，要選繼承人。”

“國王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兒，皇子并不是最合適的繼承人，他的妹妹比他更優秀，很多人都說，妹妹更合適繼承這個王國……‘這可不行啊’，皇子心里想，‘要怎麼做才能讓妹妹失去繼承的資格呢？不如就謊稱，妹妹是圖南神選定的圣，圖南神需誠心供奉，將遠遠地趕到塔耳塔斯雪山去吧’……真是個好主意，于是皇子當眾宣布，妹妹是圖南神的‘貢品’，如果不去供奉圖南神，圖南神將不再保佑圖南氏。”

“整個王國，包括國王，都知道這是個謊言，因為本，圖南神就是假的，但皇子非常機智，特意選在那位人脈上門的時候公布，人脈最近遇到了難事，正是來求圖南神庇佑的，如果國王反駁了皇子，不就是自謊言嗎？他們還需要那位人脈，別無選擇，只能將錯就錯，讓妹妹當這個‘貢品’。”

“出乎意料的是，有了圣作為‘貢品’的圖南神，竟然聲名鵲起，許許多多的人脈匯聚到王國里，這些人啊，明明握著權柄，卻跪在地上，祈求著虛無縹緲的神，賜予他們健康的，長壽的生命，讓他們人間的繁華。”

“王國借著他們的勢力遍地開花，越來越強盛，這時候他們才知道，原來有‘貢品’是這麼好的事，那就讓‘貢品’一直留在雪山上吧，什麼？凍死了？真是可惜，原本還是王國的繼承人呢，那就埋了吧，幸好還有一個兒，關雪貞，聽起來就是天生屬于雪山的，對嗎？這就是圖南神的新‘貢品’了。”

初姒目重新看過那一個個牌位，呼吸開始變得不穩定，關真佳、關雪貞……

“后來有一位前來跪拜圖南神的人脈看到了貌的圣，心不已，詢問是否可以接圣的‘施恩’，那位皇子已經為新國王，看著他的小外甥，覺得這真個是非常好的提議，他本來就在苦惱，該用什麼辦法鞏固大家對圖南神的信任，繼續賦予他權利，這不就是一個辦法？”

“于是他開始大肆宣揚，如果能得到圣，將會有得到神的庇佑，當然，想要得到圣，就要付出更多的東西，可那些人也是如此甘之若飴，甚至前赴后繼。”

“就這樣，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一代代傳承下來，圖南神，圖南神的圣，已經在固定的圈子里人盡皆知，且可而不可及，圣們一任一任地換，但只要足夠貌，足夠純正，足夠神，還是會有人追捧和買單，所以就有了關曼清，關見月……”

青玉老人含笑，“初姒，這個故事，是不是很有趣？”

初姒緩慢地搖頭。

是錯愕，是驚恐，更是徹底的惡心！

這不是話故事，哪怕他將整件事稚化、輕巧化、說得輕描淡寫，也掩蓋不了這就是一個殺人的故事！

原來所謂的圖南神誕生于一個詭計，原來所謂的貢品制度是兄妹鬩墻爭奪繼承權的卑劣手段，而他們就好像找到了“財富碼”，通過不斷地迫害關家的兒，從那些大人手里，換取自己想要的權和勢！

初姒一直都不相信什麼神神鬼鬼，但原本以為這只是一個家族愚昧落后不開化的結果，原來不是啊，他們比誰都清醒，裝瘋賣傻，只不過是因為這樣能讓他們最便捷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你們……”初姒甚至無法用語言形容，幾乎將牙齒咬出才從嚨里出一句話，“早該下地獄了！”

“不要那麼生氣，對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好，聽說是個孩？真好啊，家族就需要傳承，才能長盛不衰。”

青玉老人溫地看著初姒，他已經八十五歲，瞳眸渾濁不清，看著初姒的目卻稱得上纏綿，令人惡心！

“初姒，你也不要恨曾外公，曾外公其實是在全你媽媽呢。”青玉老人道，“可真是一個好媽媽，為了不讓初梔和你為下一任貢品，這些年一直苦苦支撐，現在實在是破爛不堪了，所以我才全痛快一死，免得在腐爛中死去，更折磨。”

這些年……

所以這些年……關見月一直被那些人……破爛不堪了……

發愣的初姒明白過來他的話的一刻，就像瘋了一樣撕心裂肺沖上去：“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