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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每逢春末夏初總是多雨，黑的轎車劃過黎明的雨簾抵達戚家老宅。

后座下來一雙黑皮鞋，撐開一柄黑雨傘，男人不疾不徐地走在雨中。

白的西裝收著腰，筆直的腳從一洼淺淺的水坑上邁過，忽然，地面水痕里出現一個倒影。

他頓了頓，停下腳步，傘面抬起。

戚槐清白皙斯文的面孔，在雨里也顯得格外溫和，看到面前的兩人：“母親這麼早出門散步？”

“我是在等你。”戚夫人雙手環，的管家在后為撐傘，優雅道，“聊聊吧，老二。”

戚槐清微笑頷首。

他們沒進主屋引人注目，去了配樓，戚老爺子和戚父經常在這里品茶和下棋，不過這會兒天都還沒完全亮，他們也沒那個興致喝茶，管家只為他們倒了兩杯溫水。

戚槐清一貫有禮貌，道了謝，又笑問：“母親是在我上裝了雷達嗎？怎麼知道我回來？”

“不難猜。”戚夫人倚著太師椅，似笑非笑，“今天下午就是董事會，董事會之前你一定會來找你爺爺，白天來太顯眼，最有可能就是昨晚和今早。”

朝他傾，幽幽地說，“你是來向你爺爺求救的吧？可不巧了，你爺爺昨天頭疼，吃了藥就一直昏睡著，今天也一定不會醒的，沒辦法幫你兜底。”

戚槐清瞇眼：“母親還敢對爺爺下藥？”

戚夫人淡道：“老二，說話要有證據。”

但連對王裊裊下藥，和派人廢他的手，這些事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麼不可能。戚槐清溫和依舊，只是有些冷冷，看著目凝重。

戚夫人才不怕他，彎起角起，“老二啊，你還太了，掌管戚氏這種事還是給母親吧。”

戚槐清不如山：“母親覺得我已經收不了場了？”

戚夫人繞著他走了一圈，將他這段時間面臨的駿景，慢悠悠地說出來：“我知道，你是想著，老大掌管戚氏多年，人心所向，比你這個突然上位的清總更讓人信服，所以你急著做點績證明自己，讓大家支持你，這本也無可厚非，可你偏偏選錯了路。”

“你算著，謝董事長病重，謝初姒失蹤，東嶼群龍無首，客戶都陸續解約，大廈將傾，你就想趁機收購東嶼，你要是真能吃下‘今時王謝堂前燕’的謝家東嶼，那麼，哪怕是戚淮州現在回來，也沒你有競爭力，但是你太急了。”

戚夫人走到他后，手扶著他的椅背，低頭在他耳邊說，“東嶼屹立京城，連我們家當初都要靠他們扶持，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被你吃下去？”

戚槐清端起水杯，抿了一口。

戚夫人輕輕巧巧坐回椅子上，翹著二郎，“他們找到‘白騎士’投資他們，本來是你拖垮東嶼，現在換東嶼拖垮你，你接任總裁之位后的第一季度財報很難看吧？你跟董事會代不了了，所以就想找老爺子救你，這就是你現在來老宅的原因。”

一算一個準。

可惜老爺子現在也救不了他，所以下午的董事會，他在劫難逃！

戚槐清微微一笑：“母親難道忘了，當初投資東嶼的決策，財務部也批準了，上面蓋著的是懷淵的印章。”

“你想拉懷淵下水？”戚夫人搖頭失笑，同地看著他，真是黔驢技窮了，“大家都知道懷淵是什麼格，他不管公司，最近一個月更是連公司都沒去過，財務部都丟給手下人管了，你要是敢甩鍋懷淵，我就能說是你騙他簽的，到時候我們看看，董事會會追究誰的責任？”

戚槐清仿佛語塞，沒有接話。

戚夫人話說到這里就夠了，打了和哈欠，優哉游哉地起，走到門口，忽然回頭，語氣陡然間變得冷厲：“我知道，你這麼急著想站穩腳跟，是為了讓你母親的牌位進宗祠，我且告訴你一句實話吧——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

戚槐清古井無波的眸底掠過一抹暗沉。

“跟老大的母親平分一個位置，我已經很不舒服了，你媽一個在舞廳里跳舞的技，又有什麼資格跟我平起平坐？”

說完冷笑，大步邁雨中。

戚槐清放下那杯水，作不重不輕，只是杯底與紫檀桌面相，發出“叮”的一聲，清脆得像利劍出鞘。

管家撐傘跟在戚夫人后，遲疑道：“夫人，您剛才的話太難聽了，二爺畢竟是記在戚家族譜上的。”

“我到現在都忘不了，他十歲那年被老爺子帶回來的事，”戚夫人面無表，“說什麼他以后也是戚家的孩子，就排行第二，呵，戚淮州是前面那個人生的也就算了，一個在舞廳里唱歌跳舞的人生出來的賤種，也配跟我兒子稱兄道弟，也配跟我的兒子爭？”

“等著吧，下午的董事會他代不看，一定會被罷免……懷淵在哪里？不是說他回國了嗎？”

管家頷首：“三爺自己說的今天回國。只是不知道在哪里，我打電話給三爺問問。”

戚夫人進了主屋，傭人送上干巾，了被雨灑到的服，想了想：“電話拿來，我自己打。”

走到落地窗邊，看著外面的雨景打電話，沒有注意到，后的樓梯上下來一個傭人打扮的人，低著頭，快速出了主屋。

戚槐清走出配樓，看了眼手表，六點半了。

雨還在下，他撐著傘在院子里徘徊兩圈，直到聽見后響起踩水的腳步聲，沒有回頭，直接走到自己的轎車。

他將雨傘往后一遞，他后的傭人自然而然地接過，先遮著他坐進后座后，才收起雨傘，然后迅速跟著上車。

轎車立刻啟，那個傭人俯趴在座椅下，戚槐清以手支頤，看著車窗外，經過大門，門衛看了一眼，只看到戚槐清，點頭問好，打開門讓他離開。

等到車子離開老宅，那個傭人才抬頭——哪是什麼傭人，就是他的書宋欣！

“清總。”

戚槐清打量著：“沒被發現吧？等了一晚上你沒回來，怕你餡來接你。”

“讓清總擔心了，戚夫人一直在房間，沒找到機會下手，還好清總你來了，引開了。”

戚槐清來這趟老宅，本不是為了向戚老爺子求救，而是來接他的“間諜”，他彎：“拿到了嗎？”

宋欣點頭：“拿到了。”

戚槐清的神意味不明。

司機在前面說：“清總，送您回家吧？您一晚沒睡，下午還有仗要打，養蓄銳吧。”

戚槐清闔上眼，勾勾：“不用。開去銀云附近那家咖啡館，我們還要等王總上班。”

王遇初答應過，和他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