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4章不甘

「大部分人看到這幅畫的第一印象是『割裂』。」

「這種覺源於畫中那垂直的線，它非常乾脆的切斷了整幅畫，讓畫的左右呈現出迥異的相反之力，就像魚，完整中充滿了二元，從明到黑暗，從生存到死亡……這也是作者想要表達的意思，想喚起一種植於每個人心底的矛盾覺……」

托馬斯滔滔不絕的分析著『天鵝』。

鄭清則重重的打了個哈欠。

他上沒有什麼藝細菌，對象派藝更是敬謝不敏，再加上這幅畫的作者還是他相當忌諱的神學家——毫不誇張的說，鄭清此刻呆在這裏的唯一原因是他被綁起來了。

「你就直接告訴我甘寧，還有其他人，為什麼加烏不就行了嗎？」年輕的實驗終於忍不住，打斷了實驗室主人的聒噪。

他從不知托馬斯竟然還有這種喜好。

亦或者托馬斯只是想在尼基塔面前像開屏孔雀般表現一番。

穿著白袍子的巫師責怪的看了綁在枱子上的人一眼，收起第二個滿的包后，終於大發慈悲，稍稍加快了進度。

包括實驗進度以及聊天進度。

「像上次一樣，我會取你胳膊上一小塊，除此之外，還會取你大側一塊皮，以及你的闌尾。」

冰涼的手刀伴隨著突然轉向的話鋒，刺激起鄭清一皮疙瘩。

好消息是，聽上去切片程度比鄭清預想的要輕許多。

壞消息是，他沒有拒絕的能力。

「不稍微歇一會兒麼？」

為實驗，鄭清的自覺比許多猴子或小白鼠要強許多，他誠懇的瞄了一眼托馬斯：「我剛剛才被了有七八百毫升漿了吧，不稍微緩緩，你不擔心我猝死在試驗臺上嗎？」

托馬斯指尖在鄭清上按了按。

「不要，你的恢復能力比我預想還要好。」

他輕描淡寫的拒絕了男生的請求，同時補充道：「另外我們時間有限……如果可以，我希今晚這場意外能安安靜靜的結束……不用擔心我的技巧，星空學院的學生總是要比其他幾所學院的學生更通人結構，而我恰巧拿過學校解剖技能大賽的金獎。」

鄭清扯了扯角。

毫沒有到安。

「……我們可以接著之前的話題繼續聊下去，當你的注意力集中在我所闡述的道理中的時候，很容易忽略外界的其他『干擾』。」

實驗室主人心的給躺平的男生一個小建議，而後不待他開口，便自顧自繼續了之前的話題：「——剛剛提到《天鵝》所表達的矛盾，或者說對立統一概念，是巫師從誕生以來就一直探討的問題。古典魔法倫理將這一概念化，認為巫師的研究方式可以分為兩派，或者像在叢林里掙扎求生，或者像在寵園裏茍且生。前者是枯黃之地那些墮落巫師的研究方式，後者就是學校的教學方式。

很有人能意識到二者對立統一的關係——烏做到了這一點——同樣，也很有人能意識到，想要為一群走投無路的人開闢一條新路，需要多智慧與魄力。」

嘶！

鄭清倒吸了一小口涼氣。

不是因為他被托馬斯深邃的思想所震撼——這鬼扯的二元論他在初中政治課本上就已經知道了——他吸氣是因為冰涼的小刀剛剛在他胳膊上剜了一下。

正如托馬斯說的那樣。

他的技巧很好，手法乾脆利落，幾乎一秒鐘不到，鄭清胳膊就了灰棗大小的一塊。快到鄭清的神經還沒把疼痛訊號傳遞給他的大腦。

但再好的技巧也掩蓋不住沒有麻藥的覺。

與劇痛一齊襲來的是一抹清涼的覺，剜出那塊的同時，托馬斯已經給鄭清的傷口裏抹了一大塊白鮮膏，配合著他的自我恢復能力，重生時的麻與剜后的劇痛織在一起，讓鄭清莫名懷念起那些頭疼的日子。

他下意識掙扎了一下。

卻彈不得。

「教授是誰？」他咬著牙，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一件事，此刻或許只有這個問題的答案才能真正轉移他的注意力。

托馬斯安靜而迅速的理著那塊鮮紅，沒有抬頭，也沒有回答男生的問題，而是繼續著他的節奏：「——你有沒有這樣的時候，當某個早晨你從夢中醒來，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天賦『到此為止』，自己沒可能在魔法之路上走的更遠了……然後那種強烈的不甘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彷彿一碗強酸，將迷迷糊糊的你徹底燙醒。」

「沒有。」年輕的公費生乾脆利落的否定道。

這個答案將執刀者噎了一下。

「哦，對，我差點忘了。」

托馬斯臉上難得出一苦笑：「你從進校就是公費生，二年級就為學校助教，這份天賦，自然還沒到『不甘』的階段……但是對世界上大部分巫師來說，人生並不是主觀題，而是客觀題。出生就決定了未來。很有題目出錯，需要答題者自行撰寫答案的時候。」

鄭清沒心思琢磨托先生講的那些妙的句子。

此刻他的額頭已經沁滿冷汗，正一點點匯聚起來，向他的眼窩流去。

「你！」

他打斷托馬斯的聲音，歪過頭，沖不遠的小妖道：「過來給我汗！」

小妖兇狠的瞪了他一眼。

然後在實驗室主人的目示下乖巧的拿了巾過來給鄭清汗。

「就像你剛剛提到的甘寧，你那位魔法生學老師，」

托馬斯繼續著之前的容：「他曾經對我慨，如果不進第一大學，他大概會平平穩穩的度過這一生。但就是因為進了第一大學，才有了那麼多不甘。真的。這個世界上有的人就是為了魔法而生。他們腦海里有無窮的靈，他們里有充沛的魔力，而且他們還能找到讓靈與魔力湧出的最簡單直接的辦法，彷彿一口源源不斷的泉水……自己懷疑、自己探索、自己結論。不斷吸收理論、技巧、魔力……最後變怪。唔，我說的這種怪不是普遍意義上的那種怪。我的意思是，某種程度上，你就是這樣的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