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公主》第39章

院中孩們打鬧玩耍,屋棚下坐著的一對年男卻雙雙沉默著。

——你真的沒有親過麽?

言尚一句話,將暮晚搖問得啞口無言。

他二人是最奇怪的關係了。

不算朋友,不算人;比朋友好一些,比人差一些。他們在一起,總是長時間的無言以對,長時間的尷尬,長時間的移開目……

暮晚搖手指微曲,扣著案頭的木料,後悔自己剛才在孩子麵前的失態。親他的那數幾次:

一次是被他難自

一次是被他的難自

前段時間還有最後一次,是被他的善解人意打,還是難自

好似總在難自一樣。

暮晚搖仰頭,呆呆看著棚子上空。塵土在空氣中飛舞,看了半後,以一種古怪的語氣道:“……那些怎麽能算是親呢?”

親一個人,怎麽會是那種樣子呢?

言尚坐於旁,垂著的烏睫輕微了下,抿,他沒話。

暮晚搖滴溜溜的目乜向這個又不話的人,盯他那坐得筆直而僵的背影半晌。

暮晚搖:“那個言什麽。”

言尚低聲:“嗯?”

暮晚搖:“句話。”

言尚默然片刻後,道:“那些不算親,算是……強迫麽?”

暮晚搖無話可。

於是雙雙繼續沉默。

困窘久了,棚的氣溫開始升高,讓人周不自在。

暮晚搖又是煩躁,又是憋悶。幾乎忍不下去這種尾大不掉般的古怪氣氛,正要發作時,一個仆從站在棚外話,解救了二人:“二郎,你的書都要搬上馬車麽?”

暮晚搖和言尚齊齊鬆口氣。

然後彼此又了對方一眼。

言尚角帶著禮貌客氣的笑:“我去看看我的書?”

暮晚搖淡然地跟著站起,心不在焉道:“我也去看看。”

言尚:“……”

他一言難盡地看一眼,然後暮晚搖瞬間反應過來自己了什麽,頓時覺得窘萬分,恨自己在這時候走神。

顯然言尚是找借口和分開,結果隨口一句話,又跟上了……鬧得好像刻意一般。

然而丹公主出的話,又豈能收回?

暮晚搖看他:“怎麽,不行麽?我隻是看看你的書,不定哪本就能送給養病坊的孩子。”

言尚歎:“殿下寬仁。”

暮晚搖不領:“拿你的書慷你的慨,寬仁什麽?”

言尚便不話了。

-----

待走出棚子,雖然二人依然一前一後,但有了距離,總算沒有在棚中時那般繃了。

到了外麵有了公主的侍們相候,暮晚搖走到了前麵,跟自己的侍們在一起,和言尚岔開了距離。

到言尚的寒舍,暮晚搖見屋子果然快被搬空了。現在心不在焉,就想隨便找個借口敷衍過去,趕離開此地。

所以直接和言尚肩,裝模作樣地作出好心的模樣幫他收拾架子上的書冊。

言尚:“殿下不必如此……”

暮晚搖:“囉嗦。”

背對著他整理書籍,言尚看背影片刻,便也不再什麽,而是和仆從進裏間,去收拾其他東西了。

暮晚搖隨意地翻著這些書,春華在旁幫整理。一冊冊書被取走後,暮晚搖看到古架最裏麵,有一個木匣。隨手取過,要將木匣遞給春華。然而春華背在整理其他書,沒有接住公主遞出的匣子。

“砰”。

匣子落了地,裏麵的東西都散了出來,將暮晚搖嚇一跳。

心虛地看眼舍的簾子,看言尚沒有出來,也許他沒聽見靜。鬆口氣,連忙蹲下,收拾木匣。

這木匣裏放的都是一些隨手寫的、比較零散的字句,看著像是來往信件,但應該隻是言尚寫廢了的草稿而已。暮晚搖把草稿收起來的時候,隨意往紙上瞥了幾眼,就不看住了。

拿起草稿一目十行,翻看起來:

這應當是言尚寫的書信。隻是有些錯字,有些劃掉的東西,被他刪了,便不方便寄出去。

暮晚搖隨手一翻,見他寫的書信極多,給這個朋友,給那個朋友;給言家父親的,還有給言家妹的。他今日關心這個朋友上次的什麽病有沒有好轉,明日隨信給另一個朋友寄出錢財,接濟那個窮的快吃不起飯的朋友。

他給言家妹言曉舟寫信,殷殷切切關心妹妹的日常。剛開始在信上寫給妹妹寄兩匹布,下一刻就將兩匹布的字給刪了,改寄出四匹布……他慚愧自己不懂孩子的心思,不知道妹喜歡什麽,幹脆讓妹自己挑好了。

他在信中囑咐大哥大嫂照拂家裏,勸著不要讓阿父喝太多酒;

勸三弟收閑心,好好讀書,哪怕不想當,考個進士也行;

跟這個朋友上次寄來的什麽東西已經吃過了,覺得不錯,謝對方的來信;

問那個朋友上次定下的親日子還沒有改,若是沒有改的話,自己會準時赴宴……

總之,林林總總,皆是言尚的日常書信往來。

皆是一些瑣碎事,但暮晚搖想來,每個收到言尚信的人,都會覺得此人吧。朋友的任何一句話他都記得,任何一個病痛他都掛心……暮晚搖翻著這些信紙,有些出神。

有些羨慕言尚的這些朋友們。

“殿下?”言尚的喚聲將暮晚搖從那種有些低落的緒中喚醒。

仍蹲在地上,手捧他廢了的草稿,仰頭,看到言尚從裏間出來,正關心地看著

言尚看到仰起臉,有些寥落的眼神。

言尚向出手,溫聲:“是摔了木匣麽?沒事,我整理就好。殿下不必擔心。”

暮晚搖看著他出的修長玉白的手指。

心想他不知道向多出手。

錯開他的手,自己站了起來,將懷裏的信扔過去,語調敷衍:“沒有弄丟一封,你自己檢查一下。”

不等言尚道謝,就出了屋子,春華有些茫然地跟言二郎道歉後,出去追公主了。

言尚則擰起眉,若有所思。

-----

暮晚搖離開言尚的屋子,直接去找那還在拜佛的晉王妃。暮晚搖冷淡地自己不適、先回府了,迷茫的晉王妃怕自己被丟下,隻好跟公主一起上了馬車。

當日暮晚搖回到公主府上,下車時看到自己府門對麵仍在土……一個眼神也沒給。

然而當夜用過晚膳,暮晚搖坐於宅的三層閣樓,搖著扇子吹風。侍春華為殿下端來點心,見他們公主府對麵的府邸亮起了燈火,府上開始忙了起來。

一個侍來報:“殿下,言二郎剛剛回府,今日謝殿下在寺中的幫忙,他來向殿下請安。”

暮晚搖手扶憑幾,漫不經心:“不必請安,我也沒幫忙,讓他回吧。”

道:“言二郎送了茶過來……”

暮晚搖懶洋洋:“退了吧,我公主府不缺茶葉。”

便退下了。

春華仍站在暮晚搖後,觀察公主的臉半晌,踟躕道:“殿下,我向您請個假。”

暮晚搖看過去:“怎麽了?”

春華道:“我哥哥嫂嫂來長安定居,還有我老母也來了。我想去幫忙。”

暮晚搖點頭:“我知道了。”

春華謝過公主,見暮晚搖仍是坐在原、盯著他們府對麵燈火通明的府邸出神,春華猶豫半,還是想關心公主:“殿下怎麽了?”

暮晚搖詫異:“什麽‘怎麽了’?”

春華:“自從下午回來,殿下就不對勁。平日言二郎來請安,殿下有空的時候還會見一見。今日卻不見。不見也罷了,殿下還坐在這裏看對麵府邸……奴婢很不解。”

暮晚搖不語。

晚風下,側臉如玉,豔不可方。然而那豔表皮下,藏著的卻是冰封的一顆心。

春華蹲在暮晚搖邊,有些憐惜這樣的公主。

尤記得,初初到丹公主邊服侍的時候,有些害怕,因為聽權貴人都不將仆從當人看。然而很快春華就放下心,因為的主人,暮晚搖實在是一個很和的年公主。

不會打罵仆從,會如朋友一般和仆從聊;就是去和親,也將大部分仆從解散,不忍心仆從都跟著去烏蠻罪……

可那都是以前了。

現在人人都覺得丹公主脾氣極大,整日晴不定。長安的人,有誰知道暮晚搖帶著他們從烏蠻殺出來那夜的殘酷,誰知道暮晚搖親手在烏蠻放的那把火?

公主不是聰明的可以機關算盡的公主,但對自己邊人的看重,是春華見過的唯一一個。殿下心靈如此溫,然而他們都不知道。

跪在暮晚搖邊,春華聲:“殿下,我跟隨了殿下這麽多年。殿下有什麽話,都可以與我一。便是奴婢幫不上殿下的忙,殿下發泄一下緒也是好的。”

暮晚搖俯下眼,看春華一眼。

有些詫異,又有些好笑:“怎麽,你覺得我在難過?”

春華安靜看

暮晚搖收了自己角那笑,瞇了眼眸,臉上表變得空白。

就在春華以為暮晚搖什麽也不會的時候,暮晚搖低緩暗啞的聲音在夜風中徐徐響起:“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有些羨慕言尚邊的人。”

春華半懂不懂。

暮晚搖再自嘲道:“然後我突然發現,原來我在他那裏,並不特殊,並不唯一。”

春華:“殿下這是什麽意思?”

暮晚搖道:“他從來不給我寫信,不叮囑我有什麽傷痛。他不關心我夜裏睡得好不好,不問我最近在忙什麽。他就像木頭,我一下,他一下。我不,他就跟死了一樣。

“以前在嶺南時他勉強還會關心我,時不時送點東西,時不時逗我笑一下。

“現在到了長安,從他今年二月份進長安,到現在快五月了。三個月的時間,其實我都沒跟他見過幾次麵。我怪罪他不來請安,於是他來請安了;我怪罪他不話,所以他話了。我以為他這人就是這樣,但是今下午才發現,他隻是對我很冷淡,對別人,他格外好。”

春華靜默半晌,低聲:“殿下不知道言二郎的難麽?”

暮晚搖角上翹,有些自嘲。

:“我知道,他為了避嫌嘛。怕他太關心我,我對他上了心;怕他對我太好,我和他關係變得扯不清;怕他來公主府來得太勤,被人誤會想尚公主。他也確實難的,既要不得罪我,還要不讓我誤會。

“既告訴我他是關心我的,又要告訴我這隻是朋友之間、君臣之間的關心,沒有別的意思。他這麽長袖善舞,維持住現在這麽艱難的局麵,連我都忍不住同他,讚他一聲好手段。”

春華再次靜默。

然後輕聲:“這樣不好麽?”

暮晚搖道:“其實好的。我也無心他,我也希他不要有其他心思。隻是,我隻是……”

著幽靜夜著籠在夜霧中的對麵府邸,輕輕用扇子蓋住臉,隻出一雙眼睛。

暮晚搖幽聲:“我就是很嫉妒那些可以讓他無所顧忌待人好的人。

“我嫉妒言曉舟,怎麽會運氣這般好,有言尚這樣的兄長?這樣的兄長整日給寫信,問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有什麽想要的,有什麽喜歡的。這樣的兄長記掛,今日給送布,明日給寄零兒。言曉舟聲不喜歡,哥哥就再不寄了。

“他跟言曉舟整夜整夜地寫信,都是沒什麽涵的容,然而他們就寫的很開心。他跟自己妹妹講故事,長安風俗,又待自己這邊穩妥了,接妹妹過來住……他怎麽對言曉舟那麽好?”

春華輕聲答:“因為那是他妹妹啊。”

暮晚搖:“為什麽我不能是他妹妹呢?我一個大魏公主,我怎麽沒有這樣對我好的哥哥呢?”

春華無言。

以前二皇子還活著的時候,待殿下也很好……但是二皇子死後,一切都變了。

先後也變了,皇帝也變了……丹公主邊的每個人,不是在利用,就是在等著利用。丹公主邊再沒有什麽純粹的,所以暮晚搖才會羨慕言二郎邊的人吧。

春華為了安公主,違心道:“……也許言二郎隻是沽名釣譽。”

暮晚搖:“然而他不對我沽名釣譽。”

自嘲:“我是不是有些要求太高,有些過分?”

春華忍淚:“希有人對自己好,這算什麽過分?”

跪在公主腳邊,傷心落淚,心中實在憐惜公主。

總皇帝是孤家寡人。

但是現在暮晚搖,和孤家寡人又有什麽區別呢?

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放眼去,都是敵人。偌大的長安城,暮晚搖不信任任何人。

春華替公主傷心半後,幹淚,心裏下了一個決心。心髒砰砰跳,握住公主的手,問:“那殿下到底想從言二郎上得到什麽?”

暮晚搖沒聽懂春華的話,垂眼看侍:“什麽意思?”

春華大著膽,第一次慫恿公主:“殿下如果隻是想和言二郎上、上……床的話,倒也容易,給他下藥就行。反正他現在就在咱們隔壁。”

暮晚搖一怔,眼皮上掀,竟真的認真考慮了。

然後搖頭:“也不隻是睡覺。我還想要他一直待我好,他的脾太好了,我希邊也有這麽一個人。我貪他能那麽對我。”

春華心中糟。

心想這可不是好現象。

殿下想要的,似乎開始多了起來……

春華道:“可是殿下又不會嫁他。”

暮晚搖嗯一聲:“是啊。”

寂靜夜中,春華輕聲:“這有些難辦了。”

暮晚搖懨懨地重複一遍:“是啊。”

靜了很久後,暮晚搖聽到春華極輕的聲音:“殿下……這不是好現象。長痛不如短痛,殿下不如試著斷了吧。省得日後傷。”

閉著眼的暮晚搖,睫輕輕抖。的鼻息拂在蓋在臉上的羽扇上,良久,春華都沒有聽到話。

春華輕輕一歎,起時,終於聽到沉默許久後,暮晚搖輕聲:“我試試。”

春華目中一熱,俯眼看向那蜷子、如嬰兒一般窩在母親懷中的公主殿下。暮晚搖閉著眼,背過,背影纖細瘦弱。

已窺得的一麵,便因懼怕而後退,而放棄。

春華知道這很難……但是一個和過親的公主,確實沒有太多任的資本。

收放自如的,對暮晚搖才是最好的。

-----

暮晚搖確實是一個足夠冷心冷肺的公主。

著要試試,接下來數日,就當真再沒問過言二郎一句,沒再坐在閣樓上,看著對麵府邸一眼。

言尚日日要出門去弘文館,暮晚搖也日日赴宴、日日去見大臣、見太子,同一條巷,兩人卻是沒有過麵。

暮晚搖恢複了之前那個不任何的冷公主。

-----

黃昏時候,下了雨,言尚出了弘文館,站在廊下看著雨水歎息。

長安多雨,但今日早上出門時還是晴朗的,言尚忘了帶傘,哪知道傍晚就開始下雨了?

弘文館現在就剩下他一個人,連借把傘都難。言尚便立在廊下看雨,等著什麽時候雨能一些。

他等雨停的時候,著地間的大雨,不心魂出竅,想起了一些往事。

想到他和暮晚搖的幾次緣分,都是大雨之下。

他第一次在梅關古道的大雨中見到暮晚搖時,那個傲慢的、搖扇而坐的郎,誰知道就是大名鼎鼎的丹公主呢?

之後兩人認識得越來越久,之間牽絆好像總是跟雨有關,就如籠著一層濛濛霧氣一般……

言尚想到這裏,角不帶上了一層細微的笑。但他很快回神,又出神想到了其他的事。

他想到,自從了五月份,他就沒見過暮晚搖了。

有時候去請安,公主府的人都公主不在。不知道為什麽不見他……是他做錯什麽事了麽?

言尚回想兩人最後一次見麵時,他仔細篩選,也沒覺得那發生過什麽異常的事。

難道是他問“你真的沒有親過麽”那句話?可是,不是那種會因為一句話記仇這麽久的人……明明是一個記仇多、忘仇快的公主。

雨水中,言尚心緒飄時,忽聽到馬車粼粼聲。

他瞇眸,看向黃昏暮雨下,一輛華蓋馬車悠悠駛來。看到這般裝飾華麗的車,言尚心口不跳了一下,生出了些古怪的心思。

想難道、難道是……暮晚搖?

知道他被困在弘文館,過來接他嗎?

這種不該有的期待讓人心髒砰砰跳,讓人多了些無措的心思。言尚怔怔立在原地,心中服自己一定是想多了,怎麽可能是

然而他腦中另一個聲音,怎麽不可能呢?就是這般的人啊。就是會莫名其妙做出這種事啊。

馬車停在了弘文館麵前。

言尚站得愈發僵,他眼睜睜看著這馬車停下,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上,該如何麵對好久沒見的暮晚搖……直到一把聲從車中響起:“言郎怎麽還在這裏?”

這不是暮晚搖的聲音。

言尚瞬間冷靜。

他看去,將馬車辨認一番,趕車的車夫,是他沒見過的。車簾掀開,是一張蘊著婦風人臉。

不是暮晚搖。

抑下心裏那一不清道不明的失落,言尚拱手而拜:“原是長公主殿下。”

廬陵長公主靠在車窗,看著那站在雨下的年郎,看到他修如竹,大袖被雨水淋。長公主目一黯,含笑道:“言郎,何必這般客氣?你被困在雨裏了麽,不妨上車,我送言郎一程。”

言尚溫和道:“不敢勞煩殿下。臣在弘文館再等一會兒……”

長公主:“言郎,雨這麽大,你要等到猴年馬月?上車來吧,正好我有些話,想問你。”

言尚微頓。

想到了馮獻遇曾,讓自己心廬陵長公主。言尚認為,自己和長公主若真有結仇的可能,那也是當日探花郎名次頂替一事……言尚不願得罪長公主,若是有機會清楚此事,也可。

言尚便袍上馬車,溫聲:“臣恭敬不如從命。”

長公主輕笑:“言郎,我便你這樣溫的人。”

懶洋洋的,將車中爐中一味香薰了起來,招手輕輕揮了揮,讓香散整個車

-----

這日傍晚,雨水連城。言尚上長公主馬車的同時,暮晚搖的馬車,正悠悠駛巷子,向著公主府行去。

剛剛從太子那裏回來,此時坐在車中,沉思著最近朝上的事。暮晚搖方才得知,太子所管的戶部又缺錢了……如今這事,得大家寸步難行。

然而太子在做什麽?哪裏需要那麽多的錢?

自己若是能幫太子解決此事,是不是自己的地位就會升高?

想著這些時,侍衛在外翹了下窗:“殿下,前麵還有馬車停著。”

暮晚搖本能覺得是言尚。

因為一條巷子,除了公主府,就是他的府邸。

隻是言尚一個窮鬼,他居然有錢買馬車了?

暮晚搖不想見言尚,正要吩咐自己的馬車先後退、給言尚的讓路,外麵就有年聲音清冷傳來:“殿下。”

是韋樹的聲音。

暮晚搖掀開車簾,看到仆從撐著傘,清寒似雪的韋樹立在雨中,向拱手而拜。

前麵那輛馬車,顯然是韋樹的,而不是言尚的。

暮晚搖懊惱自己猜錯,也許久未見韋樹了,眼睛不一亮。翩翩年,容與風流,誰不喜歡呢?

暮晚搖笑:“巨源有事來見我麽?留府上一起用晚膳吧。”

韋樹怔了一下。

然後道:“我是來找言二哥的。言二哥搬了新家,我第一次來,沒想到是在殿下公主府對麵。”

暮晚搖:“……哦。”

站在雨中的韋樹,和坐在車中的暮晚搖麵麵相覷。

韋樹疑地仰頭看著公主。

他不是一個會來事的人,也不知公主此時的尷尬。公主不話,他便隻是沉默而,不能如言尚那樣替公主解圍……

沒有人解圍,暮晚搖窘迫無比,恨得一下子放下了簾子,不再理韋樹了。

言二哥。

得好親切……得未免太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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