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公主》第55章

暮晚搖跟隨皇帝去的這避暑山莊,位於長安郊區的樊川。

樊川位於終南山下,達貴族、皇親國戚,紛紛都喜歡居樊川,也喜歡在樊川修建私人園林。

皇帝自然也在這裏有自己的私人山莊。

目前太子大張旗鼓、搜刮下珍品為皇帝修建的那園林還不知道會如何,但眼下樊川這山莊,卻是皇帝目前最喜歡的。每年熱時,皇帝都會來此山莊住兩個月。

今年是暮晚搖隨行。

雖然暮晚搖是聽太子的吩咐,也是為了躲言尚,才過來討好皇帝。但老皇帝孤零零的獨居生涯,多了一個和亡妻生得格外像的兒,老皇帝心也極好。

樊川果然涼快許多。

長安城中貴人家中為了避暑都在用冰,而樊川山莊中,侍端上來的李子、瓜等,都隻是在地窖中儲藏,不曾用冰鎮過。這樣的瓜果吃起來,不會太冰,很得暮晚搖喜歡。

暮晚搖與皇帝坐在一帳下,正在玩一種“六博”的對弈遊戲。

六博是用擲采來定行棋的一種遊戲,在大魏朝的貴族中,頗為流行。

暮晚搖一邊與老皇帝對棋,一邊在心裏七八糟地想著心事。

想自己得跟著父皇,多打探打探父皇對太子的態度,並努力為太子在父皇這裏加籌碼。因作為一個和親公主,暮晚搖站隊選擇權本沒有。隻有太子為儲君,是的然選擇權,自然要一心幫太子。

等熬到太子上位,給封一個什麽長公主當當,不定就能解放了。

而一會兒,暮晚搖又忽然想到了言尚,心裏虛了那麽一虛。

如此態度,言尚那般聰明,應該就能明白的意思了。等在這裏住上一個月,回到長安後,雙方冷靜下來,就能和言尚恢複到正常君臣的關係了。

實在是現在對他心難耐……若是不靠距離來強行打斷,怕自己會揪著言尚不放。

而言尚行事那般堅定之人,他的婚計劃與的計劃完全不同。被他嚇到,也希靠自己的態度向他表明自己的立場。

言尚……應該能明白吧?

可是暮晚搖想到他,心裏一團。想到他會重新和劃清界限,心裏不甘;想到他那夜安靜的睡容,坐在帳中抱著膝,悄悄盯著他看了那麽久……若是他真的是兄長就好了。

可以毫無愧疚地讓他對自己好。

也不必擔心他會一走了之。

而現在,已經過去了三,言尚應該已經懂了。

他會不會生氣?會不會難過?

一想到他那樣的人,可能會難過,暮晚搖便心如刀絞,更加不安……

“搖搖下棋時,倒是和你母後很像啊。”老皇帝閑談般的話風格,將暮晚搖從自己的思緒中拉回了現實。

暮晚搖看向對麵的皇帝。

大魏民風開放,從上到下都崇尚一英豪之氣。這種開放的民風,讓皇帝這樣的人雖貴為子,卻輕易不穿黃袍,不將皇帝的架子擺在飾上。

皇帝以前好的時候,常穿騎裝,鬧得大臣們也跟著以騎裝為流;這幾年皇帝不好了,便是披著袍寬鬆的家常長袍。

暮晚搖從自己這邊看去,見對麵的皇帝兩鬢斑白,麵容瘦削,袍寬大,眼中流慵怠,卻是手裏玩著籌碼,看著笑。

這一瞬間,忽然意識到這個男人是真的老了。以前他殺伐果斷,從來沒什麽表;而今,他都會對著自己的兒笑了。

暮晚搖順著皇帝,問:“我與母後哪裏像了?”

皇帝瞇眸,懷念一般道:“阿暖與旁的子都不同,阿暖與朕下棋時,從來都是落子無悔。不像其他子都喜歡悔棋。下棋時格外專注,並不和朕話,也不喜歡朕打擾。這般心有丘壑的子,而今是不多見了。”

阿暖是先後的閨名。

滿下大約隻有皇帝還敢稱先後的閨名了。

暮晚搖心中想看來與母後並不像。母後下棋專注,卻隻是心,在想別的罷了。

暮晚搖看到皇帝宦的擔憂眼神,心裏一頓,心想看來皇帝屢屢懷念先後,讓邊人很擔心他的狀態。

暮晚搖扔了一籌後,再走一棋。:“落子無悔倒是個好風格。看起來我要向母後學習才是。”

皇帝失笑:“學幹什麽?學的那樣一心冷漠,滿心冰雪麽?學的……”

他微有些恍惚之,暮晚搖卻沒有再多聽。

因看到帳子外有侍形出現,焦躁不安地向這邊打眼看來。那侍是暮晚搖這次帶來的侍之一。暮晚搖心裏一咯噔,想著出了事,便跟皇帝去更,出去了。

暮晚搖一出去,那侍就惶恐地來報:“殿下,春華姐姐好像不行了……要死了吧!”

暮晚搖大腦空白一下,然後厲聲:“胡!我走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麽?哪有人好端端的就不行了?”

左右張,看皇帝帳下一派肅靜,無數侍和宮宦都在候著。

不敢出口,便耳到暮晚搖耳邊,極低地了一些片段:“好似是懷孕”“大出”“出氣多進氣”“大家都嚇哭了”。

暮晚搖神一凜,當即要回去看。

回去時,想起來一事,又讓侍去找了皇帝的宦,向對方要一個宮中老醫來跟著。隻是公主不好了,其他的不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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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搖回到自己住,推開侍房直闖進去。一路上已經聽侍了大概,現在心裏敞亮,已經大約猜到是怎麽回事了。

們不敢聲張,惶恐地站在廊下,看暮晚搖推門進去,屋中床帳四周,也跪著很多侍,抓著帳中子的手泣不已。

“殿下!”們回頭,看到暮晚搖進來。

暮晚搖滿心怒火,惱恨春華想要打胎,竟然都不敢跟

是怕不同意麽?

或者是怕為難?

暮晚搖滿腔怒火,掀開床幃,卻是看到躺在褥下那個蒼白的、滿臉冷汗的郎,怔然間,一句難聽的話都不出了。在侍的驚呼阻攔下,一把掀開褥子,看到下麵被染紅的……暮晚搖眼睛一下子紅了。

哆嗦道:“你瘋了!你瘋了!藥是能隨便吃的麽!鄉野郎中是能相信的麽?你、你……不要命了!”

春華慘然劇痛,朦朦朧朧間,淚眼模糊,好似看到了公主殿下。

搐著出手,淒然又恐懼:“殿下,春華不能服侍你了……春華先走一步……”

暮晚搖拽住的手腕,聲音冷厲:“本宮不許!本宮絕不許!”

春華已經出氣多進氣,許多話再不就來不及了。

滿冷汗,一臉青白,抖著哽咽:“我知道,我做了與殿下當初一樣的選擇,我不是故意刺痛殿下心的……隻是我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我有劉郎啊,我不想負他。我不想王府,不想和我不喜歡的人在一起……

“我知道我的願太奢侈了。連殿下都做不到的事,我怎能做到?可我也會做夢,想著我不過是一個侍,我沒有那般重要……我隻是想和喜歡的郎君在一起,婚,生子……可以永遠和他在一起。

“哪怕貧寒,哪怕拮據。我又不是公主那樣的大人,我又不必做什麽選擇。我隻要打掉這個孩子就行了……殿下,殿下你不要怪劉郎。我去後,請殿下多照顧他。是我負他,是我對不起他。我知道殿下不喜歡他……可是他不是壞人。”

在被褥中,還在流被暮晚搖抓著的手變得冰涼。昔日那讓所有人都喜歡的貌,此時黯淡憔悴,再無風華之味。

站在屋中的其他侍都低著頭,或泣,或默然流淚。

暮晚搖坐在榻上,被握的手輕輕發抖。

看春華麵上浮起虛幻般的笑意,喃喃自語:“劉郎很好的,他待我一直很好。上次我還發現,他想娶我過門。我要婚了啊,我不想對不起他……劉郎,劉郎……黃泉之下,百年之後,你我何時才能再見呢?”

暮晚搖反握住的手:“春華!不要這樣……你跟著我一起從烏蠻走出,我們一起從那麽艱難的地方都過來了。現在日子已經好起來了,我已經可以護住你們了。你何必不告訴我?何必要自己一人承?“

暮晚搖角微發白:“你隻是一個侍!你隻是一個侍而已啊!”

一片哭聲中,屋外,傳來一個衛士的高呼聲:“殿下,醫來了!”

暮晚搖立刻:“快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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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春華這胎懷的不好,眼下大人孩的命連在了一起。若是不保胎,春華也許能保住,但是看著現在出的程度……也許日後都不會再有懷孕的可能了。

屋裏春華已經暈了過去,能做主的,隻有暮晚搖一人。

聽到若是不保胎,以後春華也許再不會有孩子。如同霹靂一掌拍在靈蓋上,暮晚搖腦中驀地空了一下。

不可避免地想到當年在烏蠻,滿地侍跪在帳篷中,圍著的床哭得快要斷氣時候的場景。

不保胎,就再不會有孩子。

暮晚搖是被到了絕境,沒有選擇。那時若是死了,邊所有人都在烏蠻活不下去。而不能要孩子,要是有了孩子,有脈牽扯,永遠走不出烏蠻……

那不過是兩年前的事,現在想來恍如隔世。

那時沒有選擇,也沒有人能夠為拿主意。可是眼下,春華是有選擇的啊。春華有在啊。

保護不了自己,難道連自己侍的命也救不回來嗎?

暮晚搖輕聲:“張醫,你先努力去保春華的命。”

回頭,向方桐吩咐道:“快馬加鞭,我要你半個時辰從公主府回來,將我特意讓人所製的那枚保胎神藥取來。”

方桐凜然拱手,一句廢話不多,轉便走。

暮晚搖立在侍屋舍門前,嗬斥侍們不許哭,這裏發生的事不許傳出去。

孤零零地站了很久,揪著自己的袖,想到公主府有這麽一枚藥的緣由。

多虧之前不知出於一種什麽心態,明明懷孕不懷孕的和沒有半點關係,卻一直記掛著當初在烏蠻時的苦境。

回到長安後請幾大醫聯手製了這枚保胎藥。

也許暮晚搖一輩子都用不上這顆藥。

可是暮晚搖當初就是固執地想要這麽一顆藥的存在。

而今看……也許春華的命,能夠得此保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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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文館中,言尚所坐的案前,擺著一本書。

他手撐著額,一縷發拂在修長微曲的手指間。他盯著書頁,卻心煩氣躁,很久看不進去。

發了好一陣子呆,有一位員進來,向他打了個招呼,外麵有人找。

言尚將書合上,起出去,到了館外,才見到找他的人,竟然是馮獻遇。

大魏製中,八品九品的袍都是深碧。但因為大魏民風豪放的原因,連皇帝都不穿黃袍,臣子們平時就算上朝都不會穿服,都是一常服。

所以,當馮獻遇端端正正地穿著深碧的九品袍站在弘文館等言尚的時候,周圍路過的人已經稀奇地歪頭看了他好幾眼。馮獻遇不以為然,等到言尚出來,他才出笑。

馮獻遇:“素臣,別來無恙。”

言尚將他自上而下打量一番,收了自己之前混的心緒,出如平日一般溫煦自然的笑,真誠道喜:“馮兄終於得償所願了。我不想問馮兄一句,這袍穿得可舒心?”

馮獻遇好不容易當上,雖是靠著長公主的緣故,卻也得意。他來言尚這裏,當然也不是來炫耀的。和言尚相久了,馮獻遇當然知道言尚誌不在此。

由是言尚的打趣,當然也沒有其他意思。

馮獻遇難得的不好意思:“這袍……嗯,確實不錯的。”

言尚忍俊不,笑了一聲。

卻還是提點道:“馮兄春風得意,喜歡兩日卻也罷了。來往員都不穿服,馮兄這般穿著,未免太過顯眼,有些張揚。”

馮獻遇道:“果然素臣你喜歡低調啊。不過你提點的也有道理,為兄也就喜歡兩日,等明日就收起來,再不穿了。也不知道陛下這什麽心思,好好的服沒人穿,反而各個都求個。”

言尚笑而不語。

馮獻遇看他一眼,自然知道言尚從來不接這種有歧義的話,讓他很佩服。

馮獻遇與言尚走到了一邊,笑道:“其實找你也沒有別的意思,是為兄認識了幾位朋友,夜裏在北裏設宴,你要不要一同來,為兄幫你引薦幾位場中人?”

言尚遲疑了一下。

卻還是不必了,自己最近讀書事務繁忙,馮獻遇的好意他已心領。

馮獻遇點頭,又聲跟言尚廬陵長公主最近因為東宮要錢太頻繁的緣故,很不高興。長公主可能隨時都要發,馮獻遇會努力攔著,但也請言尚這邊有個心理準備。

言尚點頭道謝,打算在今晚給公主的折子上,將這事寫進去。

作為家臣,有些事當然是應該讓公主知道的。

不過嘛……言尚出了一會兒神,心想暮晚搖現在恐怕本連他的折子都不會看吧。

馮獻遇該的完了,便向言尚拱手告辭。言尚卻喊住他:“馮兄。”

馮獻遇回頭,他見言尚皺了眉,出有些糾結的神

言尚糾結的神,馮獻遇第一次見到,倒是吃了一驚。

馮獻遇:“可是有什麽事,為兄能幫得上忙?素臣不必多想,直便是。你我在此,就算為兄幫不上忙,也會直言,素臣不必為難。”

言尚歎:“也沒什麽為難的……其實是不知道該怎麽。”

他低頭,兀自出神了一會兒,馮獻遇便愈發興趣,想知道能讓言尚為難的事,到底是什麽事。

好半晌,言尚才吞吞吐吐一般,慢吞吞道:“馮兄平日與長公主,是如何相的?”

馮獻遇:“……”

若是旁人這麽問,馮獻遇會懷疑對方在影他魅主。但是言尚這麽,馮獻遇實在不著頭。馮獻遇奇怪道:“就那般相啊,素臣這麽問是何意?”

言尚默片刻。

忍著心中別扭,再次含糊追問:“那般相是如何相?馮兄與長公主殿下在一起時,長公主可會嫌棄馮兄……不好?”

馮獻遇更迷糊了:“什麽不好?”

言尚:“……技不好。”

馮獻遇:“……”

他懵然。

與言尚對視。

靜靜的,尷尬在兩人之間彌漫。

言尚驀地移開了目,臉有些僵。他自嘲一笑,為自己解圍道:“我隨口問問,馮兄不必多想。”

罷便要走,馮獻遇連忙追上兩步,攔住言尚。

馮獻遇觀察言尚半,:“……你指的難道是丹公主嗎?”

言尚無話。

馮獻遇心裏一咯噔,更覺稀奇。他其實早就覺得言尚和暮晚搖之間有問題,但之前那次言尚不承認,馮獻遇便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可是現在看來,他本沒看錯啊。

馮獻遇靜半晌,:“……你前途明,遠比我好。又不是沒有別的路,你何必和丹公主攪在一起?”

言尚更是不話。

馮獻遇看半,更是不能理解言尚。他都替言尚氣得臉青:“而竟然還嫌棄你技不好?”

言尚目挪開,道:“不是。我的不是。隻是隨意聊兩句,馮兄不必多想。”

馮獻遇:“有氣節的男子,不該問我這種問題,而是應該轉就走,再不和這樣的子攪和。”

言尚垂目不語,肩膀微僵

馮獻遇看他不表態,心裏一歎氣。他無奈道:“那你是要如何?不如今晚與我一道去北裏參宴,你練練技?”

言尚臉微漲紅,連連擺手。

他:“算了算了,我隨口一言,馮兄真的不要多想。我還要忙著讀書,這些瑣事本就不該掛心。還請馮兄為我保。”

馮獻遇:“哎,你……”

他與言尚回眸的清黑眸子一對,滿腔的勸話便都咽了下去,搖搖頭。

之一字,飲水自知。旁人如何勸得

隻是覺得言尚這般前程遠大之人,何必如此?他們皇室那攤事,言尚何必摻和呢?

-----

和馮獻遇分開後,言尚又在弘文館坐了一個時辰。他迫自己勉強讀完一篇文章,就知道以自己現在的狀態,是不可能讀進去了。

如此,那也不必留在這裏耽誤時間了。

言尚將書收拾一番,離開弘文館,早早便回去府上。想著洗漱一番後靜靜心,也許能再繼續讀下去。

跟隨言尚的廝雲書看自家郎君今日一直沉靜,一整不怎麽話,這和郎君平日待人溫善和氣的樣子格外不同。雲書心裏為自家郎君抱屈。

早上二郎去公主府上請安時,試探出的答案,雲書也聽到了。

那位公主分明是拋棄了他家二郎嘛!

果然大魏公主都這般可惡!撥了人,卻又不負責。自家二郎品高潔,貌與才,人與,又是哪點不好了?竟讓公主那般辱?

言尚即將進府之時,聽到巷子裏響起的馬蹄聲,急速萬分。

他驀地回頭,目中如有星火流過一般,輕微亮了一下,向巷口看去。

然而他想多了,騎馬飛馳而來的,並不是他希的那人,而是方衛士。

方桐本顧不上跟任何人多話,下了馬就直接進府。不提公主府的人茫然,就言尚站在自己府邸門口思量片刻的功夫,方桐已經重新從公主府中出來。

方桐滿頭大汗,一下子躍上馬。

言尚知道自己再不話就沒機會了,他拱手:“方衛士。”

騎在馬上的方桐俯眼看到言尚,來不及多話,快速道:“我被殿下下了死令,必須在半個時辰回去樊川。來不及和二郎敘舊,二郎見諒!”

言尚心裏一沉,問:“為何這般匆忙?殿下是出了何事?”

方桐倉促道:“殿下沒事,讓我回來取一枚保胎藥。”

罷,人聲還傳在半空中,方桐已經疾馳出了巷子,留馬蹄聲和塵埃在後。

言尚怔在原地。

他看公主府門前的侍衛和侍也很茫然,他們竊竊私語討論:“保胎?誰要保胎?”

他們的眼睛,一齊看向對麵府邸門口的言尚,充滿了懷疑。

言尚:“……”

他麵一下子漲紅,勉強道:“我與殿下是清白的。”

公主府的人不好意思:“自然、自然。”

心裏卻想那誰知道呢。

言尚又氣又,還不能堵住別人猜測的目。他又不能跟公主府的人去解釋,雖然自己和公主走得近,但他們一直是很守禮的,什麽也沒做過。

然而言尚又不是沒有在夜裏待在公主房間過。

雖然言尚自己知道他是待在外間,本沒有和暮晚搖同床。可是侍從們又不知道。

言尚隻能一拂袖,轉進了自己府邸。

而雲書跟在他後,居然也擔憂地問:“郎君,殿下不理你,是不是因為……懷孕的緣故啊?”

言尚歎氣:“……我與殿下真的是清白的。”

仆從們半信半疑,但雖然言二郎脾氣好,他們也不能太逾矩,著去問吧。言尚關上門,也將外麵的聲音隔斷。

而回到了獨房舍,坐下來,言尚也開始心思不定。

保胎?

誰要保胎?

避暑山莊出了什麽事?

他相信暮晚搖的人品,懷孕的人應該不是……可是才拋棄了他,他現在對的人品又不是很肯定了。

總之,言尚也是思緒淩,千頭萬緒,不知從哪裏起。

他忍不住提筆給暮晚搖寫信,詢問那裏到底出了什麽事。

……雖然知道也許本不會看他的信,但還是應該問一下的。

-----

一夜之後,春華和肚子裏的孩子都保了下來。

春華靠在床柱上垂淚,被暮晚搖訓斥一番。

暮晚搖恨春華膽,什麽事都不敢告訴自己,卻偏偏相信民間的那些藥;又恨事到了這一步,也沒有回旋的餘地。

暮晚搖咬牙:“將這個孩子留下吧。我找個莊子,悄悄將這個孩子養大,讓他遠離這一切,不讓人知道。你依然可以和你的劉郎好,神不知鬼不覺。”

事已至此,春華傷心之時,也很迷惘。

輕聲問公主:“我若是沒有了這胎,再不能有孩子,真的不會有郎君接的了麽?”

暮晚搖回頭看

暮晚搖輕聲:“誰都接不了的。”

春華臉驀地發白,手指揪住下方床褥。上又沾了淚水,鼓起勇氣問:“那殿下……”

暮晚搖淡聲:“我與你不同。”

立在窗下,看向窗外。

夏日明,此室獨涼。

暮晚搖側臉如冰雪般冷,低聲重複:“你和我不同……你不必自毀。”

室中無人話,靜片刻,暮晚搖不了低迷的氣氛,正要吩咐春華好生休養,自己打算出去時,敲門聲響起。

有侍道:“殿下,公主府發來了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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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幕僚們每日送來的書信吧。

暮晚搖讓侍拿信進來。

許多信件中,看到了言尚的名字。指尖抖,心髒一下,然後立刻麵無表地將這封信越過,不打開看一眼。

隻是諸多信件中,暮晚搖忽得“咦”一聲,似笑非笑:“怎麽還有給春華你的信?連名字都沒有,是不是劉文吉給你的?”

輕笑:“他倒是來信很及時啊。”

春華臉蒼白,連笑都笑不出來。公主將信扔過來,春華忍了很久,才著手去拆信。

然而這信件不是劉文吉給的。

春華讀著信,神都有些恍惚,聲:“……殿下,我兄長將我賣給了晉王!我是晉王的妾室!因我兄長得罪了人,有人去拆他們房子,他們將我是晉王的妾室來自保……這信是晉王寫來問我的!”

暮晚搖:“……”

一把搶過信紙坐下,有些惱怒:“到底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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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豪強惡霸,要搶春華兄長嫂嫂的房子和田地,要征用,為朝廷所用。

春華兄長一家很害怕,自己妹妹在丹公主府上做侍,對方嗤之以鼻,並不相信。

正逢晉王在那地段監工工部的作業,春華兄長和嫂嫂一不做二不休,將春華的賣契,送去了晉王府。

晉王很奇怪,問春華可有他需要幫助的。

而為了這詢問,晉王妃已經被晉王派來避暑山莊,相信馬上大家就能見麵,談談此事是怎麽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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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搖忍怒:“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

竟這般賣自己的親妹妹!

然而又是何人以朝廷之名,霸占尋常百姓的房舍田地?

暮晚搖:“……我先去應付晉王妃,讓幕僚去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讓幕僚代表自己走一趟……幕僚嘛。

直接越過了言尚。

心想他也不是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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