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公主》第67章

年俠氣,結五都雄。肝膽發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推翹勇。矜豪縱。輕蓋擁。聯飛鞚。鬥城東。轟飲酒壚,春浮寒甕。吸海垂虹。閑呼鷹嗾犬,白羽摘雕弓。狡俄空。樂匆匆。

——《六州歌頭·年俠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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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旬,製考結果出來,各位待詔通過者,即刻為

言尚的開局分外不錯。

吏部給他安排的位是中書省主事。這個位,乃是從八品下。在本朝,初初為的士人,哪怕是狀元,一開始都得老老實實從九品芝麻做起。言尚一上來就是從八品的,不可謂不讓人羨慕。

更讓人羨慕的,是這個從八品的位,從屬於中書省。中書省乃是朝廷中樞,一開始當就從這個起點開始,難日後沒有為相的機會。

何況長安士人皆知,劉相公剛收了言尚為自己的弟子。有劉相公這個當朝相公做老師,那劉相公執宰數十年,他門下的學生弟子眾多,其資源都會傾向言尚。

如此,當真羨煞眾人。

長安中急著追著和言二郎結的人,比之前多了何止百倍。一時間,丹公主府所在的巷子車馬絡繹不絕,門庭若市。這些人還偏偏是來拜訪隔壁的言二郎,不是來拜訪丹公主。

據丹公主還為此發了很大一通氣,罵著讓言二郎搬家。

然而丹公主暮晚搖最近也是春風得意。

曾推舉過的言二郎雖然沒有和秦晉之好,但言二郎了中書省,太子沉默了兩日後,便也作出高興的樣子派人來賀喜。

因為之前暮晚搖和太子私下的易,如今太子正在幫著,將年底大典宮宴的辦權給暮晚搖。

為此,晉王的生母嫻妃,都有些不樂意。

但嫻妃這麽多年宮中權務從來沒爭過貴妃,而今貴妃正在因為兒子朝堂的事被牽連得焦頭爛額,嫻妃左右踟躕之後,還是試圖和暮晚搖爭上一爭……雖然嫻妃自己都覺得爭不過。

畢竟暮晚搖有太子保駕護航。

暮晚搖高興的是還不止在此。

言尚路亨通,自己的事進展順利。但除此之外,其實長安最近最津津樂道的人,並不是言尚,而是來自韋氏的韋七郎,韋樹。

言尚初朝,也不過是一個中書省主事的打雜職務。

然而韋樹也通過了博學宏詞科的考試,並且績優異十分。韋樹在朝廷的開局,乃是監察史。

言尚的中書省主事隻是從八品的,韋樹的監察史卻直接是正八品上的

不止如此,監察史隸屬於史臺,這個位最有趣的地方在於,雖然隻是八品,卻可監察所有為者。是以,監察史這個,一度被人傳為“相公”。

它是個品級一些的宰相,也十分合理。

韋樹如今堪堪十五歲,這麽的年齡就了監察史,朝野間如何不驚奇,如何不想來結

隻是這樣的開局,卻也是幾人歡喜幾人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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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韋樹的大兄韋楷一介書丞,回到自家府邸,聽到家中妻起韋七郎,對方如今當了監察史。

韋楷口中的茶直接噴了出來。

他妻子嗔道:“郎君!你這麽驚訝做什麽?”

韋楷又氣又笑,拿過帕子自己襟上背濺到的茶漬,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中樞給七郎安排做監察史了?”

他妻子道:“是呀。郎君,七郎如今可是很有本事的。我們是不是也該去送送禮,和七郎的關係和緩一下啊?”

韋楷瞥妻子一眼,嗬道:“你以為這個被稱為相公,就真的很好麽?”

他若有所思:“這可是一個得罪所有人的位啊。”

看著風,但是一個八品,從上到下所有員都可勘察,這是好事麽?權卻大,實在有些為難人。

而這種,分明是給世家留著用的。且不是一般世家,是那種地位極高的世家子弟,才有勇氣出任這樣的

因得罪滿朝員,非大世家,不能護。

韋楷道:“中樞這是將韋家架在火上烤啊……會不會是陛下親自批的?”

他妻子不懂政治,自然不能給出意見。

韋楷略有些煩躁,皺著眉。韋家要給韋樹安排一條和旁人不一樣的路,所以一開始韋楷就沒打算和自己的這個七弟在朝上互相扶持。甚至曲江宴時,他還刻意去和韋樹將關係鬧得更僵。

然而如今中樞直接把韋樹架在火上,分明是不想韋樹好過,也是在試探韋家到底和韋樹的關係如何。

韋楷沉片刻,決定給的家主去封信,明此間況。長安並不信任韋氏,韋家還需蟄伏。至於韋樹這時候的難題,就看韋樹自己能不能應付了。

到底從也不喜歡那個外室養的七郎,韋楷打算去寫信時,想起此事,仍有一幸災樂禍。

他笑道:“老皇帝真是個妙人啊。讓我那個不擅言辭的七弟去和人言,四得罪人……這不是為難七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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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這一手,玩得實在妙。

外人看著鮮花著錦,韋樹自己卻不是很開心。

好在有暮晚搖幫他。

暮晚搖一知道這個可憐兒剛朝,就被架上了監察史這個火坑,就開始心疼韋樹了。換做旁人也罷,怎麽能讓一個不喜歡和人話、結年去當這個必須和人話、結呢?

且這個監察眾大臣,也太得罪人了。得罪的人多了,日後不定都升不上去。

這種位,給言尚這種八麵玲瓏的人最好。

怎麽能給韋樹呢?

朝廷對韋巨源的惡意,實在大得讓暮晚搖心疼。

於是,暮晚搖為了幫韋樹,特意在府上設了宴,邀請韋樹來,邀請在朝上那些和自己一個戰線的大臣們來。

倒也不是讓他們如何照顧韋樹,這些大臣畢竟也聽太子的,和韋樹走的本不是一條路。但是在力所能及範圍,對韋樹睜隻眼閉隻眼,總是可以的吧?

韋樹就不太高興地來參加這個宴,由暮晚搖帶著他認人去了。

戶部侍郎是戶部尚書以下最大的了,而如今戶部尚書不管事,一直在等著何時能辭,戶部侍郎如今便是戶部的一把手。更好的是,比起其他人來,戶部侍郎是真正從丹公主府上走出去的。

這位戶部侍郎,以前是做過暮晚搖的幕僚的。

暮晚搖領著韋樹來,戶部侍郎看眼那個安靜淡漠的年,便笑著向公主保證:“殿下且放心,至在我戶部,我能保證眾臣不找巨源的麻煩。巨源年紀,卻擔如此大任,前途不可限量啊。”

暮晚搖笑一下。

這個做得好,自然是前途不可限量;但若是做不好,就一輩子可能折在這裏了。

劉文吉的父親以前不就當過史麽?現在卻被貶到嶺南,自己的兒子還……算了,不想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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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筵席熱鬧,暮晚搖隻是一開始陪了一下,戶部侍郎將一直漠著張臉的韋樹領走後,暮晚搖就回到了自己的寢舍中休憩。

給自己倒杯茶,對屏風後的那人:“所以,你老師等人太過可惡。為了製衡韋氏,就將巨源扔去做監察史。聽著多風,但也不看看巨源的,是能當得了那種的麽?

“偏偏這個是能夠朝後朝廷給出的最好品級!外人還不了什麽不好。你老師那種老狐貍,實在太過分了。”

以題字裝飾的屏風後,約能看到一個人影。

那人在窸窸窣窣地換,就一直聽暮晚搖喋喋不休地抱怨、外加憐惜韋樹了。

暮晚搖道:“這種得罪人的不應該給巨源,應該給你這種人才是。你能應付的事,巨源卻應付不了。你可以得罪人後又把人心攏過來,巨源得罪人後大約就老死不相往來了。可見你老師偏向你,把你護在他自己的地盤,卻把巨源扔出去吸引外人的目

“巨源就是給你擋了箭。”

好一會兒,暮晚搖不抱怨了,才聽到屏風後的人無奈道:“怎能如此呢?監察史被稱為‘相公’,確實是當朝狀元才該有的風。巨源是安靜一些……但這也是一種鍛煉。朝為,怎能怕與人話呢?這也是老師給的曆練啊。”

這把清潤醇和的聲音,自然來自言尚。

他口中的老師,自然是劉相公了。

暮晚搖托腮扭頭,眼睛瞇著看那屏風。見人影落拓,他慢條斯理,竟然還沒穿好服。

言尚再頓了一頓,道:“何況如何這得罪人的就應該我去做?殿下憐惜巨源,便覺得、覺得……我活該麽?我得罪人,你就覺得無所謂了麽?”

暮晚搖揚眉,認真看著屏風,似笑非笑:“怎麽,難道言二郎在吃醋麽?我隻是就事論事而已。巨源不適合這個。”

言尚緩緩道:“我自然會找機會與巨源多的。監察史這個……確實難為了他。”

暮晚搖欣然:“是,你就該教教他,怎麽和人相。怎麽把人賣了,還要人歡喜給你數錢……哎我越越覺得你才應該……算了,了你又不高興,我不了。”

屏風後安靜。

暮晚搖卻等得不耐煩了,手敲著案幾:“你到底換沒換好服?一件袍你要換幾年才能穿好麽?你要是不會穿,跟我一聲,我進去幫你也罷。”

言尚連忙:“快好了、快好了。”

他慌慌張張的,擔心進去看一般。

暮晚搖側頭看窗外風,無聊地撥弄著麵前的熏香爐。

一會兒,聽到腳步聲,暮晚搖才漫不經心地回頭,看向從屏風後走出的、一服的言尚。

看到他慢吞吞地走出,量修長,一綠袍偏偏被穿出玉樹臨風的覺……暮晚搖的眼睛,如點了星一般,一點點亮了起來。

因為大魏民風的緣故,皇帝上朝不穿龍袍,臣子們上朝也不穿服。而八九品這種連上朝都不需要的,更是全年沒有穿服的習慣。

在大魏朝,一般朝臣們穿袍,隻有兩種況:

一,大祭祀,大典,大宴這樣極為重要的場合;

二,這位大臣打算行大事,便穿服以警示眾臣,例如“以死相諫”這樣的大事。

所以言尚雖有了職,也了中書省,還得了幾服,但他隻要不是想鬧事,正常況下他都是不可能穿服的。

然而暮晚搖多麽稀奇。大約是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八品站在自己麵前,頗有一種親自看著他長的歡喜

何況言尚又是這般好看。

暮晚搖就攛掇著言尚一定要私下穿袍給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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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暮晚搖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言尚垂目,玉白麵皮微有些紅,被那種直接的目看得幾分赧。

他道:“可以了吧?”

暮晚搖慢悠悠:“你這麽著急做什麽?不過你穿袍也就這樣吧……嗯,我還是覺得你更好看些。”

言尚:“……”

臉更紅,卻無奈地一眼。

他原本想下這袍了,但是暮晚搖這麽一,好像他就是為了迫不及待給看似的……言尚手放在腰帶上,略有些遲疑了。

他的君子之風又在作怪了。

暮晚搖噗嗤笑,一下子起,丟開案上的熏爐不管。走過來,不如言尚那般猶疑不決,輕輕鬆鬆就攬住他脖頸,抱住了他。

無所謂地往前走,踢掉珠履踩在他鞋履上。他略有些愕然,當下被迫後退。

這樣退著退著,膝蓋磕在了後方的床欄上,言尚一下子跌向後,倒在床畔間。暮晚搖笑盈盈地跟著他就上了床,跪在他間,低頭笑看他。

細長的手指勾著他領子,眼波如笑:“你總慌慌張張幹什麽呀?鬧得我們在做什麽壞事一樣。”

言尚:“殿下……這樣本就不好。青白日……”

暮晚搖哼道:“我又沒有白日宣,哪裏就不好了?怎麽,我連親親你都是過錯麽?”

罷俯下,扣住他的下讓他抬臉,就一口咬在了他角。

言尚:“唔!”

他吃痛張口時,香靈舌就來作怪。之後他呼吸就開始滾燙,氣息開始不穩,被暮晚搖勾著下折磨了。他臉紅得不行,僵躺在床上,閉著眼,分明有些喜歡,卻有更多的不好意思。

長袖搭在床沿上,一青袍被扯開,黑玉腰帶也淩勾繞。

本是威嚴氣勢象征的袍,鵪鶉從他領口腰上繞過,又曲著頸彎著翅,周折無比地,被拽在了俯在他上方的郎手中。

實在不統。

暮晚搖太喜歡他紅著臉躺在下方的樣子了,他這副不反抗的、任胡作非為的樣子,每次都讓對他親了又親,越看越歡喜。

喜歡他幹淨的氣息,喜歡他舌,喜歡他這般包容的任欺負的樣子。

暮晚搖依然沒有想好未來該如何。但不住言尚的,隻覺得自己若是錯過了他,白白將他便宜給旁人,那可太可惜了……

別以為那晚雪夜黑,沒有看清,可是非常清楚地看到了劉相公的孫,對言尚出的那種欣賞又喜歡的目

言尚這種溫和脾本就很吸引郎,暮晚搖那晚鬼使神差地答應和他在一起後,也著頭皮決定就先這樣了。

反正言尚他一兩年都不急著親。

而一兩年後,誰知道局勢如何呢?不定到那時候,暮晚搖已經和言尚和平分開,兩人再無別的關係了。

不定不是拋棄言尚,而是言尚不了這個糟糕的脾氣,要和分開。

總之……人生還是及時行樂為好。

暮晚搖就決定做個不負責任的壞人了。不承諾,但是和言尚好好玩一場。也不辜負對他一直……這麽強烈的覺啊。

暮晚搖胡思想間,覺自己的腰好似被人輕輕勾了下。

一下子看向下麵某人,似笑非笑,與他分開:“你幹嘛?”

言尚好不容易才輕輕在腰上搭了一下的手,微微一僵,便又挪開了。他著上方那千郎,:“沒什麽。”

暮晚搖乜他一眼,心裏兀自後悔。想自己幹嘛要多這麽一句。不多的話,言尚不定就摟住的腰了。

哎,倒是想知道他什麽時候才有勇氣一下。他也就玩玩的手那點兒勇氣了。再多的……都沒有了。

言尚垂目輕聲:“殿下,不要胡鬧了,我該去前院見見巨源了。我回來這麽半,一直不出去,不太好。”

暮晚搖便讓開位子,讓他坐起來。屈膝跪在褥間,看他坐起整理襟,暮晚搖看他這麽正兒八經地真要出去見人,心裏又不高興了。

覺得他隻在乎那些朝臣,不重要。

暮晚搖:“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

言尚低著頭,微微一笑,輕聲:“殿下放心,我會幫巨源的。監察史也沒那麽難做……巨源做好此,日後前程才會好。”

暮晚搖愣一下。

然後無言,仰頭看著床帳上空發呆。

剛在床上鬧了一會兒,他腦中就想著政務了。

言尚偏偏還溫聲細語道:“我與殿下這般關係,殿下想什麽,我自然是清楚的。”

暮晚搖心想你本不清楚。

嘲諷道:“我和你什麽關係呀?”

言尚仍垂著目,卻已經穿好了衫,整齊端正,隨時能夠出門。他低聲:“自然是……同榻相眠的關係了。”

暮晚搖忍俊不,當即笑出。

又從後撲來,摟著他的肩笑得臉紅:“你的真委婉……還同榻相眠呢!咱倆是不是同榻相眠的關係我不清楚,反正你肯定不知道我腦子裏想的是什麽就對了。”

言尚微蹙眉。

他側頭看,虛心求教:“敢問殿下腦子裏想的是什麽?”

暮晚搖便與他咬耳,在他耳邊輕輕幾個字。聽得言尚又是臉紅,又是驚歎,又是忍不住笑,還很不好意思。

果然,他:“這樣……不太好。”

暮晚搖哼一下,甩開他的肩,往後一退,不悅道:“你真是沒意思了!滾吧滾吧,去找巨源吧。”

言尚坐在床上,看半晌後,妥協道:“那也應該做好準備。”

暮晚搖瞥他:“怎麽準備?你是要沐浴焚香三日,還是戒齋三日,來以示決心麽?就上個床,能有多難?”

言尚被那種隨便的態度弄得很無言,他就一直覺得態度很有問題……好像兩人相,隻有那回子事重要一樣。以前他不懂,要他就隨。但後來發現本不重視他,隻是想睡他……言尚就改變了自己的態度。

不能隨便。

言尚:“我希能是房花燭……”

他話沒完,一個枕頭就砸過來,打在了他後腦勺上。

言尚吃痛回頭,見暮晚搖正睜大眼睛瞪著他:“房花燭?那你可有的等了。你還是做夢更快些。”

言尚看眼睛睜得又圓又亮,還十分嫵生氣時這副瞪大眼睛的樣子,竟頗為好看……言尚盯著的眼睛,一時都看得怔忡恍神了,直到再被一個枕頭砸中。

暮晚搖:“你發什麽呆?外頭有侍來找,你還不走?”

言尚便垂下眼起,臨走前又多了一句:“你一會兒也出來吧。”

暮晚搖:“不用你提醒。”

言尚歎口氣,隻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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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準備年底大典之時,四方那些向大魏稱臣的國,自然是重要來賀對象。

隻是大魏員很猶疑,不知該不該將烏蠻加進去。

論理,烏蠻和大魏有和親關係,應該加;可是和親公主都回來了,還主持這一年的大典。如果烏蠻來朝,會不會與和親公主之間產生矛盾?

而且南蠻戰,烏蠻之前和赤蠻打得不可加,也不知道這仗打完沒打完……

猶猶豫豫間,大魏還是將請帖送了出去。至於烏蠻來不來……再看吧。

此時南蠻荒地,赤蠻所在,石壁峭嶺,綠野無邊。

深夜時分的赤蠻王庭帳中,一量高大的男人窩在虎皮王座上,慢條斯理地撕開大魏禮送來的信。

他深目高鼻,左耳戴一枚巨大的銀亮的銀環,臉上有一道深長的從半張臉上劃過的疤痕。

疤痕是這兩年的戰爭帶來的,卻無損這青年男人的英俊。他雖是懶洋洋的,然隻是看一封信,隨意扯揚笑,都蘊著一無言霸氣。

下方,一個中年蠻人被兩邊人手著,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這個蠻人還穿著赤蠻王的王袍,半夜三更被人從床上扯起來。

現在王庭變了別人的,赤蠻王跪在敵人腳邊,也沒有別的法子。

赤蠻王掙紮著:“烏蠻王,你別殺我……我們可以合作……”

上方那窩在虎皮王座上的烏蠻王蒙在石,剛剛看完大魏送來的信,再聽了赤蠻王的話,頓時忍俊不:“你想什麽呢?我要是想和你合作,這兩年打仗是為了什麽?難道是逗你玩呢……殺!”

他前半句還在笑,讓赤蠻王麵紅耳赤之時,以為是可以談判的,但是最後一個“殺”字一落,他眼睛裏已經沒有一笑意。

赤蠻王本不及反應,兩邊押著他的人就手起刀落,他的頭顱倒地了。

一代赤蠻王,無聲無息死在此時。

蒙在石麵無表地看著地上的鮮蜿蜒流淌。

他的下屬問:“大王,大魏來信是什麽?”

蒙在石心不在焉:“大魏老皇帝大壽,要辦大典,邀請各國去朝。”

下屬問:“那……我們去不去?”

蒙在石手支下頜,眼睛裏帶著一戲謔的笑:“不好啊。一方麵我們和大魏好,一方麵我們畢竟是南蠻屬下的。最近南蠻王氣勢煊赫,儼然是要統一南蠻五部……我們這個烏蠻,裏外不是人啊。”

他一點一點地將手中信撕掉,眼中已經沒有一點兒表,語氣還帶著笑:“然而我又是如此想念我的公主。

“真讓人難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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