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公主》第74章

蒙在石後的其他烏蠻人老老實實地站著,嚴陣以待。他們目銳利地盯著那個坐在案前信筆書寫的年輕大魏員,好似言尚辦公的廂房是什麽洪水猛

聽到蒙在石的問話,不隻言尚反問,就是蒙在石後的烏蠻人都出一副恍然之

因這兩年烏蠻忙著與赤蠻大戰之時,烏蠻王從來沒有忘掉是誰引起了這場戰爭。蒙在石讓人潛大魏邊軍,又順著這條線到了南海縣令李執,即丹公主的舅舅那裏。

李執那裏有一封信,乃是一個名“言石生”的人獻策,出了這種毒計引起南蠻

然而南海被李執管理得滴水不,完全無法滲。探查的烏蠻人花了很多時間,線索在南海這邊也斷掉了。烏蠻人猜那個言石生應該是李執的謀士,可是烏蠻人在南海蹲守了半年,也沒見到一個言石生的謀士。

且在那封信後,言石生這個人如同不存在一樣。從來不見南海縣令李執去主聯係過這個人。

探子回去回複蒙在石,蒙在石也是毫無辦法。

而今到了大魏,蒙在石沒空親自去南海走一趟,又見這個年輕員姓言,還和丹公主那麽親昵地一同逛北裏……蒙在石倒沒覺得言石生和麵前這個員是同一個人,但也覺得二人之間必有什麽要聯係。

蒙在石靠著牆,手撐著旁邊放花的架子,他低頭隨意擺弄了擺弄了牆角養著的臘梅花。

沒有見過冬這種黃花,蒙在石興味無比,隨口回答:“隻是以前與丹公主相時,聽公主隨口提過這個人,所以問問。”

他此言一出,言尚便知他撒謊。

蒙在石神淡淡,但是顯然蒙在石後的烏蠻人沒有練就他們大王那樣話不眨眼的本事。

烏蠻到底落後大魏文化很多很多,常年的遊牧生活和戰爭,讓他們的格耿直魯。他們沒有大魏人那般聰明,而他們將大魏人這種聰明,稱為“狡猾”“前後不一”。

所以蒙在石在前麵撒謊,這些烏蠻人聽到“言石生”的名字,就出憤憤不平的神,然後又想起大王之前的叮囑,努力收斂。

看到他們的神,再結合蒙在石的表……言尚大腦不停轉,猜出如果沒有其它緣故的話,應當是當初自己給暮晚搖的獻策惹出來的麻煩。

言尚眸子微微閃了下。

他笑:“原來是這樣,那我當不認識什麽言石生了。”

著,他掉了自己手裏已經寫完了冊子,重新打開了一封嶄新的尚未寫字的冊子,重新對照著蒙在石給出的“祝壽帖”開始翻譯抄寫。

蒙在石盯著言尚:“你方才不是約聽過麽?”

言尚老閑自在地著大魏話:“郎君恐怕不懂我們大魏的習慣。依稀聽過,與明確聽過,失之毫厘謬以千裏。”

蒙在石後的烏蠻人眼前開始轉圈了:什麽意思?這人又在他們大魏那種文縐縐的語了?

蒙在石就算懂一些大魏話,聽這話也有點吃力。蒙在石卻不在意,仍看著言尚:“言石生這種人,我以為會很有名才是。”

言尚:“那郎君你便錯了。我不知道你的言石生是什麽人,但是顯然他不是什麽有名的人。郎君大可隨意問長安中其他人,大家都會如我這般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

蒙在石:“丹公主也不知道麽?”

言尚微微抬目,片刻空間也不留:“那你當去問丹公主。郎君和丹公主有舊?”

蒙在石:“依稀有舊,我也不是很清楚。”

言尚:“看郎君架勢,當是一位將軍。丹公主若是和親過,郎君竟然不認識麽?”

蒙在石:“和親的,和我有什麽關係?”

二人這般針鋒相對,一句趕著一句。屋中站著的其他人都覺到了那種繃的試探的氛圍,到了兩個人之間劍拔弩張的

屋中的烏蠻人各個站得更直,而一個大魏員走到門口本要推門而,聽到廂房中的靜,又默默退了出去,不加這場爭論。

而言尚和蒙在石對視間,言尚手下的筆不停,仍在書寫;蒙在石閑閑地賞著牆角的臘梅花,似乎對花欣賞十分。

言尚停了筆,剛將筆搭在筆山上,起要將寫好的帖子拿出去,就有一個烏蠻人加了言尚和蒙在石這場無聲息的戰爭中:“站住!”

大喝聲是對著起的言尚。

蒙在石都好奇地看過來,看那個烏蠻人是發現了什麽,這麽對大魏員話。

那個烏蠻人大步步,走向言尚。

氣勢洶洶,一副要殺伐的樣子。

一路進長安,多大魏百姓看到烏蠻人這種架勢,都嚇得躲開。這個烏蠻人有心用這種套路嚇這個大魏員,卻見言尚麵不改,淡然而

屋外,已經有其他鴻臚寺的員悄悄觀裏麵的況,此時不笑了——

言二可是當場誅殺鄭氏家主的人。這種心思果斷之人,豈會被烏蠻人的刀槍嚇到?

那個烏蠻人沒有嚇到言尚,有點詫異地看言尚一眼。但這個顯然不是他要做的事。他走到言尚方才所坐的案前,一把將言尚第一次寫好的冊子拿起來翻看。

言尚保持客氣笑容,還作出恰當的訝然:“郎君這是做什麽?”

烏蠻人迅速看完第一本冊子,見冊子上的字跡沉穩古拙,漂亮十分,且一筆寫到結尾,一點兒汙痕都沒有。這本已經寫得十分完,那個大魏員為什麽要丟開這本,重新寫一本?

烏蠻人又到言尚邊,索要言尚要上去的、他寫的第二本冊子。

言尚微笑:“看來郎君是想指控我什麽了。那郎君要做好準備,這是大魏地盤,指認一個大魏員有錯,哪怕是我這樣品階的員,要告我,得先三十杖。郎君在我大魏地盤,既不是史大夫那類的糾察,就要照我大魏的規矩行事了。”

那個烏蠻人錯愕:“我們是烏蠻人!”

言尚微笑:“這是大魏國都長安。”

烏蠻人:“我們是客。”

言尚:“客隨主便。”

烏蠻人怒極:“你、你……”

言尚揚了揚自己手中的冊子:“你還確定要看麽?”

話到這裏,屋中氣氛顯然僵持。挑事的烏蠻人做不了主,回頭看向仍在抱臂賞花的蒙在石。言尚眼睛微微一頓,心想這個人地位很高啊。

蒙在石詫異地看著他們爭執兩方笑:“看我幹什麽?我也做不了主啊。”

一眼那個挑事的烏蠻人,話中雖帶笑,卻有一冷酷的威脅之意。

那個烏蠻人一個哆嗦,麵向言尚時神已重新變得強,用烏蠻話嘰裏咕嚕道:“我斷定你手中的冊子一定有問題!我一定要看!如果你沒錯,我出去就領三十杖。”

言尚寸土必爭:“先領三十杖,我再讓你們看。”

烏蠻人:“媽的你玩老子吧……”

他大怒著要過去打這個看起來文質彬彬、弱不風的大魏員,對方淡聲:“毆打大魏員,這次大典,就沒有烏蠻存在的必要了。”

蒙在石在後:“克裏魯!”

那是那個烏蠻人的名字。

克裏魯的烏蠻人臉青紫加,變來變去,終是一扭頭,沉著臉出了廂房,先去領杖了。

一時間,廂房中都聽到外麵“篤篤”的木打在人上的聲音。

鴻臚寺已經變得十分熱鬧。

鴻臚寺卿都出來,站在了大堂前,驚恐而僵地看著院中那挨打的烏蠻人。

大魏這邊的吏旁邊還帶著會烏蠻話的從西市召來的胡人,一同勸對方不用如此,傷了雙方和氣。那個克裏魯臉發紫,大聲道:“我心甘願領你們的三十杖!是我自願的!”

勸不,隻能大刑伺候。

鴻臚寺卿聽著下屬的報告,鴻臚寺卿歎道:“言二郎……依稀又見當初他一箭殺了鄭氏家主的風采啊。”

鴻臚寺卿臉發白,想到如果烏蠻人在這次大典中出了人命,他頭一陣陣發暈。

他隻能苦笑:“不愧是名滿長安的言素臣。”

旁邊一個掌客哆哆嗦嗦地問:“我們要手麽?”

鴻臚寺卿:“不必手。反正言素臣不是我們鴻臚寺的正式員……”

鴻臚寺卿狡猾道:“言素臣的編製在中書省,烏蠻這裏真出了什麽錯,讓中樞自己問罪中書省去。劉相公不是言素臣的老師麽?有這麽個學生,劉相公得頭痛死吧。”

下方人連連點頭,聽言素臣的行為不用他們鴻臚寺自己負責,所有人就安心看戲了。

而廂房中,一瘸一拐的克裏魯回來,他黑著臉向言尚手。言尚對他一笑,便將自己準備上去給朝廷中樞的冊子遞給了對方。

克裏魯呼吸一下子重了。他著急地翻閱著——如果這個冊子沒問題,那他就白挨打了,還鬧出一場笑話。

回頭大王也一定會罰他!不定會殺了他!

翻閱冊子時,紙頁嘩嘩作響。克裏魯的眼睛突然亮了,拿著兩本不同的冊子回頭報告蒙在石:“大、大哥!這兩本冊子確實不一樣!那個大魏員後來要上去的這本,變得厚了很多,字多了很多,和之前他準備上去的不一樣。”

克裏魯呼吸沉重,卻興大聲:“他一定在中間做了手腳!欺負我們看不懂大魏文字,在皇帝麵前給我們上眼。”

言尚歎笑:“郎君,我且再提醒你一次,平白汙蔑我,是又要杖打的。”

克裏魯臉猛地一變。

想到剛才貨真價實的杖打,他屁到現在還一陣疼。

但是將冊子給蒙在石看,克裏魯到底很堅定了:“我們烏蠻人,從馬背上長大,和你們弱的大魏人怎麽能一樣!我怎麽會怕杖打!”

蒙在石不理會下屬的聒噪,低頭翻看兩本冊子。他雖然跟著暮晚搖學了一些大魏話,也學了一點簡單的大魏文字。蒙在石能夠看懂簡單的大魏文字,但是顯然言尚書寫的這些文字……十個字裏,有九個蒙在石都不認識。

文人墨客的筆法,富的辭藻和刻意為之的修飾……是直腸子的烏蠻人永遠弄不懂的。

何況言尚已經是大魏文人中有的缺文采的人。若是韋樹在此,或者哪怕馮獻遇、劉文吉在此,他們能寫出的篇章,會完全將烏蠻人繞暈。

而哪怕現在是一個言尚,看到第二本冊子比第一本冊子多出了起碼三頁字,蒙在石也瞇了眼,覺得不同尋常。

蒙在石看向言尚:“你認麽?”

言尚:“那要看郎君你如何決策了。”

二人對

蒙在石微微一笑:“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你的風采氣度……讓我一見如故,你當是不會錯什麽。”

言尚微笑。

聽對方果然話音一轉:“……然而我們烏蠻人初來貴地,千裏迢迢來朝拜大魏皇帝,十分不易,不容期間出任何差錯。哪怕對不住你,我也是要驗一驗的。”

言尚作出“請”的作。

-----

鴻臚寺接待烏蠻人的時候,消息終於傳了宮中,安排宮宴的事宜和禮數上,要把烏蠻人加進去。

如此,鴻臚寺還帶來一個消息,烏蠻王親自來朝拜,顯然對大魏敬重十分。他們要花十萬倍的力好好招待,不能讓烏蠻人寒心。

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暮晚搖剛剛從老皇帝的寢宮中出來,後破荒地跟隨著的四姐,玉公主。

宦在暮晚搖耳邊報告消息,看丹公主麵不變,才放下心。

暮晚搖頷首:“我知道了。”

袖中的手,冷意繞心:……烏蠻王親自來!

是蒙在石吧!

他果然不放過

宦將一本烏蠻朝見的冊子給丹公主,請丹公主過目,這才緩緩退下。

而在暮晚搖後,玉公主已經盯著自己六妹的纖纖背影看了許久。

公主糾結,最近因為貴妃被足、大典大宴辦事宜落到暮晚搖頭上的事,自己母妃和三哥都不高興。且最近朝堂上,和暮晚搖好的那些大臣也讓三哥疲於應對。

三哥如今也想手大典之事。所以秦王希能夠暫時和暮晚搖和解,讓自己的親妹妹玉公主來當客。

公主聲音地喚了一聲:“六妹。”

暮晚搖偏了一下頭,疑問看來。

公主走過去,聲笑:“我好像懷了第二個孩子了,但還沒有讓夫君知道。我想先把這個喜訊與六妹分。”

暮晚搖神空了一下,才低頭看玉公主尚平坦的肚子。

暮晚搖將自己的四姐打量一番,禮貌笑:“恭喜。”

公主手著自己的腹,溫道:“六妹覺得我的生活如何呢?夫君雖然忙碌,但我是公主,夫君便要十分尊重我,也不能納妾什麽的。什麽婆母之間的矛盾也沒有,這還是因為我是公主。一個公主的好,有夫有子,對我們子來,是一件幸事。”

暮晚搖:“四姐想什麽?”

公主看那副冷淡的、油鹽不進的模樣,便有些著急:“我的意思是,我們子生就該做個賢妻良母,為夫郎生兒育,夫妻恩,子雙全。這才是我們人的幸福!

“而不是如六妹你這般,整日與大臣們、政務們攪和在一起。有了權又怎樣?我們終究不是男子,又不能去爭一爭。六妹你何不也找一個駙馬,好好地生兒育,做個如我一般的公主呢?”

公主:“你非要與我哥哥他們對著來麽?”

暮晚搖盯著自己的四姐。

心中生起一羨慕。

賢妻良母,生兒育,夫妻恩,子雙全……每個字都化一把寒刀,刺心房。那種淩遲一般的覺,那種自己早已失去的東西,玉公主是永遠不會懂的。

暮晚搖道:“我原諒你。”

公主:“……?”

暮晚搖冷淡的:“我因為你的無知原諒你。因為你沒有過我的經曆,你平平安安地當著你的正常公主,你不知道我是怎麽死去又活過來的。你不知道我的痛,所以可以無知地勸我放下。我不怪你。你是我的姐姐,我也希你永遠如今日這般真。你不懂我的境,是一件多麽幸運的事。”

公主臉孔漲紅。

到了幺妹對自己的那種嘲諷。

再是溫,此時也不有些氣急敗壞:“你到底為什麽非要玩政治啊!”

暮晚搖一把將自己方才收到的帖子砸到玉公主上,聲音如刀:“這就是原因——”

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冊子砸在玉公主上,玉公主慌忙卻接,聽到丹公主高聲喚人“驅車去鴻臚寺”。

公主蹲在地上,將冊子撿起來打開,開頭就看到了幾個字——

烏蠻來朝,烏蠻王親賀。

公主的指尖一抖,瞬間想起暮晚搖是一個和烏蠻和過親的公主。如今烏蠻國使臣來了,新的烏蠻王來了……暮晚搖該怎麽辦?

公主抬頭,看向暮晚搖。見緋紅如尾繡著凰,紋著大片牡丹芍藥。暮晚搖行在夕下的丹墀上,高貴、雍容。

每步都走得很穩,一步也不回頭。

而玉公主已經替自己的六妹怕得手指發抖,渾發寒,後悔自己竟然出那樣的話。

-----

鴻臚寺的司儀署下,灰蒙蒙的,寒氣滲骨。

鴻臚寺卿被請出來,眼皮直,不得不親自拿過兩本冊子,在眾目睽睽下翻看。鴻臚寺的員和蒙在石為首的烏蠻人,都虎視眈眈地看著他,讓老頭子在臘月,也汗流浹背,渾不自在。

半晌,鴻臚寺卿抬頭,眼神複雜地看一眼言尚。

那一眼中,是敬佩,歎服,無責難。

蒙在石敏銳看到,若有所思。

果然,鴻臚寺卿向不認識大魏文字的烏蠻人解釋,起碼讓蒙在石這個聽得懂大魏話的人聽得很明白,言尚則為其他烏蠻人翻譯鴻臚寺卿的話:“……這兩本冊子,其實都是無錯的。但是按照大魏的禮儀,第二本顯然上去更好。

“第一本按照字數看,是完全按照烏蠻國提供的帖子翻譯的。但是使臣啊,你們不懂,烏蠻和我們大魏的禮儀,是差了很多的。你們認為簡單的話,我們這裏要恭維許久。例如你們沒有叩拜禮,到我們大魏,在這種大典上,是一定會叩拜的。你們麵對我們陛下隻是稱呼‘君父’,但是我們一定要在前麵為你們加上許多修飾,才能讓你們顯得畢恭畢敬。

“一般使臣們上來的帖子,我們都會修飾一番,會比原來的帖子厚很多,字句多上很多,禮數多上很多。”

鴻臚寺卿看向言尚,問:“為何你第一本冊子隻是如實翻譯,未曾修飾,第二本才去修飾啊?”

言尚垂目:“因我本不是鴻臚寺的員,借調而來,於政務不是很練,所以犯了錯。多虧我及時想起,已然改正,不想讓烏蠻使臣誤會了。”

鴻臚寺員們互相對視,都不太信言尚會對這裏的政務不練。

如果是借調十半月可能不練,但是言尚在這裏已經待了一個月,之前從未犯錯,現在他忘了……未免敷衍人。

烏蠻人那邊知道自己鬧了誤會,臉已經不好看了。

克裏魯低著頭,撲通跪下,白著臉就要罰。

蒙在石深深地看一眼言尚,並沒有理會克裏魯。蒙在石神自若地將兩本冊子一同還了回去,客氣道:“原來是我誤會這位言二郎了。”

聽別人這麽稱呼言尚,他也跟著這麽了。起碼言二郎的發音,比那個什麽言素臣容易念很多。

言尚歎氣:“不過是誤會,我政務不,倒讓客人見笑了。”

蒙在石微笑:“郎君這手段,已經很了不起了。”

言尚同樣微笑:“郎君這察能力,也已然很了不起了。”

二人互相吹捧對方,不談方才那一即發的氣氛。克裏魯已經白著臉被帶下去再次杖,蒙在石和言尚卻顯然一副惺惺相惜的樣子,讓人不出的古怪。

大魏員的臉最奇怪:自然知道言二郎的魅力,足以讓任何人都喜歡他,和他相

但是這種親和能力,連烏蠻這種異國都被打……太奇怪了吧?

鴻臚寺這般友好氛圍、兩國流之下,鴻臚寺也到了今日封印的時候。一眾員走出鴻臚寺,虛偽客氣中,正好見丹公主的馬車路過他們這裏。

公主的馬車停下來。

蒙在石和車旁騎馬的方桐衛士眼睛對上。故人重逢,方桐渾繃起,而蒙在石仍笑著,眼眸卻瞇起。

蒙在石一下子認出了車裏坐著的,應該是暮晚搖。

方桐低頭跟車中了什麽,騎馬在馬車側的一個蒙在石不認識的年輕侍馬向這邊的道上走了幾步,道:“言二郎,我們殿下,既然同住一巷,也是鄰居,二郎若要回府,不如我們帶二郎一程吧。”

員看向低調地、慢吞吞地走在最後麵的言尚。

眾人的臉太奇怪了。

一方是烏蠻人,一方是曾經被皇帝指婚、被公主拒婚的言尚。

現在丹公主當著烏蠻人的麵,邀言尚上馬車。

言尚神不變,向各位同僚告別,便走向那輛馬車。

車門掀開。

寂靜中,吱呀車門打開聲下,車中那古畫一般的人,活生香,讓眾人都看得一時怔忡。

蒙在石與坐在車中、裾鋪地的暮晚搖目直直對上。

他似笑非笑,眼神一下子變得銳利。

冷漠倨傲,眼睛輕飄飄從蒙在石上掠過。

餘暉灑在青石地磚上,遍地昏紅。言尚長玉立,年才俊。

數年時,倏忽一晃。凜冽寒風呼嘯,三人靜默,心照不宣,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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