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公主》第80章

對於言尚的私,劉相公評價了兩句他“大膽”後,沒好,也沒不好。

畢竟言尚一開始劉相公的眼,就是因為他當眾殺鄭氏家主的事。那時三堂會審,言尚一一駁倒三方,給劉相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劉相公從來就知道自己這個最的學生,表麵上再溫良恭謙,骨子裏都是大膽的。

隻是和丹公主有私而已……還沒有把劉相公嚇到。

雖然一個八品芝麻敢和丹公主這個和過親的公主有私,放在哪裏都足以嚇人。

然而丹公主又是什麽膽怯懦的人呢?

大典之後,皇帝讓朝臣和各國使臣們討論公主和親之事,朝臣分為兩派,支持公主、強力拒絕公主和親的大臣,不再數。這批大臣中,位最高的,是戶部侍郎。

戶部侍郎為一個正四品的,上麵能住他的,也不過是一些宰相位的、尚書位的、史大夫位的。至侍郎,大部分時候已經能在朝堂上左右很多事了。

這種位的人支持暮晚搖,給那些希暮晚搖和親過的員帶來很大力。

然而除了戶部侍郎,支持暮晚搖的大臣,不在數。

這些都是暮晚搖參與政務一年來的積累,畢竟背靠太子,又有南方李氏的支持,想籠絡人心,到底會有不人傾向

讓劉相公歎為觀止,更拿這麽一位公主頭疼了。

言尚被劉相公趕去辦理公務,而過了兩日,言尚又來中書省的廳衙,拿著許多舊時資料,找劉相公討論公主和親之事。

劉相公就繼續和自己的學生在廳衙外的槐樹邊圍著散步,討論這些事。

言尚道:“……當年的事,我已看過各方記錄,了解大概。乃是陛下和先皇後所屬的世家李氏爭權,而烏蠻又在外苦苦相,揚言要娶嫡公主和親,才和大魏簽訂盟約,停止戰事。

“據記載,當時劍南道幾乎完全被烏蠻所占,朝廷答應和親,烏蠻軍隊才退出劍南道。攘外必先安,陛下和先皇後都需要在那時保證沒有外戰,讓他們全力和對方爭權。所以公主殿下就是被犧牲的那個。”

劉相公須頷首。

言尚的這些,是不可能記錄在書麵上的。言尚得通過各種資料去推論,一個沒有參與當年事、毫無背景的年輕人,能通過簡單記錄下來的隻言片語,把部真相推論到這個份上,實在是很厲害了。

言尚看老師默認,心裏一歎,也生起許多茫然

又是政治的互相傾軋。

越在朝堂沉浮,他越來越多見到這些殘酷的真相……和人背道而馳,全是為了自利益。

言尚低聲道:“朝堂上的黨爭,和民生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卻一個個爭得頭破流,看著十分可笑。”

劉相公看他一眼,道:“你可以換個角度看這個問題。”

言尚拱袖向老師請教。

劉相公慢悠悠道:“你可以理解為,朝堂上有兩種不同聲音,政務就難以效率極高地推下去。而隻有排除異己,讓朝堂上隻有自己的聲音,才有空去推你所謂的民生。”

言尚怔了一下。

然後:“縱是如此,陛下和先皇後默認將公主作為棄子,送去和親,都十足、十足……冷。”

劉相公反問:“不然能如何哇?”

言尚愕然。

劉相公道:“你沒有經曆過被金陵李氏所的時期,你自然不知道陛下當年所承力。當年李氏最為煊赫之時,朝堂上八是他們的聲音已不必,連廢立皇帝的事,李家都能做主。

“這是皇權和世家的爭鬥啊。陛下的權利時時刻刻被李家威脅,被世家威脅,一個皇帝被架空到這個程度,何人能忍?何況咱們這位陛下,從來就不是任人欺淩的。

“娶李氏為後,借長安各世家和李氏周旋,一步步挑撥,一步步打。發科舉,讓寒門朝,斷世家壟斷之路。二皇子死,斷李氏借用脈統皇權之路。送公主和親,讓李氏在皇室無人可用。

“收兵權,奪李氏對南方軍政的統治權。不斷變換將軍調任……最後是先後的去世。

“長達二十年,終將李氏回金陵。如今李氏依然是南方世家之首,但也要休養生息,家中連個掌權人都被貶去了嶺南。李家前途被斷……警示下世家。如今世家比當年安分了很多,這可都是咱們陛下的功勞啊。”

劉相公向言尚嘲弄般地撇撇:“就連你,如果不是為了讓寒門局,如果不是為了多加一勢力來和世家對局,你以為你能朝麽?你是不是覺得科舉考題很兒戲、很浮華無用,不適合真正選,選出的都是隻會詩作賦的文人啊?

“然而就是這個,都是陛下跟世家爭取過來的。”

言尚無言。

聽劉相公歎息一般的:“你認為陛下錯了麽?”

良久,言尚低聲:“我憐惜公主不易,然而若是從大局上,陛下才是正確的。世家已然煊赫太久……若是不加限製,任其發展,恐怕就是黨錮之禍,滅國之災了。”

劉相公許久沒話。

因他也出大世家。

好一會兒,劉相公才:“世家是必敗的。世家若不敗,這局麵,就是死局。”

言尚看自己的老師:“老師也出世家……竟不站世家麽?”

劉相公負手而立,仰頭頭頂蔭蔭高樹,哂笑:“言素臣,你是不是以為所有的世家都是蠢貨,都看不清局麵啊?是不是以為所有的世家都搜刮百姓,不辨是非啊。聽過何謂名士麽?見過真正的清貴世家麽?你對世家的了解,還淺著呢。”

劉相公頓半晌,:“你可以多和你的友韋巨源接韋氏,長存數百年,族中從未出過什麽宰相,卻偏偏能一直保持不敗。在為師看來,韋家比什麽金陵李氏,都更為了不起啊。”

言尚便低聲:“學生慚愧。”

劉相公淡聲:“陛下是把旁的皇帝兩三代才能完的事,要在自己一人手中完全解決。你我且看著吧……這些世家趁陛下生病幾年,安分了許久,又漸漸囂張起來了。陛下的打,還沒結束。

“你可以咱們這位陛下無,可以做帝王並不一定非要絕……然而有時候絕,才是對下最好的。”

言尚道:“為君者,首先要仁……”

劉相公:“隻是對你所在意的公主不仁罷了。”

言尚淡聲:“卻也未見下多仁,百姓多安居樂業。”

劉相公好笑地看他:“這不正是你我臣子該為君分憂的麽?陛下如今病了這樣……你還讓他有力管太多的,有點太為難一個病人了。”

許久,言尚也不苦笑,承認老師得對。一代帝王,要斷,還做的是對下大局有利的事;縱使他對邊子不好,可他……到底不是昏君。相反,皇帝將下局勢看得十分清楚。

下昏昏,然而子不昏。

子不昏,便是狠了。

這是十分無奈的一件事。

言尚隻好另他事:“……可是如今李氏已經被打回金陵,眼看著短期不了太大氣候。我們卻仍和烏蠻結盟,我看雖然朝廷中不希公主再嫁烏蠻的朝臣很多,但真論起戰爭,八臣子都是反對戰爭的。

“這卻是為何?我大魏軍隊,竟不敵烏蠻國之兵力麽?”

劉相公道:“確實不敵。”

言尚驚愕。雖然從幾日翻找資料中,他覺得大魏兵力似乎不像他想象的那般無堅不摧,但是大魏打不過烏蠻,也太可笑了。

劉相公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麽,道:“不是打不過,如果傾全國之兵,一個烏蠻算什麽?而是可以不打,為何要開戰?素臣,你要知道,戰爭一旦開始,朝廷各部要承力非比尋常。何況隻要戰爭開始,苦的都是百姓。”

劉相公道:“一場戰爭下來,尋常百姓死多,世家在其中死多……我大魏農事為重,不比烏蠻的遊牧為生。他們要靠戰爭來養一國,而我們大魏沒必要。結盟,是當時最好的選擇。”

言尚卻道:“老師這些,我自然知道。隻是如果我們打得過烏蠻,這些問題都能解決。我所詫異的,是為何我們打不過,或者要犧牲太大,才能打得過?”

劉相公回頭看他,笑:“這個答案,你來告訴為師。”

言尚一愣,然後拱手拜,接了老師這個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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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下來數日,言尚便不斷來往於兵部、鴻臚寺,和中書省之間。兵部本是秦王管的,秦王見太子的人頻頻來兵部找資料,心裏也警惕十分,怕太子是來兵部挖人。

而言尚話裏話外問的都是烏蠻戰力,讓秦王更是警惕,忍不住多想:為何一直問和烏蠻打仗的問題?難道太子想開戰?太子瘋了吧,為了一個暮晚搖要開戰?

就連太子都疑地找言尚問了話,言尚是自己老師的考驗,太子也跟著半信半疑。

太子是不願意暮晚搖去和親,這一走,就失去了南方以金陵李家為首的世家助力……但如果要打仗,太子也是不願意的。

言尚倒是不得局勢更些,太子和秦王互相猜忌,又有各國使臣派人去追慕暮晚搖……這麽的局勢下,和親一時都是達不的,給他爭取了很多時間。

而言尚自己不斷往返中書省,去回答老師的問題。

第一日他:“我大魏兵力弱,是因世家和皇權之爭中,雙方排除異己,改了邊軍製度,不斷更換將才,致使將軍和士兵彼此不,毫無合作。打起仗來,自然實力大損。而必須要用自己的人換上世家多年選出的將才,卻發現己方不如世家,連戰連敗。可陛下又不可能重新讓世家的將才上位,所以就這般僵持著,等新的將才長起來。

“但是邊軍調如此頻繁,如何才能培養起將才?

“可是邊軍調若不頻繁,將才割據一方,又是一。如此多方原因下,致使我大魏兵力,竟不如烏蠻。”

劉相公道:“還有呢?”

言尚便再去查。

又過了一日,他來回答劉相公:“我朝兵役極重,邊關卻戰事頻繁,防線過長。防戍本是好事,百姓卻被強留以至久戍不歸。長期下來,人人避役,不願主去從軍。且我問了一個方桐的衛士,知道他以前也當過兵,他的經曆……嗯。”

言尚想起自己和暮晚搖邊的侍衛長方桐的問答。

方桐告訴他,在跟隨公主之前,他也是軍人。然而兵役太重,為了家人,他不得不逃避戰事,來長安謀求生路。到了長安,因兵役中而引起的兵士地位低微緣故,長安人瞧不起如他這樣當過兵士的,把他當私家役使一樣任意打罵欺辱。整個大魏的風氣,一時間,竟是以府兵為恥。

方桐是不斷地去參加朝廷辦的武考,又不停地走了各方門路,才能到公主邊任職。然而就這樣,他為了跟公主去烏蠻,又和家中剛婚的妻子分離數年,近日一家才團聚。

想到此,言尚心中低落,知道這又是一個無解的問題。因兵力弱,所以兵役重。而因兵役重,兵士地位低,又導致兵力弱。

整個製度,都是有問題的。

可劉相公居然問他:“還有呢?”

還有什麽,導致大魏兵力不如烏蠻呢?

言尚一趟趟在中書省和兵部之間奔波,他不停地回答劉相公給他的考驗問題——

“老師,我發現朝中因爭權奪利,致使老將凋零,新將又不擅兵事。若是有擅兵事的,哪怕頻頻調,都可因此而緩。正是因為難以打勝仗,調才會那般頻繁。”

劉相公歎息:“所以,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啊。”

劉相公繼續:“還有呢?”

言尚愣,然後繼續去查。

再告訴劉相公:“因為世間之戰,騎兵下!隻要有騎兵在,戰爭幾乎是一麵倒。我大魏的騎兵,不如烏蠻。烏蠻常年馬上為戰,他們的騎兵比我軍良。他們還用了鎖甲穿戴在。戰場上,隻要我們不能解決騎兵,不能讓士兵下馬,我們就很難對付騎兵。

“我去西市問過,去鴻臚寺問過,和各國使臣談過。我們的馬種,其實還可繼續改良。我們應學習北方一些國的養馬之,或者幹脆雇傭他們幫我們養馬……”

思路越來越清晰,大魏和烏蠻多年來的問題一道道攤在眼前。

的局勢一點點撥開雲霧,變得清晰起來。

劉相公盯著站在自己書舍中的年郎,沉默良久,不斷為言尚所震撼。

言尚的很多,其實早有人跟他這個宰相報過。然而那是兵部那麽多人多年的經驗,言尚剝繭,靠自己一個人……竟能推下去。

言尚聰慧,多思,謙遜溫和,人際關係極好……

因為聰慧多思,所以能夠將混散開的圖紙一一拚到一起,拚出一個真相;因為謙遜溫和,所以會向智者討教,也能拉下架子在胡市和不識字的平民、胡人聊;因為人際關係好,所以他輕而易舉在六部都有朋友,當他需要六部中任何一部的助力,任何一部都有他的朋友幫他開方便之門。

這麽一個人,隻有十九歲。

劉相公盯著年輕的言尚,心中撼,心想他這個學生,會很了不起。

各方原因到此,劉相公認為言尚已經將所有原因了。但是,劉相公仍要——

“還有呢?”

他已經不知道還有什麽原因能夠導致大魏兵力不如烏蠻了,然而他還是要問言尚“還有呢”。

他想將言尚的心氣,不想事事都如言尚的推論那般發展。一個年輕的、才華橫溢的人,如果事事都在他的預料中,這於言尚的長,並非什麽好事。

剛極易折。

劉相公深知在政局中的不由己,他正是要趁這個機會磨礪言尚,不願自己的學生被日後越來越深的政務席卷,一把寶刀被生生折斷。

言尚怔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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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把所有原因全了,以為自己真的還有什麽疏的。他絞盡腦,再努力和兵力吏、市集上的胡人、鴻臚寺中的使臣流,又不斷查找書籍資料,都沒有找到更多的原因。

這於他簡直是一種折磨。

如他這樣對自我要求高的人,一件事不能想通,不能理順,不能讓他走下一步……實在是一種煎熬。

又一日,言尚蹲在胡市,和幾位胡人聊,問起自己派去烏蠻的那些胡人何時才能回來長安。

言尚一個朝廷員,還整日沒架子地蹲在西市和胡人們聊,他又麵容清雋秀,話溫聲細語,自然很得人的喜歡。胡商們都很喜歡這個整日混在胡市的朝廷員,告訴他估計再兩日,幫他辦事的胡商就能回來了。

一個胡人著不練的大魏話,拍脯保證:“言二郎放心吧!他們雖然沒有趕在年前回來,但也不會遠了。我們胡人辦事,向來實誠,拿了郎君的錢,就不會騙郎君,會幫郎君辦好這事!”

言尚不管心中如何煎熬,麵上總是和氣地笑:“那我便靜候佳音了。他們一回來,不管什麽時候,你們都拿著腰牌來找我。我實在是……對烏蠻太不了解了。”

眾人紛紛安言尚。

和胡人們分開後,言尚漫無目的地在西市繼續閑逛,盯著這裏做生意的外國人士,他沉思著,到底還有什麽原因,能導致大魏不如烏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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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搖和蒙在石正在西市中逛。

暮晚搖淡著臉,本不想和蒙在石多聯係。但是既然給出話可以讓人來追慕就不能總是拒絕蒙在石。

何況心有計劃,也需要自己和蒙在石的關係一點點好起來。

蒙在石和暮晚搖騎馬而行。

暮晚搖戴著幕離,蒙在石戴著一張麵。西市混的百姓和販為二人讓路,隻因抬頭隨意一看,都可看出那幕離長至腳踝的郎一綾羅,份必然高貴;而與並轡而行的高大男人,即使戴著麵,也給人一強盛威

前麵胡人吵鬧,馬被堵著走不了路,暮晚搖看得越發不喜。

暮晚搖不耐的:“看看看,路被堵住了吧!邀我來西市逛什麽?熱鬧不如東市,還糟糟的,到是你們這些外國人士,看著就煩。”

蒙在石正翻下馬,聞言笑一聲,隔著麵和幕離,哂一眼,道:“你如今脾,比之前我認識的時候,還要大了。堵個路而已,你竟煩這樣。罷了,我們走另一道吧。”

他跟旁邊的衛士使個眼,他的人就將他的馬牽走了。而蒙在石上前,牽住暮晚搖所乘坐的馬匹。暮晚搖冷眼看著,見下的馬躁不安,蒙在石在馬耳上了幾句烏蠻話,那馬就聽話地乖乖被他牽住韁繩了。

暮晚搖:“裝模作樣!好像我自己不會騎馬,要你牽一樣。你要帶我去哪裏?是不是不安好心?”

蒙在石走在下方,長,回頭看夕下那騎在馬上的白紗郎一眼,似笑非笑:“反正我在你眼中無一是好。”

二人走了另一道人些的路,蒙在石到一賣麵的攤販前,示意暮晚搖下馬來看。暮晚搖猶疑半,心想不能完全忤逆蒙在石,就不不願地下了馬。卻仍嚴實地捂著自己的幕離,不想多看幕離外的世界一眼,不想多看蒙在石一眼。

蒙在石瞥後那個白紗攏地的郎一眼,輕聲低笑:“丫頭……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暮晚搖冷著臉,當作沒聽到。

看蒙在石立在攤販前,低頭看各種麵。暮晚搖心不在焉地在後看,想著要是能捅死他就好了。蒙在石忽然掀了自己臉上戴的麵,將攤位上的一張麵戴到了自己的臉上。

他回頭看向暮晚搖,低笑:“丫頭,看我這樣,眼麽?”

暮晚搖漫不經心地看去,一下子怔住。

火石間,想到了前段時間,自己送言尚去北裏時,所遇見的那個非要送泥人的男人。

那個男人,戴著和蒙在石現在一模一樣的麵。那個人在記憶中的形……和蒙在石現在的形相融合。

暮晚搖不敢相信,一下子掀開了幕離。將幕離拿在懷中,白紗輕輕飛揚,呆呆地、暗恨地看著蒙在石。

心想原來當晚那個泥人……就是蒙在石送的!

……回頭就砸了那個泥人。

蒙在石垂眸看著暮晚搖,暮晚搖驚懼,怕他對自己當時邊的言尚做什麽。眼波流轉,暮晚搖對他出一個驚喜般的笑:“原來那時候你就來長安了,你竟然一直忍到好幾後……不愧是你。”

蒙在石嗤笑。

他俯,摘下自己臉上的麵出自己真正的麵容。他俯下,向暮晚搖傾來。

暮晚搖抱懷裏的幕離,後退一步,卻躲不過他臉上濃濃的戲謔笑意。

他俯手在額上彈了一下,戲謔道:“你本不驚喜,裝什麽裝?在我麵前,還是真一些吧。”

餘暉照在他臉上,照在他臉上那道猙獰的疤痕上。有些恍惚,暮晚搖看到他眼中的笑,一時愣怔,想到了當初……當初他從窗口跳,向出的手,跟,他會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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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侍夏容驚駭道:“言、言二郎?”

暮晚搖一個激靈,扭頭看去。

見茫茫人群後,言尚正在看著前方虛空出神。暮晚搖瞬時心虛,心裏嘀咕言尚怎麽會在這裏。被嚇得一下子拽住蒙在石,另一手示意夏容牽著馬跟上。

暮晚搖急聲:“快快快,我們去別的地方逛逛!”

到長安這麽久,陪在公主邊這麽久,暮晚搖還是第一次願意手拉他……雖然隻是拉他的袖子,卻到底肯他了。

被公主拉拽著、跟逃命似的跑,蒙在石挑眉,回頭看一眼人群後那個出神的年郎,正是鴻臚寺中那個為難他的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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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看到了蒙在石和暮晚搖。

第一時間,他先是盯著暮晚搖後的那匹馬,魔怔了一般地想著:烏蠻騎兵強。

所以暮晚搖也學得一好騎

那在什麽況下,烏蠻騎兵的威力,能發揮到最強呢?

他這幾日想這個問題想得都快瘋了,看到那匹馬,一個答案約約讓他有了靈,讓他心口跳快。

然後下一瞬,他看到暮晚搖用幕離擋著臉,那個蒙在石俯傾向,向出手。幕離的白紗揚起,二人那般站著,就如同避著人,在親吻一般。

再下一瞬,暮晚搖就跟被踩了尾的貓一樣,跳起來抓著蒙在石就逃跑了。

言尚:“……”

本來他都沒有反應過來,卻生生被暮晚搖那做賊心虛的反應給弄得有了不悅

跑什麽?

心虛什麽?

是認為他是妒夫,還是確實做了對不起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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