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公主》第81章

言尚本是滿腦子“打仗”“和親”,何況他也知道暮晚搖在和各方使臣周旋。

所以他雖然第一時間看到暮晚搖和那個高大男人在一起,但他真的沒有多想。

但是暮晚搖的反應讓他一下子呆住,讓他心裏不舒服了——

他是來辦公的,又不是來查的。刻意躲什麽?

若不是心裏有鬼,躲他做什麽?

而這般不舒服放大後,言尚的大腦就忍不住去注意更多的細節。

那個男人他認識,當日在鴻臚寺鬧過事的。

言尚本以為那人是烏蠻的將軍一類的職。

然而暮晚搖和這個人在一起,烏蠻的人都跟在他們後麵……言尚當即察到,這人不是烏蠻將軍,他就是烏蠻王。

暮晚搖和烏蠻新任的烏蠻王在一起。

暮晚搖以前就認識這個人,還想殺這個人。

但是現在看來,暮晚搖抱著幕離站在攤販旁,懷裏的紗幔飛向烏蠻王。地低下頭,看那個男人靠近。那般近的距離,如同避著人親。而幕離拿開後,眼波流轉,意自流。

言尚的心真是一下子就空了。

大腦幾乎轉不過來。

為什麽會這樣?以前和這個男人有,但是兩人吵了架,所以就要殺他。而現在看,是和好了?

那烏蠻王的求親,大典當晚發生的事,就和言尚以為的不太一樣了……不,不應該懷疑暮晚搖。因為那晚確實很不開心。

……所以,到底為什麽和烏蠻王在一起,笑得這般開心,還躲著他?

言尚真是一剎那,就開始傷心了。

-----

言尚在西市找了半,卻沒有找到暮晚搖和烏蠻王。他又氣又傷心,知道必是刻意躲著他,不定現在已經離開這裏了。

言尚便回去所住的坊巷,問公主府的人,丹公主可有回來。

公主府的人丹公主沒有回來,言尚又在府中練字,等了兩個時辰。等到華燈初上,夜幕降臨,仍沒有等到暮晚搖回來。

他的心真是涼了。

原本隻是想要一個解釋,現在倒是真被這不負責任的態度弄得有些生氣。又覺得自己太傻了,為什麽要等著。等做什麽?又撒謊騙自己麽?

明明過和烏蠻王不是人,那今看到的又算什麽?

言尚有些氣,當即書也看不進去,字也練不下去,心中還生了些逆反心理。他想到暮晚搖就是吃準了他脾氣好,吃準了他不怎麽會生氣,就故意這麽對付他。

是打算把這事拖過去,拖過去等他忘了,就當作沒有這回事了是吧?

或者幹脆找這個借口跟他分開,和烏蠻王?

而他費心費力地整日忙在各種政務中,為煩心為牽掛,找各種烏蠻資料……就像笑話一樣。

想到這裏,言尚也覺得自己大約鑽了牛角尖。枉他一味修,今卻這樣沉不住氣。可他確實沒法子了,言尚幹脆起,打開了門。

門外,雲書正在徘徊,似猶豫該不該進去伺候言尚用晚膳。言尚一開門,雲書就迎上:“二郎……”

言尚道:“今夜我去和巨源討論一些公務,晚上就不回來了。”

省得回來還看某人躲著他。

雲書“啊”一聲,忙為言尚去牽馬。郎君如今做了,夜裏偶爾確實不會回府,廝已經習慣。

言尚一徑去找韋樹,到了韋樹那裏,看到韋樹正在寫折子。清如春雪的年從燭火旁的案幾前抬起臉來,漆黑的眼珠凝著言尚,才讓言尚臉微紅,覺得自己太可笑。

好在韋樹雖然不怎麽話,卻是很歡迎言尚來住的。

言尚便也勉力忘掉暮晚搖,坐下和韋樹討論政務。他問韋樹:“你,烏蠻的氣候,地形,應該與中原不同,這對騎都會有影響吧?”

韋樹茫然,然後答:“……可能吧。”

言尚這麽問,自然也不是要韋樹給他答案,而是將下午時自己看到暮晚搖後的馬、一瞬間產生的靈重新抓回來。他想著那匹馬,努力將腦海中同畫麵的暮晚搖摘掉。

言尚暗自尋思,看來明還是要去兵部找人問一問。

理清楚自己接下來要做的,言尚的心煩意終於好了一些。他看著韋樹寫折子,便問:“巨源是要彈劾誰麽?”

韋樹為監察史,任意彈劾員而免責,本就是他的職務。

據言尚所知,韋樹得罪了朝廷上不人。他真替韋樹一把汗。

韋樹“嗯”一聲,言尚一眼,不好意思道:“那些希殿下和親去的大臣,我都要想法子彈劾一下。找他們的錯可比找他們的優點容易多了。”

言尚目一閃,看出韋樹也在自己的職務範圍幫暮晚搖。

然而言尚賭氣地心想,不定他和韋樹這麽忙,暮晚搖其實已經願意和烏蠻王走了呢?

韋樹看他:“二哥好像有心事。”

言尚笑一下,沒什麽,又道:“明日我帶巨源去和幾位員吃個宴吧。”

韋樹先是迷茫,然後看言尚盯著自己在寫的折子,韋樹一下子明白,言尚是覺得他得罪的朝臣太多了,要幫他周旋一下,免得日後途不順。

韋樹很激言尚這麽幫他,但是想到要和一群不喜歡的人吃飯……韋樹道:“不用了。”

言尚何等敏銳,當即溫聲:“巨源放心,宴上有我話,巨源隻要跟在我後頭便好。我保證你一整晚不用話超過十句。”

韋樹挑眉,道:“言二哥好自信。”

言尚微笑。他心想果然,不去管暮晚搖的事,自己思緒就還是清晰的。

-----

和暮晚搖分開後,烏蠻王蒙在石去和秦王悄悄見了麵。

秦王在府上備下宴,明麵上請一些大臣,私下裏卻讓蒙在石宅。

蒙在石大刀闊馬座,他長軀展,如雄豹般,肆意慵懶,警惕而含笑地看著秦王關上門後坐在對麵。雖全放鬆,但又有隨時躍起殺人的敏銳。

秦王道:“之前烏蠻與大魏打仗的時候,兵部非孤管轄,烏蠻也不是大王你的領地。所以雖然兵部和烏蠻不對付,你和孤卻都沒有參與過。如此可見,我們還是有談判合作的可能。”

蒙在石漫不經心地笑一聲:“自然。我烏蠻與大魏本就是合作關係。我是全心全意地擁護和平,不希兩國開戰的。我剛當上王,就親自來大魏,我以為我已經很清楚地表明自己想和平的態度了。”

秦王心裏罵對方詐,把話得滴水不

和大魏合作,不和秦王合作。

秦王便也拉拉雜雜地些閑話,問起烏蠻風俗,問起蒙在石對大魏的看法,對長安喜不喜歡。蒙在石也裝模作樣,和秦王你來我往,聊得火熱。

到底秦王功力差一些,蒙在石還津津有味地跟秦王描述長安街市是如何讓他向往,秦王手著酒樽,臉已經越來越僵。

“夠了!”秦王寒著臉打斷。

蒙在石詫異道:“殿下好像生氣了?我們不是聊得很好麽?”

秦王深呼吸三次後,看向這位烏蠻王,暗自驚疑。沒想到對方的大魏話得這麽好,也沒想到一個野蠻國,王者竟然這麽不……可是蒙在石不著急,秦王很急。

秦王了自己真正的目的:“孤與君合作,希大王將丹公主帶走。丹公主留在長安,助長太子的勢力,非我想看到的。而大王你需要大魏的文化和技,這些東西,送丹烏蠻,大魏都會給烏蠻。你我合作,各取所需。”

蒙在石垂著眼皮,搖晃著手中酒樽,慢悠悠道:“殿下這麽誠心,那我也可以和殿下句實話。求不求娶丹公主,對我來並不是那麽重要。就如殿下所,我要的是大魏的知識和技……這些,哪怕沒有丹公主,我想大魏也會補償給我的。”

他揚起臉,臉那道突兀的疤痕如毒蛇般,刺向秦王:“你,我何必和殿下合作呢?”

秦王冷笑。

秦王道:“烏蠻不過是一個國。你一個王者待在長安……如果大魏真的有什麽心思,烏蠻,焉能保住?”

蒙在石:“怎麽,你們還敢殺我?”

秦王笑:“大魏怎麽會殺鄰國王者?這不是讓下依附於大魏的國寒心麽?隻是如果請大王在長安多做客兩日,我大魏如此好客,大王也不好推拒吧?而大王在大魏多留兩日,烏蠻在南蠻的況,也許就會有變化了。”

他這麽一,蒙在石臉驀地冷下,目如刀鋒般紮去。剎那間,秦王覺到寒氣撲麵,那個男人好似一瞬間想暴起……秦王扶住自己腰間的刀,卻見蒙在石又收了氣焰,出不在意的笑。

蒙在石歎一聲:“你們大魏人,真的是很狡猾啊。”

秦王道:“如此,可願與孤合作了?至孤統領兵部,能保證大王你平安離開長安。”

蒙在石靜了片刻,道:“合作也可。但我先要一個‘投名狀’。”

秦王詫異:“你連‘投名狀’都知道……行吧,你想要孤為你做什麽?”

蒙在石隨口:“也不麻煩。我前兩看你們大魏一個‘言尚’的員,我懷疑他是我認識的一個故人。那個故人,名字言石生。我聽秦王殿下掌管吏部,而吏部管你們大魏的那個什麽選拔人才的考試。考中了,就能當

“你們那個考試,應該會需要考生的各種資料吧。我想秦王殿下幫我查一下,那個言尚的員,是不是言石生。”

秦王驚而站起,語氣怪異:“你言尚?可是言二郎?言素臣?”

蒙在石抬頭,若有所思:“怎麽,這人很有名麽?”

秦王道:“言二郎之名,言二郎之風采……嗬。”

他咬牙,又記恨起言尚壞了自己間離暮晚搖和太子的好事。那件事後,長安士人把言尚的名氣捧得很高,秦王就等著言尚什麽時候犯錯,被那些眼高手低的士人用唾沫淹了。

然而半年過去了,秦王都沒等到言尚栽跟頭。

而今……秦王盯著蒙在石,忽然笑道:“你想問言二郎,恐怕是和言二郎有仇吧?不過孤也不在意……吏部確實有所有考生的資料,不過不太好查。但是既是合作,孤自然會想法子幫大王了。

“大王且候佳音吧。”

蒙在石點頭。

他垂著眼皮,看自己手中的酒樽。一下子想到鴻臚寺的言尚,又一下子想到燈火闌珊,暮晚搖抱著言尚的手臂,笑得那般開懷的樣子,再一下子想到他第一次聽到言石生的名字,聽到是言石生獻計,引起了戰爭……

蒙在石眼中浮起兇殘的笑。

有仇?

如果言尚就是言石生,和他之間的仇,那可就大了。

-----

暮晚搖沒想到自己運氣那麽差,第一次和蒙在石逛胡市,就遇上了言尚。

立刻躲了。

之後晚上在太子宮裏拖拖拉拉,拖到很晚才回府。暮晚搖問對麵府邸的守門廝:“你們郎君沒有回來麽?”

廝答:“郎君回來了,又走了,是和韋七郎討論政務,今夜不回來了。”

廝便見對麵那高貴的公主繃著的臉微微放鬆,有舒了口氣的樣子。

不等廝仔細看,暮晚搖已經擰回府了。

暮晚搖心想,今晚是躲過去了。

然而還是很忐忑,怕躲得了今,躲不了明。明要是和言尚上麵,該怎麽辦啊?

暮晚搖暗惱自己沉不住氣,當時跑什麽跑啊。如果不跑,就言尚那寬容大度的脾氣,可能本不會多想。但是一躲,蓋彌彰,言尚肯定就察覺問題了。

心煩意,如此過了一日。

第二日依然和各使臣周旋,下午時沒敢和蒙在石去西市,隻隨便在宮裏了話。蒙在石察覺心不在焉,也是當作不知。蒙在石在大魏又不是隻是等,還要和其他各國一起與大魏談結盟合約的條件,自然也是忙碌的。

暮晚搖傍晚時回府,問對麵:“言二在府上麽?”

仆從老實答:“二郎沒有回來。”

暮晚搖放下心回府,但是漸漸黑了,出去幾趟的侍夏容告訴,言尚沒有回府。暮晚搖心中開始不安,開始湧起無限的心虛,也開始著急。

猜他是有事不回來,還是對生氣了,不想見?可是言尚那般好,旁人都會生氣,他怎會生氣呢?

或者是仆從騙

公主府宅有三層閣樓,暮晚搖沒有和言尚開時,經常坐在這裏看對麵府邸的燈火,借此判斷言尚有沒有回府,是不是又讀書讀到深夜。而自從大雪那夜、言尚看到閣樓上的燈火後,暮晚搖已經很久沒坐在這裏看言尚了。

今夜,暮晚搖疑心下,再次登上三層閣樓,眺對麵的燈火有沒有亮。

對麵寥寥幾點星火,晦暗無比,漆黑無比。顯然男主人沒有回來,府上也不點燈。

暮晚搖一下子失落,又更慌了。

咬牙,暗自著急如果他真的生氣了,自己該怎麽辦。

-----

言尚徹夜未歸,次日醒來,暮晚搖得到夏容的通報後,趴在床上,也是沮喪得不得了。

啊。

言二連續兩沒有回府,這是真的生氣了吧?

就是、就是……稍微跑了一下嘛。他怎麽就這麽生氣?

暮晚搖無打采地等侍扶起來,幫梳洗後,出門應酬了。而再次回府,便是又到了一日的傍晚。

暮晚搖現在回自己的府邸,都滿心糾結,苦大仇深。馬車外方桐到了,暮晚搖又在車中扭了一陣子,才下了車。

立在自己的府邸門口,暮晚搖冷淡地問對麵:“言尚在府中麽?”

對麵仆從吞吞吐吐:“二郎雖然不在府中,但……二郎回來了。”

暮晚搖:“……”

眾人就見丹公主嫵的眼睛一下子睜大,出片刻慌之意。跟炸了般快要跳起來,又因為良好的修養而努力鎮定。在眾人詫異目下,見暮晚搖非常隨意地“哦”一聲,就拾階回自己的府邸去了。

對麵府邸門口的廝疑地看著。

不知道暮晚搖進了自己府邸大門,就有點兒般地一下子轉過,趴在門上,悄悄觀察對麵石獅後的大門。方桐等人臉古怪地被公主堵在了門外,不知道暮晚搖趴在門上看了半後,拍拍口。

暮晚搖放心地想,幸好自己躲得快。不然話的時候,言尚突然出來,那可怎麽辦?

嗯,等想一想……再考慮怎麽見麵吧。

拍著的暮晚搖正鼓勵著自己,冷不丁,的後背被人了下。

暮晚搖:“別煩!”

那人再的後背。

暮晚搖正煩心呢,當即火冒三丈回頭,就要罵不懂事的仆從。誰知一轉,看到的便是溫雅如玉的年郎,正偏頭看,眼眸靜如深湖。他看著,向出手。

暮晚搖嚇得後退兩步,踩到角,又被披帛絆住,言尚上前一步,臂在後背上攔了下,便被一推,不控製地子前傾,竟一下子撞了他懷裏。

“啊!”一聲懊惱聲,因鼻子被撞痛了。

暮晚搖不等言尚開口,就理直氣壯:“你幹什麽躲門口嚇人?我鼻子要被你撞流了!”

言尚手扶著的肩,低頭打量,讓拿開手看的鼻子。

言尚擔憂蹙眉,隻捂著鼻子不肯,開始扭扭。言尚關心之下,忽見悄悄揚起一隻眼睛觀察他,眼珠滴溜溜的。撞上他垂下的視線,就快速移開了目,重新嚷著:“都怪你!”

言尚:“……”

為了和那些使臣周旋方便,暮晚搖並未如平時那般妝容十分華麗。隻是一海棠紅長,挽著藕輕帛,發髻鬆挽。捂著自己的鼻子,仰起臉來,發前劉海被吹得零落揚起。

俏俏的,既像是清晨第一滴珠那般酣然晶瑩,又像是一個懵懵懂懂、平易近人的鄰家妹妹。

但是言尚心想:這是什麽平易近人的鄰家妹妹?

分明是個折磨人的壞妹妹!

知道鼻子本沒事,言尚就放下了手,臉有點兒淡。而他一放開手,暮晚搖就蹭過來摟住他的腰,抱住他撒:“你幹嘛呀?撞痛了我的鼻子你都不道歉。好吧好吧,算我脾氣好,我原諒你了。你也要像我一樣大度知道麽?”

分明話裏有話。

言尚道:“脾氣大的人,倒指責我脾氣大了。”

他聲音清清潤潤的,音量又很低,一聽他的聲音,暮晚搖心中一怔。隻是三日沒見,就有些想他。仰頭看他,觀察他神,言尚抿,道:“我確實是忙著公務,聽你一直問我‘有沒有回來’?”

暮晚搖委屈:“是呀。”

言尚臉稍微緩一下,見還是在乎他的,他有點兒高興。但他這人高興也是很收斂的,便並不表現出什麽來,隻讓自己不要放鬆,被趕著走。

他最是拿暮晚搖沒辦法了。總是一跳起來,他就稀裏糊塗地被的一驚一乍吸引走注意力,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

他在外麵已經不高興了兩日,不斷地放大自己那日見到的蒙在石看的眼神。越想越不舒服,越想越難。他真的需要解決這件事……他不能糊裏糊塗地被暮晚搖糊弄。

言尚道:“我們進屋,好麽?”

暮晚搖:“有什麽話,在外麵走走,邊走邊聊,不是好的嘛?”

言尚溫聲:“話恐怕很多,不太方便。”

暮晚搖:……這是有多賬要和算啊?

暮晚搖一把推開他,譏誚道:“你現今真是厲害了!居然敢青白日進我的寢舍,也不怕傳出去名聲不好!”

言尚一怔,他紅了下臉,卻堅持:“我又不是沒有過……隻要我心中無鬼,白怎麽不能和殿下在屋中話了?我心中無鬼,就是不知道殿下是不是也一樣了。”

暮晚搖:“……”

一時膽怯,幾乎想奪門而逃。但是對上言尚的眼睛,暮晚搖便隻是淡然地笑了一下,好像自己分外理直氣壯、不怕他查一樣。

然而背過他領路時,臉就垮了一下——怎麽辦?

-----

關上門,讓仆從們退下,暮晚搖坐下,給自己倒杯茶。

言尚靠在門上,看兩眼,才走過來。他並不坐,站在十步外,好觀察的所有神。暮晚搖隨便他看,還對他拋了個的流波。

他一愣,紅著臉移開了目

然後又移回來:“之前鴻臚寺那個男人,本不是烏蠻的將軍,而是烏蠻王吧?”

暮晚搖心想人家何止是烏蠻王,人家剛到長安那晚,還箭送了我泥人呢。

托著腮,有氣無力的:“嗯。”

言尚頓了下,:“你之前你和他不是舊人,是騙我的吧?”

暮晚搖連忙放下茶盞,睜大眼睛看著他,認真否認道:“絕沒有!是他糾纏我……我並未喜歡過他。言二哥哥你要相信我。”

言尚道:“我如何相信你?你和他無私,那你那見到我跑什麽跑?”

暮晚搖:“……是我怕你吃醋嘛。你看你現在不就是吃醋嘛。”

言尚抿

道:“我本來沒有……都是你鬧的。”

都是讓他心裏七上八下,讓他反複思量,讓他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暮晚搖迷惘,不解地看他。他一下子轉過臉,看似頗有些懊惱,就是不知是對的,還是對他自己的了。

言尚再回頭來看,問:“你分明有很多事瞞著我,你那日和烏蠻王分明很悉的樣子。他俯下看你,你的臉,你也沒躲。那日他有沒有、有沒有……親你?”

暮晚搖覺得可笑。

:“當然沒有了!悉是因為以前認識嘛。”

言尚低眼:“然而你承認他糾纏你,你卻還和他在街市上逛。”

暮晚搖:“沒辦法呀。當日大典上我過讓他們可以追慕我,那我總不能不給人機會。”

言尚:“你的是誰得你的心,你就跟誰和親去。但是!難道你真的想走麽?想和親去麽?你這樣……我怎麽辦?”

暮晚搖一呆,抬頭看他。窗欞照一點兒,清清的,雪一般,落在言尚蹙著的眉峰間。他低著頭不看,似在想什麽。不覺得他的話讓震撼,不覺得他那句“我怎麽辦”,讓心裏生了波瀾。

暮晚搖看了他半,見他又抬眼來看,道:“你不能這樣。聽你的話,你不隻和烏蠻王經常一起逛街市,你還和其他使臣也這樣。”

在他忙碌的時候,日子好清閑!

暮晚搖呆呆的:“啊。”

言尚皺著眉,開始緩緩地、委婉地,不必這樣。那個蒙在石是烏蠻人,他和的日常習慣又不一樣。他理解要周旋,肯定不願意和親,那既然如此,就應該和烏蠻王不要走得那麽近。

暮晚搖聽著他話,一開始點頭,虛心聽教。但是大概的好話無形中鼓勵了言尚,言尚竟然得更多了。

他絮絮叨叨,了好久要稍微注意點,不要給人那麽多的機會。

暮晚搖不耐煩了:“知道了知道了!你煩死了!”

言尚有點兒氣。

卻見不悅,他就閉不語了。

他不話了,暮晚搖便又悄悄來看他。見他低著頭,眉頭一徑蹙著,頗有些失落的樣子。

清如玉竹的年這般煩惱,又強自忍著,讓暮晚搖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過分了。一時間竟然有點憐惜他,想他心思那麽多,卻憋著不……可是要是讓他,又要被數落。

暮晚搖聲試探:“言尚?”

言尚沒吭氣。

暮晚搖再次:“言二哥哥?”

他仍低著頭,沒有回應。

暮晚搖心想,看來是真有點不高興了。

,走向言尚。言尚詫異抬眼看來時,暮晚搖已經摟住他,仰臉親上他角。格外熱,舌尖靈。言尚張口時,就侵過來,讓他心一下子猛烈跳兩下。

他抓住肩膀,轉臉想避開,卻不放。

言尚被推著,一徑向後,被推到了床上。跌在褥間,床帳被暮晚搖手一扯,層層疊疊,遮覆住了眼前的所有

跪在他膝前,跪在他寬大袖上,手勾他的下,不斷親他。

言尚的氣息開始,抓住肩膀推,他睫,開口時語氣急促又帶點兒氣:“你又這樣,又來這招……你以為這樣就有用麽?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話麽……唔。”

暮晚搖不理會,專注親他,氣息向下,拂過他紅的、繃的脖頸,咬住他結。

子繃起,猛地了一下。

言尚真有點生氣了:“暮晚搖!”

他道:“你就仗著我、仗著我……”

暮晚搖笑嘻嘻的,終於開了口:“我就是仗著你不生氣唄。但是真的不是欺負你,這次是補償你哦。”

想了下:“其實我很喜歡看你穿服……不過這次算了。”

言尚撐起上:“那你讓我起來……我們好好談一談……”

暮晚搖哼笑一聲,心想誰想跟你聊。讓你冷靜的時候,你就一大堆道理,我這不好、那不對;隻有這個時候,你才為我所控啊。

暮晚搖從他微皺的襟間抬起臉,對他調皮一笑,子向下

他蹙著眉梢,茫然看,都不知道到底要做什麽。但是他的領被扯開,的氣息拂在他腰間,卻仍不停,他一下子慌起,再次拉:“暮晚搖!”

暮晚搖勾著眼看他微汗的麵容一眼,聲音含糊地笑了一下。

-----

如同古木青藤,好好地在水下長著,萬古不變。

卻偏有靈蛇來擾。

糾纏著那青藤,那青藤筋。那調皮的蛇是個壞種,專挑旁人的弱點。

利齒出,張口就一口咬下。

咬在青藤上。

如喝人一般痛快。

-----

言尚腰不自主地向上了下,聽到暮晚搖揶揄笑聲。這般恥,這般難堪,大膽得讓他心髒驟停。他不住,手指搭在床板上,青筋一跳一跳的。修長的手指抓著床沿,用力得幾乎發白。

他忽然一下子拽住暮晚搖,將拉扯上來。暮晚搖剛覺到他的激,他就將提了起來,一下子下,低頭不管不顧地親來。

盡是滾燙,盡是狂跳的心髒。

帳外的日頭灰蒙蒙的,不知重簾卷了又卷。

抖得厲害,又第一次這麽緒不穩,將暮晚搖幾乎嚇到。但是不等回憶起被男人所的可怕記憶,他就垮下肩,跌在了上,頭埋在頸間,早已淩散下的發蹭著的臉。

他竟咳嗽了兩聲,抬起臉時,眼尾都留著沒有褪盡的紅暈。

才道:“你……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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