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兵，武力,都非言尚所長。

暮晚搖自然維護言尚,不願他被蒙在石欺淩。

然而蒙在石以烏蠻王的份來挑釁言尚,若是不應,豈非代表大魏無能麽？

言尚輕輕拉開擋在自己前的暮晚搖,道：“大王是希我當兵士上戰場麽？”

蒙在石出笑。

他揶揄道：“本王就算想，你也不行，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公主還不得吃了我？”

他向暮晚搖,果然暮晚搖目噴火,狠狠瞪著他。蒙在石目微微淡一下,心中自嘲，想到底今非昔比了。

他心中那個在草原間、石壁間與他並轡而行的年公主，那個被他灌酒灌得暈暈乎乎、倒在他肩上的公主,那個無力的隻會躲著哭的公主……他已經失去了。

他將培養了一個不怕事的郎,而今這不怕事……偏偏和他為敵了。

言尚微微上前一步,若有若無地，擋了下蒙在石看向暮晚搖的視線。劉若竹則一直站在旁邊,默默觀察著他們三人之間的微妙氣氛,若有所。

蒙在石回過神，爽朗笑道：“本王當然不欺負你。無論你們大魏如何派人,如何安排將士，隻要年輕二十五以下……畢竟本王也遵守這項原則，且本王不用自己用得慣的烏蠻人。你我雙方比一比,無論敗，都是友鄰。”

話到這個份上，再不答應，就未免怯懦。

言尚隻能先應下，想等回頭再想法子應對演兵。畢竟他從未涉及此方麵的事，也不過是之前為了弄清楚烏蠻的戰力而頻頻去兵部……紙上談兵，未免讓人心虛。

暮晚搖在旁已不悅至極。

幾次反駁，但又知道蒙在石針對言尚，即使反駁了一次，蒙在石還會找出新的借口為難言尚。

言尚答應下來後，暮晚搖口而出：“隻知道打呀打的，是莽夫，野蠻人！烏蠻王，你和我們比演兵我們應了，我們要是找你們比文才，你們敢應麽？”

蒙在石、言尚，甚至劉若竹，都有些驚訝地看向丹公主。

暮晚搖定定神，道：“這一次大典除了有元日的緣故，還因為下月是我父皇的壽辰。我們在我父皇壽辰時演兵，同時為慶賀，爾等邊鄰國的使臣，所有人都可以上，來與我等比試文才如何？詩書棋畫，隨你們選。”

拿著給皇帝慶賀的理由，就讓人不好拒絕了。

蒙在石瞇眸：“公主是在開涮我們嗎？我等連大魏話都不通順，你卻要和我們比你們的詩書棋畫？”

暮晚搖反相譏：“大魏話都不清楚的是你們烏蠻人，我看人家旁的國家，崇尚我大魏文化，可是不人能詩作對的。我大魏向來歡迎這般來學習我們文化的使臣，如此比試，依然是友好流。”

故意學蒙在石話，聲音卻脆脆的，讓人莞爾：“無論敗，都是友鄰！”

蒙在石依然沉默不應。

畢竟國人比不上大魏人的才能。據他了解，大魏人當都是考詩歌辭賦，外人怎麽比？

暮晚搖向上翻了個白眼。

言尚當即不讚同：“殿下！”

怎能越來越俗呢？好好一個公主，私下也罷了，當眾怎能翻白眼？哪怕翻白眼再好看，也不能這樣。

他一開口，暮晚搖就知道言尚什麽意思。暮晚搖哼一聲，稍微收斂了一下自己的神，眼睛仍看著蒙在石，道：“好吧好吧，我們也加條件好了。你們這些國聯合來比，而我們大魏隻郎們和你們比試如何？且都是未嫁郎們。

“如此雙方各有所短，這總算公平了吧？”

蒙在石看半，大笑：“行，本王和其他使臣商量好了，便來應戰。公主話都到這個地步了，再不應戰，我等男兒豈非太沒了？”

他朗聲：“殿下且等我的回複吧。”

罷，並不留，轉便翻上馬背，瀟灑縱馬離去。

公主府這邊的人著蒙在石的背影，眾人默然間，聽劉若竹憂聲道：“這便是烏蠻王麽？竟頗有些英雄氣概。有這般的人領著烏蠻，做大魏的鄰國，總是讓人不安。”

言尚溫聲：“烏蠻王英雄氣概，我大魏兒郎卻也未必差。娘子不必憂心。”

劉若竹點頭，失笑自己想得太多了，這不是該關心的。更關心的是：“言二哥，你應了烏蠻王的演兵之約，這可如何是好啊？你連校場都從未去過吧。”

言尚苦笑，了額頭，道：“……我倒無所謂，我得先去找二十五以下的郎君，看有沒有哪位將才能助我。”

但他心裏已經知道沒什麽人。

他之前查資料時，已經對兵部的況得差不多了。就如他和老師的那般，老將凋零，新將未……大魏如今沒有什麽將才啊。

總之，先去找吧。

而暮晚搖在一旁聽得十分不高興，側著臉，看劉若竹和言尚你一言我一語地話，的心都要擰麻花了。不知那兩人哪來的那麽多話要。

心中又暗恨自己晚了一步：劉若竹關心言尚，、也能關心啊！隻是一開始沒想到，晚了劉若竹一步而已……

劉若竹好討厭啊。

暮晚搖心中不高興著，卻不妨劉若竹和言尚著話，忽然就轉頭笑著來問了：“殿下讓烏蠻王答應比試文才的事，可是殿下打算持此事？”

暮晚搖漫不經心：“嗯。”

持此事，博好名，怎麽可能錯過。

劉若竹也是憂心：“如殿下的那般，使臣中擅長我大魏文化的也並不。我方若是沒有郎君出戰，隻有年輕郎……倒也需謹慎些。未必能贏。”

暮晚搖不耐煩：“世家郎的本事，我還是略微知道一些的。”

劉若竹一怔，然後紅臉欠：“殿下若是這麽，那我便不該推辭了。殿下選人的時候，可以加上我。”

暮晚搖轉過臉來：“你擅長什麽？”

劉若竹溫聲語：“都可。”

暮晚搖心中不以為然：不謙虛！

言尚在旁笑道：“二位郎倒是相談甚歡。”

暮晚搖立刻瞪眼看他：……他哪隻眼睛看到和劉若竹相談甚歡了？明明是敵呀！明明是跟劉若竹別著氣啊！

難道世間左擁右抱的郎君都這般眼瞎麽？都幻想妻妾和諧，為了他一點兒不爭鬥麽？

言尚撇過臉，當作沒看到暮晚搖那瞪他瞪得發的圓眸。他很喜歡看生氣時的眼睛，那樣的眼睛又圓又亮，又像星辰，又像湖泊，還嫵無邊。烈火一般，讓他十分心。

可是言尚不能表現出來，不能總盯著的眼睛看。

他臉滾燙，輕輕咳嗽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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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自己打算回中書省，讓暮晚搖和劉若竹在東市逛。在他設想中，自己離開後，能給暮晚搖和劉若竹相的機會。他總夾在中間，覺兩位娘子都怪怪的，弄得他也很不自在。

誰知道暮晚搖一把扯住他，冷著臉：“你給我乖乖等著，等我辦完了事，送你回中書省。”

言尚：“不必這般勞煩殿下……”

暮晚搖：“你要是敢走，日後就再不要登我的府門了。”

言尚便隻好站在原地等了。

看公主殿下走東市一鋪間，言尚無奈地站在馬車旁等候，本就乖乖等在一邊的劉若竹噗嗤笑出了聲。言尚側頭看去，劉若竹忙紅著臉捂。

劉若竹：“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笑言二哥。但是言二哥被殿下這般，還隻能聽殿下的，我看著實在覺得、覺得……很有趣。

“言二哥都不像我認識的言二哥了。”

認識的言尚，永遠那般淡定自若，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

大約隻有丹公主能打他的計劃吧？

劉若竹有點兒調皮地想：確實還喜歡看言二哥吃癟的。

言尚無奈看劉若竹，著慚愧，笑了笑，又是那副平和的樣子了。

等暮晚搖問完的“功德石”什麽時候到長安，暮晚搖便讓言尚和劉若竹一起上車，送二人各回各的地方。

劉若竹心中一，心想殿下果然沒有表現得那般冷漠。殿下麵上一副不喜歡的樣子，卻居然會主送回家。

而暮晚搖心中算完日子，想“功德石”在父皇壽辰之前能夠到長安，才放鬆下來。而看一眼同車的言尚和劉若竹，暮晚搖心中笑意盈盈：之所以讓劉若竹上馬車，是希劉若竹看到和言尚的相形，知難而退。

然而三人同車，卻很奇怪。

暮晚搖想和言尚話，好讓劉若竹認清現實；偏偏劉若竹總是一直和話，東問東西，弄得暮晚搖很煩，沒機會找言尚話。

言尚就坐在一旁看們兩個郎話，看暮晚搖不得不耐著子理會劉若竹，他微微一笑，倒是第一次見到暮晚搖被郎纏著卻沒辦法的樣子。

馬車了皇城，言尚要下馬車了。

暮晚搖抓住機會，努力擺劉若竹和討論什麽琴弦的話題，抓過幕離，就彎著腰推開車門，聲音追了言尚一把：“喂！”

言尚下了車，人立在馬車旁，回頭看。見彎著腰，一手扶著車門，手中鑲著珠玉的幕離白紗微微飛揚。

微俯看他，容瑰麗，如凝脂，隻這樣隨意一作，因著半遮半掩，頸下的雪丘之間，便出一點兒細長曲線。

言尚立刻去扯的帛，擋在的前。他耳尖微紅：“……殿下裳沒穿好。”

暮晚搖微愕，隨意低頭看了一眼，麵上笑意便濃。向他揚了揚下，眼波如魅，示意他靠過來。

隔著簾子，乖乖抱著自己的書坐在車中的劉若竹，便看到公主跪坐在車門前，伏著讓言尚靠近，湊近言尚的耳朵嘀嘀咕咕，也不知在什麽。隻是那二人……劉若竹麵紅心跳，心想：靠得好近啊。

要是爺爺看到了，肯定要公主“輕浮”了。

暮晚搖正對言尚笑盈盈：“我專程送你回皇城，你掉頭就走，一點兒表示也沒有嗎？”

言尚與對一眼，神閃爍後低下頭。

暮晚搖便知如他這般玲瓏心思，他隻看一眼，就猜到的意思了。

但是這個早已猜到意思的言二郎卻不聲地向後挪了一步，低著頭慢吞吞：“殿下難道還要我送禮麽？”

暮晚搖：“不用送禮，親一下。”

言尚：“……”

他低著頭，好似這般就能看不到一樣。暮晚搖看他眼下飛紅，睫猛，不同，覺得他被嚇得都有點兒僵了。

言尚：“大庭廣眾……”

暮晚搖好心道：“我用幕離擋一下，旁人看不見的。”

言尚：“那能擋住什麽？誰不知道……不能那樣！殿下……”

他抬目懇切來，而他抬目一瞬，暮晚搖就飛快傾，在他上親了一下。

他駭然後退，心跳狂烈，眼角的紅一下子彌漫到了整張臉、甚至脖頸。他手抓著門框，又蓋彌彰地向周圍看，看有沒有人看到。

暮晚搖笑得快趴在門上站不起來了。

才聽言尚低聲，微不滿：“殿下！”

暮晚搖抬頭，微微含笑，眼睛裏仍帶著星般細碎的。

言尚便氣不下去了。半晌，他低聲：“那我走了。”

暮晚搖向他揮手。

回到車中，暮晚搖捂著微燙臉頰，兀自發笑時，看劉若竹也漲紅了臉。顯然方才那一幕，離得遠的人未必看得到，就坐在車裏的劉若竹，一定看得到。

暮晚搖慵懶發，乜一眼劉若竹，意思是要劉若竹知難而退。

劉若竹聲：“……殿下好大膽啊。”

暮晚搖慢悠悠：“這有什麽。子嘛，在世間本就不容易，應該學著讓自己快活些。”

劉若竹盯著公主，半晌，暮晚搖都忘了這個話了，才見劉若竹點頭，好像懂了什麽一般。

暮晚搖心虛地移開目：克製克製。可不能把劉相公的孫教壞了啊。

劉若竹被帶壞了，劉相公不得找拚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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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大魏皇帝的壽辰還有大半個月的時間，隻有壽辰結束，這些各國使臣們才會帶著大魏的賞賜，離開這裏。

而現在諸人主要忙的事，一是文鬥，二是演兵。

眼看烏蠻王一心投演兵，有放棄和丹公主聯姻的可能，秦王還專程找了烏蠻王一次，卻是敗興而歸。

同時間，丹公主的名聲，在這一月中，幾乎到達鼎盛。

無其他緣故，隻因翰林院舉辦的麵向下文士的詩會，正是以“和親”為題。

遠的和親不提，近的和親，不就隻有丹公主一個麽？

丹公主的名號被不斷提起，文人們以為題來作詩，又是歌頌對大魏的功勞，又是讚頌大魏和鄰國的友誼。再有些人，借故今，和親公主自古以來的不易。

在這些詩作中，有一首詩寫的非常出眾，還朗朗上口。暮晚搖知道的時候，這詩都在民間傳開了。

隻是這首詩的作者——暮晚搖迷惘了一下：“馮獻遇？他還有這般才華呢？”

但是轉頭一想，作詩嘛，可能就是“佳句偶得”，也沒什麽了不起。

暮晚搖比較在意的：“不過馮獻遇獻詩，如果沒有姑姑支持的話，他就有擺姑姑控製的嫌疑。他得了名，但也許姑姑不會饒他。”

因方桐還在被兵部關著，暮晚搖隻能讓人多照顧，邊用的衛士，換了一撥。

衛士問道：“殿下若是不想與長公主鬧開，應該下馮獻遇這首詩，不讓他抜得頭魁。”

暮晚搖停頓了一下，搖了搖頭，輕聲：“他們這些沒有背景的士人向上走不容易，又和我的利益無損。我縱然不幫著他們，也沒必要攔別人的路。不必多管。”

衛士道：“然而殿下不管，長公主卻未必會饒。”

暮晚搖：“看馮獻遇的造化吧。公主嘛……都是比較難哄的。沾上容易，想下船就難了。”

如此便不再提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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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將文鬥和演兵的流程安排得差不多，京畿四周駐守的兵馬便開始頻頻調。

因烏蠻王指名言尚，便不管其他人如何安排，大魏這邊都要把言尚捎帶上。眾臣隻同言尚，心想誰讓他招惹了烏蠻王呢。

而太子聽聞兵部開始調兵馬、烏蠻王又非要言尚上場，思索一陣，就將楊三郎楊嗣扔了過去。

太子借這個機會，從秦王手中奪一點兵權。起碼楊嗣參與演兵，太子這邊其他人跟著楊嗣，等這次演兵結束後，京畿的兵力，太子隻要能沾手一點，就不打算放開。

秦王自然也知道，雙方暗自鬥得風生水起。

而晉王府則一如既往的“下太平”，好似長安的各方勢力爭鬥，完全和晉王無關。晉王除了每日進宮當孝子外，就是待在府上陪著自己的妾。

春華的孩子已經快要生了，如今正是關鍵時期。晉王府上要迎來第一個孩子，人人激又張，都盼著這個孩子平安落地。

晉王妃既是殷切照顧春華，又是心中悵然。因眼看著晉王府的各個妾一個個都懷了孕，可就是懷不上……如今看著春華臨產，晉王妃的心自是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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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月來，言尚的名字頻頻被兵部提、

暮晚搖的名字被下文士提，據還有人上書，要給丹公主立什麽牌，嘉獎公主和親的功德。朝廷自然沒有理會這種無聊的意見，但閑聊時，也會拿這種事當談資，開玩笑。

而定下文鬥和演兵的流程後，因這兩者打算在皇帝的壽辰日同一進行，自然要問皇帝陛下，看陛下是否有意見。

皇帝看他們好端端地把事弄了這個樣子，沉許久後，頗為慨。

皇帝：“召烏蠻王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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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蠻王覲見的時候，皇帝在興慶殿中。

殿中燃著龍涎香，蒙在石學著大魏的禮儀向皇帝叩拜。他起時，不聲地看了一眼皇帝。

和那晚大典時見到的端莊肅穆的皇帝不同，私下裏，皇帝不過是一個形瘦削、麵頰因瘦而微凹的中年男人。兩鬢斑白，神滄桑。

皇帝著常服見他，隨意攏坐在明堂的窗下翻著書。蒙在石到來後，侍換了茶水，皇帝示意烏蠻王不必拘泥，坐下話。

整個殿中靜悄悄的。

有兩個宮放下果盤時不當心灑了，臉當即大變，正要跪下求饒，卻被一個伶俐的侍扯著領子，推了出去。

那個侍鎮定地將果盤端下，重新換了新的。再將爐中的香換了，他趨步退下時，無意地和蒙在石對了一眼。

蒙在石漫不經心：這個侍做事這麽有條理，居然長得很俊。

劉文吉將香換好，就退到了珠簾外，不打擾皇帝和烏蠻王的對話。他後背上已因方才宮鬧出的靜出了一汗，但好在他平安應付了下來，沒有擾了皇帝。

今日劉文吉當值，自知服侍皇帝，除了察言觀之外，沉靜也極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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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翻看手中的折子，漫不經心問蒙在石：“聽是烏蠻王建議來這場演兵的？”

蒙在石拱手朗聲：“是。”

皇帝翻著折子，似笑非笑：“朕好像頻頻看到言尚這個名字，聽人，你是專程指了他？怎麽，我大魏的臣子得罪了烏蠻王麽？”

蒙在石謹慎答：“隻是一些私下的爭執而已。”

不清皇帝的態度，他當然也不會張狂。

皇帝饒有趣味地：“這一個月來，不言尚的名字頻頻讓朕聽到。搖搖的名字也頻頻傳朕的耳朵啊。翰林院舉辦的什麽詩文，人人都要寫一寫搖搖……搖搖現在的聲譽，可是不啊。”

蒙在石聽了半，才懂皇帝口中的“搖搖”，是丹公主。

蒙在石便隻能誇公主風采，讓人心折。

皇帝俯眼：“既然心折，如何不想娶了呢？”

蒙在石驀地抬頭，明知大魏的規矩是麵對皇帝不能抬頭，他卻是真的忍不住，想看看皇帝是什麽意思。

皇帝哂笑：“朕聽了南山之事。烏蠻王，你看看，你一個人，把朕的朝臣，和公主到什麽份上了。一個被你著演兵，一個名聲顯赫，要鬧出四海皆知的架勢……”

皇帝緩緩道：“你看，若是你直接把丹娶走，不就沒這麽多事了麽？”

蒙在石麵孔微微繃，寒氣凜凜。

為王者，他並不畏懼這個已朽木的大魏皇帝。他目冷銳，緩緩道：“陛下以為南山之事，我理得不當？”

皇帝：“搖搖沉不住氣，對你出手，你了重傷，本可以借此威脅大魏，求娶公主的。卻鬧這種結果。朕好奇的是，你和言尚談了什麽條件，讓你放棄求娶丹？”

蒙在石一驚。

對上皇帝深邃的眼睛。

頓時明白他們這些手段，都沒逃過皇帝的眼睛。皇帝雖然不過問，但一直知道他們在做什麽。並且……連他們各自的目的，也許皇帝都看得很。

但皇帝這般語氣，是在懷疑言尚麽？

按尋常來，蒙在石是不介意給言尚上眼的。大魏皇帝厭惡言尚，這對烏蠻來是好事。可是如今蒙在石正通過言尚在和大魏朝臣談條件……言尚若在此時被皇帝貶，或者出其他事，不利於烏蠻。

蒙在石便笑：“臣不懂陛下的意思。臣放棄求娶丹，自然有臣的道理。大魏和烏蠻是盟約國，兩國好，用其他方式都行。不利於我烏蠻的事，臣左思右想之後，哪怕再傾慕丹公主，也應當放棄。”

皇帝好奇：“什麽道理？”

蒙在石抬頭，靜了很長時間後，他才道：“不能生子。”

剎那間，蒙在石在皇帝臉捕捉到了空白的神。這個皇帝好似不理解他的話一樣，盯著他：“再一遍。”

珠簾外，劉文吉眸子一，暗自震驚：丹公主不能生子？

那……言尚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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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在石離開後，劉文吉下心頭千頭萬緒，進去服侍。卻見皇帝伏在案上，突然張口，一大口噴了出來。

皇帝病危急，興慶宮登時忙一團，徹夜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