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禮并未在云池舉辦，畢竟雙方結盟又不是家族祭祀，不太適合在胡家圣地。同時江凡也不打算讓胡關山知道自己和天狐的關系，否則那句胡仆歸元在那擺著很尷尬。

怎麼，我要跟你結盟，你要拿我當仆從？一個鬧不好沒準能讓結盟崩盤。

大祭司顯然也是這麼想，所以他也才故意回避胡關山和自己談此事。

典禮很隆重，江凡也對胡家傳統保持了足夠的尊重，跟著走完了整套儀式。唯獨沒覺得意外的是那祭祀舞蹈，一如當年見過的跳大神，反正他是看不明白也覺不到。

最終，隨著三碗酒下肚，雙方相視哈哈大笑。

胡關山面帶慨：“誰曾想，幾日前還敵對的雙方，居然了盟友，變化之快，讓人慨嘆。”

江凡也笑道：“世上的事便如此，峰回路轉，變幻莫測。”

胡關山請他席，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方才認真道：“盟友已經結，不知江賢弟日后作何打算？”

江凡知道他關心的是胡家何去何從，問自己的打算，實際上卻是在探討結盟后胡家可能遇到的狀況。好在他于匆忙間倒也略有準備。

沉思片刻道：“胡兄當知，此番結盟，意味著雙方守相助。但愚弟深知，胡家不愿過早出世，這點愚弟并不強求。不過有三件事，很可能會涉及胡家，最好提前和胡兄說清楚。”

胡關山鄭重點頭：“胡某已然想通，逃避不是保全家族的最好辦法。如今得了賢弟相助，更算胡家幸運，賢弟有事，當然義不容辭。只管講來。”

江凡笑著抱拳：“那愚弟也不客氣了。這其一，胡兄知道，我鎮國相，領鎮西王爵，日后皇庭方面，若需要鎮北王策應，還請胡兄鼎力相助。”

胡關山毫不猶豫：“此乃必然，賢弟在皇庭越是強大，我胡家越高興不是。”

江凡笑道：“說起來愚弟很好奇，胡家當真早已放棄大周？”

胡關山嘆口氣：“賢弟不必懷疑。世人皆知，昔年先祖因為應太宰所邀輔周，但事實上，先祖背后得了天狐示意。先祖有言，胡家效命的是天狐，并非大周。后來自太宰得知，大周氣運不過八百單八載，胡家便早在數百年前產生了去意，終于，三百年前胡家借十八王之順勢歸，看似太早，但此前長輩認為，胡家需要時間徹底打造一個與世無爭之族群。”

江凡知道，說到底他們想要借居避開千年浩劫，否則直接居便好，豢養軍隊武裝又是為了什麼？

胡關山認真道：“三百年，除了世襲罔替之鎮北王頭銜之外，我們和皇庭早就斷絕一切往來，所以完全可以說放棄，無論賢弟于皇庭想做什麼，皆不必顧及。”

江凡點點頭：“如此甚好，愚弟以為鎮北王世家與大周割舍不斷呢。”

胡關山笑笑：“這爵位和領地的確是自大周方才得來，但我胡家也為大周打過天下，更為其鎮守了五百年江山，并不欠他的，如今互相之間不過有些香火分罷了，昔年也正因此分才勉強出面與姜老太爺聯姻，不過策應大周壯一壯聲勢而已。”

江凡這才明白，卻有些興趣：“姜老太爺是傾向大周的？我還以為他傾向夏王。”

胡關山搖搖頭：“我胡家居太久，不好說了，不過此事的確乃昔年聯姻之際，陛下親口所言。”

平皇……江凡心頭微，卻并未深探討。

“我聽說那姜氏也十分不凡，且有機緣在北才嫁過來，有沒有這回事？”

“呵呵，賢弟消息倒是靈通，不錯，姜氏的確異常不凡，但機緣在北，本上是姜老太爺為完聯姻幫襯陛下，借占卜之說推拒旁人罷了。”

原來是政治，江凡搖頭失笑，是啊，世上哪來那麼多未卜先知。

“好，既然如此，愚弟就說第二樁。”他眼神變得有些肅然：“胡兄應知，我本質上是大秦攝政王，未來恐怕會卷五國之戰。”

胡關山聞言，眼神中略有變幻。

江凡繼續道：“不過，到時候愚弟絕不會迫胡兄出兵幫忙，但唯一的要求，還請胡兄莫要相助他人。”

胡關山這才微微松口氣，斷然道：“這個賢弟放心，胡某堂堂男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這世上無論五國還是皇庭，都不可能讓胡家出兵相助。而若是賢弟的確有需要，我們屆時再談。”

他不但一口承諾下來，對自己話中還留出活口，江凡自然十分滿意：“好！胡兄痛快。”

胡關山卻神有些詭異看著他：“賢弟啊，你為皇庭至上員，又在為大秦籌謀，這份，難道不會沖突？”

江凡明白他在想什麼，他是希知道自己的本心究竟在何。

但這件事太復雜，也不是能談的時機。

“胡兄何必關心這些，你所要的不過保全胡家，這天下廟堂，愚弟來考慮便好。”

胡關山輕笑一聲點點頭：“的確，胡某實在沒必要此心。好，那麼賢弟第三樁為何事？”

“第三，蠻族！”江凡斷然道：“若有朝一日，愚弟馬踏北原，還請胡兄鼎力相助。”

這次胡關山幾乎沒有半分猶豫，直接拍案：“此事不需賢弟說，胡家義不容辭！先祖胡月乃堂堂華族人，曾諄諄告誡后輩，民族大義斷不可失。”

江凡挑起大拇指：“胡家果然不愧鎮北鐵門栓！”

胡關山沉聲道：“胡家鎮守北疆，與蠻族本就結下世仇，我們即便不想再與其敵對，未來一旦蠻族得勢，只怕也不會放過我等。說起來，這也是胡某一直對避世心存糾結的重要緣故之一。如今你我已經結盟，不論從民族大義，還是胡家存亡而言，江賢弟都不必多說，屆時一聲吩咐即可！”

江凡掌大贊：“善！家族，家族，有家有民族，胡兄說的好，愚弟敬你一杯！”

兩人痛快的一飲而盡。江凡才無比凝重的開口。

“其實，還有一樁，未來你我都可能逃避不開之事……”

胡關山似乎意有所覺，目同樣變得冷肅：“賢弟是說……”

他指了指上空。

江凡見他明白，噓口氣點點頭：“千年魔咒當真存在的話，舉世都逃不開……不知胡兄作何想？”

胡關山深深嘆息：“賢弟這個問題，問到為兄心坎子上啊。胡家避世，選擇太白山脈荒山野嶺，幾乎沒人會惦記搶奪這種地方，正常人間事大多不必擔憂，唯獨這天上啊，愚兄及數代先人最本念頭皆是想逃過此劫。”

江凡緩緩道：“然則呢？此番接，愚弟卻覺得胡兄似乎原本對此就有些糾結。”

“是啊……如何不糾結。這般大劫一旦發生，必然要波及整個人間，胡某不止一次想過，想躲就能躲得過去？尤其我胡家傳承天狐，關系本就難斷，先祖曾言，天狐并非天外一脈，甚至可能是上界大敵。若當真如此，一旦那天來臨，我們恐怕比外人還難以求全……”

江凡凝視著他：“那麼，胡兄糾結許多年，究竟有沒有明確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