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妖高校》第2717章 每個人都可能是烏
第2717章每個人都可能是烏
「諾斯底教派?」
聽到尼基塔的評價,托馬斯顯然愣了一下,但立刻,他就反應過來,連連搖頭:「不不不,我不是諾斯底教派的信徒,我也不相信『靈知』可以使我們離無知與現世。我只是認為『猶大福音』的概念可以幫助你理解我們的選擇。」
「為了更偉大的利益?」妖臉上浮現一古怪的表。
托馬斯認真糾正道:「不,是為了更偉大的計劃——上帝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所以罪惡之所以存在,是因為上帝有更偉大的計劃,而在這個計劃中,惡是善存在的必要條件,作惡就是行善。當然,這個層面的善已經離普通人觀念里的『小善』了,是世間大善……」
幾分鐘前,鄭清還被尼基塔的謬論驚的瞠目結舌,後背發涼。
現在,聽了托馬斯的言論后,鄭清頓時覺得妖關於『吃人』『道德』與『』的說辭似乎不再那麼難以讓人接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妥協。
就像開窗不允,要開屋頂時,立刻允了開窗。
托馬斯的暴論實實在在拉低了鄭清對黑巫師們道德水平的預估。以至於躺在試驗臺,看著托馬斯與尼基塔的影,他莫名覺得兩人曾經非常有理。
小妖則完全沒有男生的這份擔憂。
托著下,看著兩位『神仙眷』愉快聊天的場景,眼神閃閃發亮。
傷口的疼痛一跳一跳的,刺激著年輕男巫的神經,讓他不至於徹底昏死過去。四周飄著的實驗室里的曲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純音樂變了悠揚且富有節奏的歌聲——
選擇一條筆直而堅強的道路∮
一直走到你生命的角落∮
讓白皇后一路奔跑∮
沒有時間了∮
讓你為我的妻子∮
現在是時候了,是時候了∮
你的時間和消息∮
被捕獲∮
獻給王∮
我每天都看到好人轉過頭去∮
我已經上路,心滿意足∮
……
鄭清聽著這首意味深長的曲子,稍稍有些出神。
人生中,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沿著選擇好的道路,一直走到生命的結束。唯有信仰,才能貫徹這份偏執。
信仰的對立面不是懷疑,而是恐懼,相似的,天賦的對立面也不是愚蠢,而是平凡。世人可以容忍別人的愚蠢,卻很難接自己的平凡。
想通這個關節,今晚聽的那一段接一段『異端』的言論,以及他在過往見過的那一個又一個奇葩的選擇,似乎也不那麼令人困了。
「值得嗎?」
他下意識開口,問了一句。
話一出口,他就立刻後悔了。如果說傳統墮落黑巫師以單純的邪惡與破壞為目的,那麼『托馬斯式』黑巫師們則有更高的追求,世人眼中的邪惡只不過是這種追求的附帶品。
而對后一類黑巫師,最沒有必要質疑的就是他們的決心。
果然,聽到男生的問題后,實驗室主人輕笑一聲。
「你知道北鮭魚嗎?」
托馬斯彷彿給學生上課般,舉起了例子:「鮭魚有一個很有趣的壞病,它們產卵的時候,不肯順流而下,在河水沖刷出的平緩河道里安安穩穩的產卵,而是一定要逆流而上,去找它們想像中更清澈冰涼的水塘……然後被等候已久的黑熊捕殺……然後死在淺淺的水塘里,被魚卵們分食殆盡。
從鮭魚自的角度出發,它這種行為自然是很不值的。但站在更高角度,從族群、從繁衍、從生態的角度出發,這些鮭魚的每一點犧牲,都是值得的。
再回到你問我的那三個字。
很多個深夜,其實我也這麼問過我自己——值得嗎?
大巫師史芬說過一句話,我覺得很有道理,可以回答你我的困——如果宇宙不是你所之人的家園,那麼這個宇宙也就沒什麼值得探索的了。如果魔法不能完我們心底的奇跡,那麼這些魔法也就不值得我們繼續傳承下去了。」
鄭清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尼基塔則溫的看向男巫,稍早前剛剛升起的幾分戾氣消散的一乾二淨,拿起手帕,輕輕拭去托馬斯額頭的汗水。
托馬斯恍若無覺。
他覺自己就像一座堰塞湖,在心底積累了太多不能向別人訴說的東西,而今晚發生的一切彷彿有人用鑿子破開了堤壩,讓他滔滔不絕的宣洩開來:
「……再說傳承。培養一個巫師,至需要十年,視其資質不定。等他畢業、走出象牙塔,敢於在妖魔面前出法書,才算真正合格——然後他們會去聯盟各分支機構、留在第一大學、進大公司、回到第一大學或者那些古老的法師塔里,當然,最多的,還是進各大獵團,參與聯盟的新世界開拓大業。
然後,聯盟花費十年培養出的巫師,很可能在進新世界后第一個夜晚,就在土著們襲擊下一命嗚呼了。
不是每個人都能逃離死神的影。
最近幾十年,聯盟關注最多的,就是增加正規巫師的數量——包括承認北區巫師、鼠人、支持第一大學邊緣學院建立,等等,都屬於這個範疇——脈改造,也在其中。因為它是最可靠、最有可能實現的,批量提升巫師資質,讓原本大量無緣註冊的巫師通過認證。
這是聯盟的客觀需求。
而從主觀上來看,沒有人願意走在絕路上。
沒有什麼,比明知是一條絕路還不得不繼續走下去,更讓人絕的了。尤其,走在這條路上的人,還能看到那些走在康莊大道上的同伴們的背影。
你之前問我『教授是誰』。
我不會回答你這個問題,但我可以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可能是烏,只要他對錮著我們的思想與能力的秩序不滿,任何試圖改變這一秩序的人,都有可能為我們的一員。
北區那位大巫師原本也是烏預訂發展的員,只不過長太快了,還沒畢業就進階大巫師,變既定規則里的一員,不再符合教授的招募要求……」
說到這裏,他輕吁一口氣,頗為惋惜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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