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展第一天，來的人比沈宜實際預測的還要多一些。

大多是慕名而來的攝影好者，另外也不乏有各界知名的大亨，周從謹和沈宜夫妻相邀前來捧場。

顧淮是晚上9點快閉館的時候來的，他從車里牽出來一個孩，黑長直的頭發，材苗條，眉眼清俊，氣質很好。

帶孩進來時，展區還有些觀覽者在來回走。

他穿過掛在墻壁兩邊的攝影作品，一眼定格在休息區那對夫妻上。

周從謹一襲黑的雙排扣西裝，搭配香檳條紋領帶。沈宜挽著他手臂站在他旁邊，穿了一條和周從謹領帶相配的香檳修長。

二人站在一張巨大的攝影作品下，正在和賓客聊天，言談舉止都默契十足。

顧淮收回視線，不經意落在休息區旁邊的一條沙發上。

三歲的滿寶坐在沙發上，鴨子坐的姿勢，正在埋頭認真搗鼓著一個玩相機。

顧淮帶著伴走過去，坐在他旁邊，笑著喚了句：“滿寶？”

滿寶抬起小腦袋，認出人，張開臂膀開心道：“顧淮叔叔。”

顧淮見他穿了一套和周從謹一模一樣的小西裝，領口還打著香檳的小領結，不抿笑起來，一把將他抱起來放在上：“親叔叔一口。”

滿寶咿呀呀地捧起他的臉，小嘟嘟地湊到他旁邊給了個香的吻。

他滿意地笑著，輕輕了滿寶的小臉蛋：“滿寶，喜歡顧叔叔嗎？”

“喜歡！”滿寶也學著他的作，出小胖手去他的臉。

旁邊的伴見狀，失聲笑了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你兒子呢。”

顧淮淺淡笑道：“我要能生出個小周從謹，我準樂意。”

話音畢落，后突然陷一片寂靜。

滿寶踩在顧淮大上，著急地張開手臂朝站在后面的夫妻道：“爸爸媽媽，抱抱！”

顧淮轉頭看了眼盯向自己，臉淡漠的周從謹，額頭三道黑線掉下來。

他把滿寶放下地，滿寶迅速飛奔到沈宜旁：“媽媽抱抱。”

沈宜笑著正要彎腰去抱他，被周從謹拉住。

“滿寶，媽媽累了。”周從謹低頭提醒兒子：“自己站一會兒。”

滿寶聽罷，又如小熊貓般一把抱住周從謹的一條，仰頭道：“爸爸不累，爸爸抱抱。”

周從謹將他拎起來抱在懷里。

沈宜視線從他父子兩旁邊移回顧淮上，笑道：“怎麼這麼晚來？”

顧淮瞄了眼旁邊的伴：“耽擱了點時間。”

沈宜和那伴笑著打招呼，看向顧淮：“朋友？”

“算是吧。”顧淮聳聳肩笑道。

“誰是你朋友？”那伴嗔白了他一眼。

“鐘小姐，我媽給介紹的相親對象，還不算友。”

顧淮笑著如實介紹，和打趣了幾下。

“鐘小姐。”沈宜對點頭。

伴站起來和手相握：“周太太好。”

又看向周從謹：“周總好。”

周從謹淡淡點了點頭。

顧淮跟著站起來，掃了眼周圍展區：“大頭瀟呢？”

“他不在錦城。”周從謹單手抱著兒子，另一只手從西袋口出一張小方巾，邊回答邊給滿寶拭口水。

顧淮看著周從謹稔的作，心中微詫異，默默嘆息世界真的變了。

周從謹這尊不近人的冷漠佛，也轉變溫爸了。

“他回夏季老家了。”沈宜接過周從謹的話，對顧淮笑道。

顧淮愣了愣，立即反應過來，眉頭一挑：“這是見父母了？什麼時候去的，我怎麼不知道？”

“我們也是才知道。夏季白天打電話給我，說林千瀟......”

沈宜看了眼周從謹：“原話是......”

“死乞白賴跟去的。”周從謹語氣淡冷，仿佛對他這種跟著姑娘回家的稚行為表示不屑和無語。

沈宜頷首笑著：“也不知道現在見到夏叔叔和夏阿姨沒。”

顧淮會意點頭：“嗐，一切看他造化。”

幾人正聊天，滿寶摟著周從謹的脖子喊：“爸爸，寶寶了。”

沈宜看了眼時間，對周從謹道：“該喂滿寶吃飯了。”

“回家吃吧，柴阿姨在家里準備飯了。”周從謹牽起的手，看了眼顧淮：“我知道你對攝影不興趣，隨便看看就好。不過，看完記得買一幅。”

“嘿！你看這人！”顧淮有些無語地指著他，聳肩看向沈宜告狀：“怎麼還強買強賣呢？”

“從謹！”沈宜輕拍了他手臂一下，對顧淮道：“你別理他，他開玩笑的。”

“滿寶要準點吃飯，我們先回家了，這里有什麼事你們可以線上問我。”沈宜對兩人禮貌道。

“有什麼事，找展區助理。”周從謹“糾正”沈宜的話。

顧淮白了周從謹一眼，無所謂地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不打擾你和你家太太。”

沈宜拉了拉趴在周從謹肩上的滿寶小手：“寶寶，跟顧叔叔和姐姐說再見。”

滿寶玩得有些累，臉蛋在爸爸肩上沒有抬起來，小手小腳揮蹬幾下，沖顧淮和他旁邊的伴道：“叔叔姐姐再見。”

“滿寶再見。”顧淮看著他一家三口的背影，直到伴拉了拉他，奇怪地看了他好幾眼，才發覺自己的臉笑得已經有些僵了。

*

顧淮第一次見到沈宜，是在多年前一間酒吧里。

夏季端著一杯酒，目標明確地刻意灑在周從謹上。

從不遠匆忙趕來，拉開有些“手足無措”的夏季，和周從謹生疏地道歉。

林千瀟坐在周從謹旁邊，沖二人大聲嚷嚷。顧淮則坐在另外一旁，頗有興趣地看著這場半真半假的喜

劇。

眉宇輕蹙，面淡定，拉著夏季給周從謹鞠躬道歉時，聲音清冷，禮貌卻不卑不。

顧淮不免多看了幾眼，但也僅限于這幾眼的打量。

酒吧里來往的漂亮孩很多，有個的孩不在數。

拉著夏季走后，他的注意力也自然從上移開。

那之后又過了一段時間，錦城寒冬的季節，他在一間高級餐廳再次見到。

林千瀟坐在他對面，沖他誒了一聲，向他示意從門口進來的一對父。

他視線俯瞰下去，一刻不離地盯著，見他二人跟著服務員指引上了樓，進了一間包廂。

“上次酒吧那個？”他挑眉問了句。

“酒吧瓷的兩個孩之一，什麼，沈宜。”林千瀟翻了個白眼，須臾瞪著眼睛奇怪道：“你竟然還有印象？”

“你不也記得麼？”顧淮輕飄飄道。

“我記得是因為這姑娘這段時間老纏著從謹！！”林千瀟嫌棄道。

“和從謹？”

林千瀟手搭在椅背上：“辛辛跟我說的，偶遇他倆吃好幾次飯了。”

“你怎麼知道是纏著從謹，不是從謹纏？”顧淮抿了口酒。

“從謹會纏這種人嘛？”林千瀟不滿。

顧淮想了想，點頭道：“也是。”

倒并不是因為這姑娘普通的份，而是以周從謹那種倔悶格，陶辛辛都沒讓他多主一步，何況是這種和他毫不相干的姑娘。

林千瀟指著進的那間包廂，和他打趣：“要不要跟哥們過去看看，這次被釣的是哪個冤大頭？”

顧淮瞄了他一眼，無語道：“大頭瀟，別發癲。”

“哥們就是好奇！包廂里坐了哪個主請吃飯。哥們再拍張照發給從謹看看，讓他認清真相！”

林千瀟喝了幾杯酒，腦子一熱，招呼著旁邊幾個兄弟好友，故作上廁所，朝包廂方向走去。

顧淮無心跟他去做這種稚的屁事，自顧自端杯飲酒。

酒杯落下間，他視線穿過明玻璃，瞄見站在一樓付款臺前，正在結賬的沈宜。

酒杯的手頓了頓。他饒有興趣地獨自琢磨，心道這頓飯看來是請客。

結完賬上樓后，沒過幾分鐘，又見憤然匆匆下樓，穿過餐廳流連的燈，神有些著急，似乎在找什麼人。

服務員指了指門口，跟隨服務員的指引，小跑著出了大門，影消失在他視線里。

不一會兒，林千瀟由幾個兄弟架著回了位置，臉和脖子全都被氣得通紅，里還不忘罵咧咧。

他瞟了眼他旁邊其他幾人，皆是一副吃了黃連的苦臉，好笑道：“怎麼了？又跟人打架了？”

幾人面面相覷，默不作聲。

顧淮這才意識到問題，對林千瀟道：“你不會.....和那姑娘鬧起來了吧？”

“切。”林千瀟別開頭，暗罵道：“一個廉價貨！”

顧淮蹙眉，看向他旁邊的人：“到底怎麼回事？”

其中一個別扭地撓了撓頭：“我們和從謹就笑了幾句，沒想到被聽見了......”

“從謹？”顧淮一愣：“包廂里和吃飯的是從謹？”

“哼，一個帶著父親出來蹭飯討飯的貨，裝什麼清高？”林千瀟繼續罵道。

蹭飯討飯？顧淮臉暗了暗，一言不發地從座位上站起來。

他推開包間門，一眼看見坐在包廂幽暗線下的周從謹。

他臉僵黑著，姿卻懈怠懶散，靠在椅背上，長隨意擺放兩側，手指漫不經心地飲著悶酒。

顧淮瞧見這一幕，想起在樓下結賬時，仔細對著賬單核算價格的孩影，心里沒由來得生了氣。

周從謹，好個高傲的天之驕子。

他擺出笑臉，坐在周從謹對面，一副可惜的樣子：“好不容易有個姑娘樂意和你吃飯，怎麼鬧這樣了？”

周從謹淡淡瞥了他一眼，沒有興致理他。

顧淮討個沒趣，抿了抿，他站起來走到窗戶旁。

外面，寒凜的飛雪飄落，樓下街道，無數車輛碾著雪水飛馳而過。

那姑娘的影早不知所蹤。街道兩側的霓虹燈織著刺眼的亮芒，模糊掉一切激烈的矛盾和面紅耳赤的控訴。

對周從謹來說，今晚發生的不過是一件再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

*

后來，那姑娘如人間蒸發，再也沒有了消息。

顧淮幾乎要忘記有這麼一個人的時候，兩年后的錦城，冬日，他又再次偶遇了。

準確的來說，是他們。

在一家安廈商場，簡單扎了個低馬尾，穿了件黑的羽絨服。

饒是僅有兩面之緣，且兩年不見，顧淮依舊一眼認出了。

讓他驚訝的不是再次見到。

讓他驚訝的是，旁邊還站了個渾收拾得十分雅致的周從謹！

從謹......他什麼時候又......

顧淮的緒很復雜。一方面是好奇于兩人之間這種似是而非的關系，另一方面是驚訝于周從謹的主。

除了陶辛辛，能這樣和一個姑娘單獨約出來逛商場，憑他對周從謹從小玩到大的認知，這簡直是件太從西邊出來的奇事。

后來，他偶爾撞見兩人幾次，便逐漸就看出了大概。

還真是，從謹主纏上去的。

他覺得有趣。

見周從謹上一秒冷著臉否認，下

一秒又在那里吃癟回來，一頭鉆進酒吧悶頭喝得醉醺醺的樣子，他又仰頭天，覺得新奇，又嘆他真是......該啊！

他自小，對周從謹的緒里都藏著幾分微妙。

優秀、矜貴、傲慢又強勢的二代，不同于林千瀟那種因為可悲的原生家庭而演變的刺猬格，周從謹不管是個人還是原生家庭，都堪稱是完典范。

這麼一個二三十歲就聞名國外的商界天才，擁有蠱人心的表皮，實際同理心卻幾乎為零。

這輩子吃過最大的苦僅有一個陶辛辛。

甚至連對陶辛辛這個娃娃親對象，也始終沒讓他撕破那張淡定的臉。

顧淮最初以為，沈宜只是個犧牲品。

是有可能讓周從謹跌落神壇的一劑特藥。

他喜歡欣賞周從謹失魂落魄的樣子，犟的樣子，為難吃癟、黑臉青臉，表里不一的樣子。

所以他從來都是一副旁觀看戲的態度，偶爾興致來了，給點催化劑，促進二人更極致的拉扯。

直到他意識到，沈宜不是個獻祭者。

可以悄無聲息地將周從謹引到父親墳前，高聲痛訴他的無恥。

也可以在夜市繚的煙火線中，在黯淡的攝影棚里，三言兩語懟得自己無話可說。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開始覺得自己的心神失了控。

他不愿為獻祭者，不應該是那個犧牲品。

第一次知道和從謹真正在一起時，他腦子懵了好長時間，愣了許久才僵地笑了幾聲。

看著兩人的關系越來越親，看著對周從謹收起了利爪，用一種連自己都沒有知到的濃眼神看向他。

最后的最后，看到周從謹在為挑選生日蛋糕時，眼底泛起了同樣倔犟的意和認真。

顧淮如被人按進了一口陳年的悶醋缸里，心思愈發別扭和復雜。

他們倆是不可能的。

顧淮十分清楚。

再這樣下去，只會傷。

......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他旁敲側擊的提醒，會是兩人關系再進一步的催化劑。

也會是他和從謹關系差點破裂的導火線。

周從謹......不愧是周從謹。

而沈宜......

要是當初酒吧里，自己能先上去和打招呼，結局會不會有些不一樣？

顧淮收回思緒，鼻尖泛出一道酸，視線從早已空無一人的展區門口收回來。

這下，旁觀者，真的了毫不相干的，局外人。

他自嘲一聲，淺淡地搖搖頭。

鐘小姐在展區繞了幾圈，很快打起哈欠。

走過來問他：“走嗎？”

“怎麼，你不喜歡？”顧淮環顧展區一圈。

“我欣賞不來這些照片。”鐘小姐搖著頭：“去喝酒？”

顧淮紳士地拱起手臂，讓挽著自己，歪頭沖眨眨眼：“剛巧，我也欣賞不來，更樂意陪鐘小姐去喝一杯酒。”

鐘小姐笑著挑眉：“走吧。”

“等一下。”顧淮不知想到什麼，優雅地拍了拍的手安：“還是買一幅做做公益吧，不然從謹該罵我了。”

鐘小姐好奇地打量他：“你還有心。”

顧淮優雅地自夸：“自然。”

鐘小姐頓了頓，須臾笑道：“那我也學你，為貧困學生出份力。”

*

沈小君和羅澤結束了數年的長跑，最終領了證。

兩人的婚禮定在錦城的清浪島。

夏天的清浪島，擁有最好的和海灘。

滿寶坐在嬰兒椅上，拉著自己的小碗，自己舀一勺送進里，又舀一勺送給沈宜，里學著家里月嫂的話，啊啊道：“媽媽，寶寶喂，吃蛋糕。”

沈宜笑著湊過去，擷了一口他歪歪斜斜遞過來的蛋糕，夸獎道：“謝謝滿寶，滿寶真棒！”

婚禮還未開場，賓客沒有到齊。夏季從轎車里下來，老遠瞧見沈宜和滿寶，高聲打招呼：“沈宜！”

“夏季？”沈宜迎著站起來，瞧了眼落在后的林千瀟：“你們回來了？”

“早回來了。”夏季捧起滿寶的臉：“滿寶滿寶，有沒有想夏季阿姨？”

“想了。”滿寶高聲道。

“滿寶真棒！”夏季了他胖乎乎的臉。

視線巡視一圈：“周總呢？”

“他有個會，要晚點來。”沈宜笑道：“我帶著滿寶坐小君婚車來的。”

“哎呀，早知道我也坐小君的車了，不要大頭哥送。”

沈宜看了眼不遠和他人聊天的林千瀟，見他一休閑西裝，發型梳得整齊得，氣質倒是變了許多，看起來和幾年前易燃易的樣子有些不一樣。

林氏集團的變故，周從謹曾和說過。

機場填海項目接連出事，工期一延再延，得罪了市政府，幾乎等同于傷到集團的大脈。

集團將傾之時，林氏迫不得已分賣權，安廈乘虛而，掌權。

外界傳得沸沸揚揚，道權轉讓簽約當天，安廈董事長周從謹卻并沒有出席。

代表他出席的，是林氏集團的大公子，林千瀟。

這一場轟轟烈烈的狗家族斗，讓不明林氏家事的人把林千瀟罵得狗淋頭，道他是個不折不扣的逆子，養不的白眼狼。

然而只有林千瀟自己知道，他被罵得有多爽。

沒過一年，董事長林傳業不知什麼原因主辭職退位，周從謹順其自然，把他的位置給了林千瀟。

林千瀟上位的第二周，也就是沈宜舉辦攝影展的那幾日，

便攜帶著一堆本子跟去了夏季的家里。

這作......沈宜莫名想起了周從謹，心中笑道，可真是有樣學樣。

“他見到你爸爸媽媽了嗎？”沈宜見地起了興趣，笑問夏季。

“見了。”夏季嘆息道：“我爸不怎麼喜歡他，覺得他太有錢了。可惜的是，我媽喜歡！”

沈宜笑道：“為什麼可惜？”

“我不知道。”夏季手撐著臉，嘟囔道：“他不是我理想中的金婿。”

“我把他當朋友，他卻向我求婚。”蹙眉道。

話匣子打開，嘩啦啦往外冒話：“你知道他多離譜？一見我媽就跪下了，抱著我媽狂哭，一直喊媽。我媽被他嚇得不輕。”

“后來我媽知道了他的世，又覺得可以了。”

“我媽又哭又樂的，哭他可憐，那麼小就沒有了媽媽，樂我嫁給他，就沒有婆媳和公媳的煩惱。”

沈宜：“......”

角了，沒有說話。

夏季滿寶飽滿的小頭顱，嘆道：“你說，我要跟大頭哥在一起，那我們孩子的頭該有多大？！”

沈宜笑了出來，剛要說什麼，被后的一個聲音打斷。

林千瀟不滿地走上來，沖夏季道：“夏季，你不要造謠我！我頭哪有那麼大？”

夏季沒理他，還要纏著沈宜說話，被林千瀟一把從椅子上拉起來：“走了。”

他示意了眼遠緩緩停下來的一輛轎車：“從謹來了，別打擾人家了。”

“去給新郎新娘打個招呼。”夏季被林千瀟拉著走，哦了一聲。

*

沈宜隔著人群見從車里邁步而下的高挑影，手了自己的肚子，心臟不自覺狂跳。

“爸爸來了，爸爸來了。”滿寶丟下碗筷，起手要從椅子上下來。

沈宜將他抱下地，滿寶揚著手臂就向前方搖擺地跑過去。

沒跑幾下，被周從謹一把提起抱住。

“滿寶。”周從謹迎合溫暖的海風，了他的腦袋。

“爸爸！”滿寶嘟著油乎乎的親了一口他的臉頰，將滿的油蹭到他臉上。

沈宜見狀，了一張紙巾，笑著走上前要給他拭臉，手未抬起，腰被他另外一只手臂圈住在側。

“我來晚了嗎？”周從謹俯頭親了親，才側著臉，由著沈宜幫他掉滿寶蹭過來的油。

“還要一會兒，小君還沒準備好。”沈宜道。

“那就好。”

沈宜拭干凈他的臉，兩只手臂挽著他：“從謹，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周從謹笑問：“什麼好消息？”

沈宜拉著他往人的地方走了走。今日穿了件橙紅是沙灘碎花，長發披肩，耳側還別了朵小花，看起來別有一番嫵滋味。

周從謹臉淡定，對滿寶道：“滿寶，爸爸累了。”

“要不要自己走？”

“爸爸累，寶寶自己走，寶寶長大了。”滿寶一聽爸爸累了，急忙地蹬著要下來。

“很好，乖兒子。”他淡定地將兒子放下，轉而自然地一把豎抱起老婆，臉埋在頸窩深呼吸幾口，隨后輕邁步走在沙灘上。

“周從謹......”沈宜輕呼一聲，圈住他脖子，看著著急追在兩人后的滿寶，忙喚道：“滿寶，小心點。”

“爸爸媽媽，等等我。”滿寶在后面歪歪扭扭地追。

“周從謹，慢點。”沈宜拍拍他的肩。

周從謹腳步本就不快，抱著沈宜一步拆三步走：“好消息呢？寶寶。”

沈宜臉微紅，俯在他耳畔，笑道：“周先生，請問，你現在有幾個寶寶？”

“兩個。”周從謹側頭又親了一口。

“那麼馬上，就有三個了！”沈宜眉眼彎彎。

周從謹腳步頓住。

海浪卷夾著暖風翻滾在他耳畔。渾激的緒如驚濤駭浪，一波皆一波地掀打在他的頭顱中。

“小宜，你懷孕了？”周從謹驚喜地看著，手臂又摟了幾分。

“嗯。”沈宜笑著拍他，嗔罵道：“讓你不準備那些東西！怎麼一次這樣，次次都這樣！”

“對不起，對不起。”周從謹道歉聲中夾雜著止不住的笑意。

他渾有力地將人向上掂了三下，隨后手臂一轉，豎抱變了心的公主抱。

他抱著沈宜急邁步放在一棵椰子樹下，俯激地去親。

滿寶亦跟上來，撲在兩人上，也要學著爸爸親媽媽。

三人作一團。

*

一切混過后，沈宜枕在周從謹口，將滿寶摟在懷里，著遠海天際，問周從謹：“你說，這次是男孩還是孩？”

周從謹手掌了的肚子，輕聲道：“小宜，我想要個......”

“我知道。”沈宜仰起頭，凝著他儒俊的側，雙眸不知為何蓄了淚芒：“我也想要個妹妹。”

周從謹雙臂圈住自己的三個寶寶，臉在額頭輕蹭著：“小宜，你說，上天多麼厚待我周從謹。”

“以前，我從未意識到，自己在多麼幸福的生活里。”

“也從未想過，自己此生還能遇到一個你，能比以前更極致的幸福。”周從謹滿懷恩地嘆息哽咽。

沈宜注目著他的臉，淚眼模糊。

周從謹，你永遠不知道，我比你更幸福。

心中想著，揚起頭親了親他眼角那顆細小的淚痣，熱淚下。

你也永遠不知道，上天多麼厚待我。

（番外完。寶寶們，天長地久，江湖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