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沉默片刻：“那是鎮北王家族，代表無盡財富與權勢。”

胡小伶笑了：“財富與權勢，這些都不是我看重的。我很謝您，因為您，我才能活到了今天，才能見到白狐媽媽和師傅。但您不必再勸我了，師傅說過心之所在即為家，我的心，在這里。”

大祭司點點頭：“這，或許是最好的結果。但是……”

忽然看看江凡：“我想和主單獨說幾句，還請王爺通融。”

江凡笑笑：“無妨，你們聊聊。”

等他出去之后，大祭司起長發，銀瞳孔掠過一道銀：“主你可曾想過，若能回歸執掌胡家，對你師傅未來大業有巨大幫助，這就是為何你師傅會選擇與胡家結盟之緣故。”

胡小伶一怔，只聽大祭司緩慢道：“我看得出，你想要守護你師傅和那位你視作母親之人。然你可知，守護需要力量。而鎮北王家族，擁兵鐵衛。”

胡小伶愣住，凝視著大祭司，漸漸陷沉默……

——

太華，于群山之中如參天之劍。

往日的太華，到可見背著長劍，英姿發的弟子們。

而今天，卻意外的肅殺，所見之門人皆神凝重，氣息凜然，草木萬都似含森然之意，空氣中充滿抑和冷肅。

大長老站在斗劍峰上，凝視著眼前滋生新葉的老松樹，似乎在出神。

過了許久，一個眼神微綠的年輕男子走到他的后：“大長老，在看什麼？”

甲子目微微了下，輕輕一嘆：“萬復蘇時節，這老樹也該發新芽。”

年輕人輕輕一笑：“大長老啊，我來，只是為了湊齊十二長老之數，不能待太久啊。”

甲子慢慢收回目，卻沒有回頭：“你不是真正的七殺。”

年輕人笑了：“我師傅死了啊，太華卻一直未曾選出新的七長老。”

甲子靜默片刻，緩緩轉過凝視那人：“我不管你帶著什麼心思，有一點要記住，不要打太華主意，否則我親自殺上貫月峰。”

那年輕人角帶著一微笑，隨意拱了拱手：“七殺遵令。”

大長老看他一眼，輕輕一擺袍袖：“下去吧。”

年輕人微微躬，“我來，只是稟報長老，各方……大勢已定。”

說完，轉向著剛走上來的一個老者拱拱手：“丙寅長老。”

那老者沒有說話，看著他退下去，才向大長老點點頭。

大長老緩緩噓口氣：“終是……鼎定。”

那老者眉目間卻有些郁結：“乙丑還是執拗不堪。”

大長老點點頭：“預料之中，唉……為何始終不能理解老夫……算了，大勢當前，換了他吧。”

丙寅輕嘆一聲：“數十年……”

大長老緩緩道：“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萬劍峰可穩妥？”

丙寅頷首：“圣尊封山閉關，我們上不去也不敢上去。”

“眾弟子……可有疑義？”

“略有些，但我等說是奉圣尊之令，圣尊果然未出面否定，加之六門人弟子皆為十二長和我們的人門下，剩余部分雖然懷疑，但也沒有鬧將起來。不過，他們的耐心拖不了太久，圣尊總要有個說法，否則遲早生變。”

大長老沉思片刻搖搖頭：“不愧是圣尊……他是不想太華弟子互相殘殺啊，好心。”

丙寅目微凝：“甲子，恕我直言，圣尊雖然功力盡失，但只要還活著，就無法穩妥……”

“放肆！”大長老低喝一聲：“你還要殺圣尊不！”

丙寅沉默片刻：“只怕今日他不死，翌日會有天大患。”

“胡說！丙寅，你為三長老，怎可如此短視。老夫難道是要反太華？不，是為了讓太華備最強戰斗力，所以，我們也不是要推翻圣尊，這點圣尊也明白。他之所以閉關，就是在告訴我們，他不爭，我們賭的就是這個！而既然圣尊全，我們就不能自相殘殺，否則我們沒辦法面對三萬六千太華門徒，沒辦法面對天下江湖群雄，太華才真正會崩塌！”

丙寅苦笑：“我何嘗不知……但是……曾經的圣尊，太可怕……”

甲子輕輕噓口氣：“無妨，待過些時日，大局穩定，縱然圣尊也無法翻盤。圣劍……可到手？”

丙寅從背后摘下一柄劍：“的確沒有子劍，圣有缺，圣尊還在位的況下，我們無法下達太華最高指令。”

甲子沉一下：“子劍……丟的很意外啊。也罷，你們先做好善后，我，該親自去請見圣尊了……”

丙寅道：“顧青衫他們三個怎辦？”

甲子目一閃，眼里略過一道復雜的：“優秀絕倫的年輕人，怎奈……給你們吧。”

說罷，舉步踏空而去。

他并未直接飛上萬劍峰，而是落在了其山腳下。

凝視著八千級石階，他靜靜的佇立著，久久沒有作。

直到一盞茶過去，他才微微嘆口氣，“圣尊……我甲子，步行拜上。”

說罷，抬腳一步一步踏著石階，向山頂緩緩而行。

一直到太即將落山，他才披著一晚霞出現在圣尊府門前。

大長老駐足站定，抬頭凝視府片刻，鄭重躬施大禮三次，方才屏息凝神語氣恭敬道：“甲子……請見圣尊。”

不多時，一道蒼老的影提著掃帚走出，目落在甲子上，糾結而復雜。半晌，老者嘆口氣：“步行八千八，這是你對圣尊最后的恭敬？”

大長老看了他一眼：“八尺道兄……這是對圣尊，也是對太華圣地。”

楊八尺搖搖頭：“請吧，圣尊恭候多時。”

大長老微微頷首，舉步踏府之中。

簡陋的府，圣尊正在獨自飲茶。

大長老在他面前靜立片刻才開口：“后山野茶，味道依舊。”

圣尊淡淡一笑：“山野風味，糙卻自然。”

大長老道：“圣尊是覺得我不自然？”

圣尊手示意他坐下，提起茶盞緩緩斟茶：“大道自然，你心有雜念，自難純粹。”

“這不是雜念，是理念。”大長老認真道。

圣尊微微一笑，并不與他爭執：“步行上山，總算還不錯。”

大長老看著面前的茶水：“否則，我是否沒資格喝這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