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局勢瞬間扭轉。

擒賊先擒王，古人所言不虛。

新上任的渾丹可汗剛一死，然人群龍無首，各部落小頭目立刻又各自打起了算盤，明爭暗斗起了訌，搶著撤兵了。

危機解除。

裴璟珩將渾丹的頭扔給手下。

“用石灰封存起來，派人送給上旻。”

“不管他之前打著什麼算盤，這個頭足以讓他閉了。”

說完，他縱躍下王帳，來到裴松馬前。

“二叔，好久不見。”

裴松騎在馬上，俯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樣的，比你二叔我年輕時，強多了……”

說完，他眼前一黑，瞬間栽了下去。

“二叔！”

“父親！”

裴深不顧滿的傷，慌忙從馬背跳下奔了過來。

裴璟珩扶著裴二爺，轉頭掃了裴深一眼，清冷的目帶著一嫌棄。

“但凡你平日勤些練功，也不至于弄這副德行。還趕去上藥？”

說完，他親自背起裴二爺，頭也不回的走了。

裴深憤憤不平的嘟噥，“就知道訓人。嘁！”

嘟噥歸嘟噥，但他還是拖著傷痕累累的步子跟了上去。

裴家兩代三個男人，緩緩朝城門移，看似狼狽，卻了此刻所有將士眼中芒萬丈的英雄！

尤其是背著人的那個，冷冽，堅毅，目如夜隼般犀利，武功更是如臻化境，后跟著一群同樣冷冽的玄侍衛，所過之，人鬼勿近。

裴家父子戰到底，裴家世子直驅敵營，扭敗為贏，裴家的兒郎，果然沒有一個是孬種！

但，也正因為這個，才會礙了某人的眼。

是夜，節使府中燈火通明，大夫和小廝忙進忙出，直到半夜才熄燈。

剛經過生死鏖戰，又忙了半宿，府中無論下人還是侍衛，全都疲憊不堪，沉沉睡去

。

就連奔波數日的裴璟珩一行人也不例外。

全是男人的府邸，鼾聲此起彼伏，震天響。

這樣的聲響里，任何細微的聲響都被掩藏。

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從院墻翻了進來，互相打了手勢，舉著刀分頭去了。

刀刃門，撥開了門閂，月從不斷敞開的門灑了進來，映出地上一道舉刀的影。

寒一閃，朝著床上躺著的修長影砍去！

……

“夫君！”

阮嬈滿頭是汗的坐起，心口仍砰砰跳個不停。

原來是個夢。

“夫人，做噩夢了？”趴在桌上的紅玉著眼睛抬起頭。

“什麼時辰了？”阮嬈捂著心口平復息。

紅玉看了看刻，“剛到寅時，正是深更半夜。夫人再睡會兒吧。”

阮嬈再也睡不著了，從貴妃榻上起，走到床前用手試了試老夫人的溫。

還好，沒有發熱。

轉走到外間，十七聽到靜，連忙起點燃了燭火，“夫人，要起夜麼？”

“蒼青可有回來？”

“夫人。”沒等十七回答，門外傳來蒼青的聲音。

阮嬈立即披上外衫，開門走了出去。

不等開口問，蒼青便主道

“主子臨走前吩咐屬下，若是宮中發難，況不妙，便讓屬下護送所有人進道離開上京，登船出海，等到事平息了再回來。”

“屬下昨日已經全部部署妥當，能調配的暗衛如今也全都在道出口候命了。

夫人，這就讓所有人收拾東西，隨屬下走吧！”

“登船出海？”阮嬈一愣，隨即搖頭，“現在還不行，祖母命危在旦夕，經不起這般折騰。”

“可主子說，若其他人不走，夫人也一定要離開危險之地。”

“這不可能。”阮嬈斬釘截鐵道，“我是裴家當家主母，丟下全家人自己去逃命，這算什麼？此事不必再提。”

“我且問你，世子他……那邊可有傳來什麼消息？”

蒼青搖頭，“三日前收到夜隼傳信，主子他確實去了朔州城，至今還沒有新的消息傳來。”

“不過夫人別擔心，邊關距離這里千里之遙，消息通常都要滯后兩三日才能傳來。”

“我如何能不擔心？你自己看。”阮嬈把上旻給老夫人的那則奏報塞給了蒼青。

蒼青看完，搖搖頭，“雖然不知道主子那邊目前是何種況，但這則消息不可能是真的，因為從邊關到上京，信使騎馬就算不眠不休，至也要七日七夜，若這封信真是從邊關傳來，那時候主子還沒到北地，然也還沒發兵，上旻怎麼可能未卜先知？”

“未卜先知……”阮嬈一下就抓住了蹊蹺之，皺眉細品。

“他肯定不是未卜先知，而是早就篤定……他一定是提前謀好了！”

“難道然突然起兵，是上旻一手促？只為了對付主子和裴家？”蒼青也醒過味兒來。

阮嬈瞇起眼睛，越想越覺得可恨。

“鳩占鵲巢也就罷了，居然為了一己之私，與虎謀皮，拿一城百姓獻祭！”

想通了一切，二話不說，轉回了桌旁坐下，取來紙筆，提筆便寫。

“……新帝旻者，竊國之賊，近狎邪僻，殘害忠良，挾其眷，窺竊神，人神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

。猶復包藏禍心，混淆皇家脈！”

“田氏，乃其生父，送孕妻宮，效仿呂公。先皇大漸之時，田氏侍疾中，遂為梟獍，便行鴆毒，扶子上位，禍深于莒仆，釁酷于商臣，天地難容，人神嗟憤！”

阮嬈一口氣寫完，出門給蒼青。

“兵戈未，檄文先行。將這個拓印數萬份，趁月黑風高灑到大街小巷，無論上旻相對邊關和裴家做什麼，如何堵住悠悠眾口也夠拖他一陣了！等到將來世子率兵殺回，也算是師出有名。”

蒼青接著燭看完，不由點頭稱贊，“夫人好文采！料想明日街頭巷尾，流言蜚語會愈演愈烈了。”

阮嬈搖搖頭，“不是流言蜚語，這些都是事實，我是親耳聽到的。”

“真正的田公公已經被做了人皮面，如今頂替他的，是阮孝廉。”

“若是能找到證據，給裴璟珩，你們也不用這麼大費周章上旻下臺，直接派人進宮殺了他們父子便好。就是因為他明面上仍姓上，裴家又不能弒君，才這麼束手束腳。”

蒼青點頭，“正是如此。若能有證據證明上旻并非上脈，夜梟門便可派人殺了他，主子也能早日回來團聚……如今三公子在宮里，夫人何不托他找出證據？”

阮嬈搖頭，“這件事我沒有告訴他，就是怕他一時沖去找什麼證據，他在上旻眼皮子底下當差已經很危險了，若是再有什麼作，一定會被發現的。我不能置他的安危于不顧。”

蒼青默了默，“夫人考慮周全。”

“即便沒有直接證據，流言之勢同樣不可小覷。有時候，真假難辨的丑聞，更容易讓人相信。”阮嬈幽冷一笑。

阮孝廉，我倒要看看，你那野心的親兒子為了辟謠，會不會拿你祭旗！

等著吧，這是你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