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半個月，前線并沒有傳來一星半點的消息，原來許國舅已經了刀下亡魂！

要麼是裴璟珩悄無聲息派人殺了他，要麼，就是許國舅妄圖倒戈，投向裴璟珩，卻被裴璟珩反殺。

按照許國舅的德行，他猜，很大可能會是后一種。

不忠的狗，留著也無用。

上旻冷笑一聲，抓著頭發將那人頭提起。

那人頭忽然轉了個面兒，雙眼圓睜，五浮腫，腐臭味撲鼻而來。

上旻霎時臉泛白，一下將那人頭掃落在地，俯嘔了起來。

人的味道……他這輩子不想再聞第二次。

“家主！家主！”

許家死士們紛紛涌上前抱起那顆人頭。

他們的臉上全都彌漫著恨意，轉頭看向裴璟珩。

“弟兄們！為家主報仇！”

為首的人一聲令下，那些死士紛紛飛朝著對面的戰船而去。

然而還未等他們飛至半空，無數箭矢從后面無數戰船上疾而來，麻麻像一張無可逃的死亡之網，將他們的命盡數網羅其中。

撲通撲通！

伴隨著慘，船下接連響起落水聲。

“你的倚仗全都沒了。”裴璟珩站在船頭，冷冷抬眼看著上旻，“在哪。”

“告訴我的下落，我會考慮讓你死的面一些。”

上旻緩緩抬頭，去角的污穢，輕輕一笑。

“呵。”

他直了脊背。

“你真的想知道的下落麼？那就來朕的船上，朕單獨告訴你。多一個人，朕便什麼都不會說的。”

裴璟珩譏諷的瞇眼看著他。

“騙我去你的船上，是還想用硝石木炭與我同歸于盡麼？你以為

我聞不出那刺鼻的味道是什麼？上旻，同樣的爛招你還要用兩次，看來，你真的已經窮途末路了。”

上旻自嘲的笑了一聲。

“朕是敗了，可朕卻不一定會輸。”

“一直以來，朕始終活在你的環下，可如今，你現在不還是得求著我？”

“我若不開口，你恐怕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阮嬈。”他惻惻的笑著，“朕祝你形單影只，孤獨終老。”

說完，他從懷里掏出火折子，就要點燃整艘船。

想就這麼死了？沒那麼容易！

裴璟珩頓時眉心一蹙，二話不說奪過后侍衛的弓箭，一個利索拉弓，朝他手腕去！

“小心！”

阮孝廉還以為裴璟珩要殺人，大喊一聲飛撲了上去，替上旻擋下那原本并不致命的一箭，正中口！

鮮涌出，阮孝廉倒在泊中，努力手朝著上旻，似乎還有話想說。

“旻……旻兒……”

上旻一臉冷漠的看著他。

“你早該下去跟我娘贖罪了。一切都是因你而起！男盜娼，累及子孫，你們當初，就不該生下我！”

阮孝廉瞪大了眼，口吐鮮，渾濁的眼睛里也滲出老淚。

“我……我……對不住……”

他瞳孔渙散，停止了呼吸。

上旻半點表也沒有，仿佛眼前死了一個無關要的人，只有發紅的眼角泄了他此刻的心。

“若我只是大戶人家普普通通的私生子，若我從小到大雙親俱全有人管教……我又何至于此？”

他似哭又似笑，瞇起的眸是偏執到近乎極端的神，忽然轉而看向裴璟珩。

“裴璟珩，若朕同樣生在裴家，未必會不如你！”

“人生如棋，這局敗了，并不代表下一局就一定會輸！朕告訴你，阮嬈死了！就死在這條河里！裴璟珩，你傷心吧，痛苦吧？朕會在下面，好好看著你的痛苦！”

他神猙獰，揚起手中悄悄打開的火折子，一下扔進了船艙里！

幾乎瞬息之間，火苗，煙霧，都從艙底冒了出來！

“主子！屬下帶你走！”

無聲音焦急。

上旻輕輕一笑，搖了搖頭。

“這是我為自己選中的結局。你走吧，船要炸了。”

話音未落，耳邊忽然響起袂掠空的聲音，還有對面船上的驚呼聲。

“國公爺！”

“國公爺不可！”

上旻還沒來得及抬眼，下一瞬，裴璟珩足尖便已落在他面前，一把將他從諸葛椅上揪起，隨即從船上躍了出去！

電火石的瞬間，后突然火四，隨后伴隨著驚呼聲，整艘船突然四分五裂，轟隆炸響！

各種碎片瞬間迸，如同天雨散花，在空中化作致命利！

裴璟珩早料到如此，所以并沒有選擇回到對面船上，而是很有先見之明的抓著上旻躍水中。

“嘩啦！”

巨大的沖力砸出碩大的白水花，湍急的浪很快將兩人往前沖了一段。

裴璟珩從水下冒出頭，手里依舊攥著上旻的襟。

即便躲閃及時，他上也還是不同程度被炸的碎片劃出痕，所幸是皮傷，并不打。

眼下他什麼都顧不上，一把將上旻從水中揪出，咬牙切齒的問

“我再問你一遍，在哪！”

上旻臉蒼白，半闔著眼，角緩緩勾起笑意，欣賞他的焦急和痛苦。

“聽到死了，你是不是很難過，很痛苦？是不是覺得心都要裂開了？”

“這種覺，從選擇你的那一刻，我就生生捱著，已經好久好久了……如今，也該到你了。”

裴璟珩眸黑沉，一下卡住了他的脖子。

“我不想聽這些廢話，你究竟把藏在了哪兒？”

上旻嗤嗤笑了起來。

“朕沒有騙你，就在這條河里，已經半個月了，或許，早隨著這條河匯大海了吧……裴璟珩，縱然你再有能耐，難道還能把海底翻過來？呵呵……”

他突然猛烈咳嗽了起來，角溢出一大口。

裴璟珩頓時察覺到不對，低頭一看——

只見一塊銳利的木片從上旻的后背刺，早已將他口貫穿。

“告訴我實話，否則，你的尸會被掉在城門上，這一路回京，我經過多城，你就被多城的百姓觀瞻，然后淪為笑柄，臭萬年，上旻，你可想清楚了。”

上旻卻沒有再說話。

他半睜著眼，清潤的眸還是如過去一樣，好看的似夜濃稠的蒼穹，可蒼穹之下的星早已熄滅，瞳孔也已經散開……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