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在說什麼？”

紅玉一臉納悶。

文氏也擔憂的看著。

阮嬈卻始終沉默，一直到馬車停下。

鎮國公府舊宅邸的府門再次被敲響。

打著哈欠的小廝不耐煩的打開了門。

“誰啊？”

門外丫鬟和婆子提著琉璃宮燈，映著當中的一位珠翠華貴的年輕婦人。

一淺紫云錦羅，披著雪白狐裘，茸茸的狐領子托著一張掌大的小臉兒，眉如遠山，如烈焰，的妖異又嫵，仿佛一只修了人形的狐貍。

可小廝卻更覺得像鬼。

“你……你是……”

小廝著眼前和靈堂畫像上一模一樣的麗面容，嚇得雙都在，踉蹌著往后退，想問是人還是鬼，卻又怕聽到的回答。

“這麼快就不認識了？”那艷如妖的婦人突然勾起紅。

“咱們傍晚的時候不是剛見過面，我還記得，你讓我撒泡尿好好照鏡子呢。”

小廝頓時撲通跪地。

“小的有眼無珠，有眼不識泰山，小的人蠢賤……您大人大量，原諒小的吧！”他不停給磕頭。

“看清我是誰了麼？就給我磕頭。”阮嬈笑容更加譏諷。

“你敬的哪是我，你敬的是我這裳。”

“小的錯了，小的知錯了……”小廝磕頭如搗蒜。

阮嬈看著他卑躬屈膝的模樣，頓時一陣嫌惡。

“滾吧，狗眼看人低的東西！莫要臟了老娘的腳！”

小廝趕打滾到了一邊，想了想，飛快跑出門去報信兒了。

阮嬈一路走回了西苑，只見上面上著鎖，二話不說，拿起一塊石頭將鎖砸爛，推開了門。

一進屋，阮嬈就翻箱倒柜，將

屋里原有的東西全部都打了包。

一言不發，冷著臉，一副不準備過了神，弄的文氏和紅玉在一旁看的心驚不已，卻又半句不敢多問。

事實上，從再見到阮嬈的那一眼起，們就察覺眼神中已經有哪里不一樣了。

多了一些冷而堅毅的東西，讓人而生畏。

“行了。把這些都搬車上去。”

阮嬈拿起最要的匣子，將里面屬于鎮國公夫人的那份拿出來，放在桌上，其余的都給了文氏。

“阿嬤，這個你替我保管，明日，各鋪子的掌柜來，我要對賬。”

文氏言又止，最終只能欸了一聲。

“你們先上車吧，我再轉轉。”

阮嬈垂下眼眸，又接著道。

文氏只好拉著紅玉走了。

阮嬈一個人提著燈籠，緩緩在屋里轉一圈，腦海里浮現出無數往日的點點滴滴。

床鋪，坐榻，桌椅，窗臺，甚至擺放花盆的條幾……每一，都曾有他們歡的記憶。

里調油的時，是真的很幸福，只可惜太短，短的一只手都數的過來的天數。

這個屋子，怕是真有什麼不祥吧，兩次在此婚，結局都是慘淡離場。

哽咽著，肆無忌憚的流著淚，將所有的眷、懷念、脆弱、傷盡數傾瀉而出，然后緩緩去，邁出了門。

往日種種，都隨著最后一次為他流下的眼淚，永遠封存在那個再也不會踏足的婚房。

——

——

紅玉抱著裝著裳和妝奩匣子的碩大包袱，只顧低頭往大門走，卻在游廊拐角，一下撞上了人。

妝奩匣子一下從里面落下來，嘩啦落在了地上。

紅玉愣了片刻，一抬頭，卻見夜中男人影高大，一雙暗夜般幽深的眼睛，目如淬了冰一般的盯著。

“你們要把夫人的東西搬去哪里？”

紅玉的瞳孔急遽放大，愣愣的僵著，半天沒反應過來，還是一旁的文氏連忙拉著跪下。

“王爺恕罪！”

告了罪，卻不再開口解釋。

男人看著并排跪著的二人，眸子霎時亮了起來。

原本侍衛只是說長得像，他差所有人去找，心里其實也很忐忑，唯恐是空歡喜一場。

如今見了們二人，他才真的確定，回來了！是真的回來了！

“在哪？”

他聲音嘶啞而急切。

“……新房。”

裴璟珩縱一躍，徑直去了新房。

“婉婉！”

門推開，里面黑漆漆的，空無一人。

“婉婉！”

他瘋了似的跑出院子，到找。

府里許久不住人，四都是空寂闃黑，唯獨祠堂那邊布設了靈堂，燃著長明燈，日夜不斷。

裴璟珩腳步一轉，去了祠堂。

遠遠地，就見靈堂昏暗的燭中，站著一個雪白的影，背對著他。

霎時，渾的迅速激，朝他口涌來。

他的婉婉……

————

阮嬈站在祠堂里，看著香案上擺著的牌位，啞

然失笑。

人還活著，卻已經有兩個牌位了。

就離譜。

等到真死了的那天，就湊齊三個了。

給自己的牌位上了香，靜靜欣賞起墻上掛的肖想畫來。

無數張畫作掛了滿墻，一顰一笑，惟妙惟肖。

作畫之人像是將刻進了腦海。

可那又有什麼用呢？

落寞垂眼，正要轉，眼角忽然瞥見立在門口的一道高大紅影。

來的這麼慢，想必是沉溺于新歡的溫鄉，舍不得提起子吧。

不過好歹，他還肯來便好，有些事，旁人還真不方便轉達。

“婉婉……”

男人直勾勾的看著，發出夢囈一般的呢喃。

阮嬈轉過，朝他微微一笑。

“嗯，是我。”

兩人隔著五步的距離，互相對視。

的目不控制的落在他一大紅喜服上，角搐了兩下。

他的目不控制的落在下隆起的肚子上，神僵了一僵。

而后，他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抬手想在的肚子上。

“啪！”

一道清脆的耳扇在他的臉上。

“這一掌，是你欠我的。我們之間，兩清了。”

說完，從袖子里掏出一封休書摔在他上。

“我回來只有兩件事，其一，拿走屬于我的東西。其二，便是休了你。耽誤你的房花燭了，對不住。”

神平靜的說完，角甚至還掛著點微笑，朝他頷首示意，然后繞過他離去。

裴璟珩整個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