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的一番話，讓河西王滿面愧。

確實，他當初沒有將接們母去河西，不是發妻的問題，也不是辦不到，而是他有所顧慮。

霍家守著河西門戶，世代抗擊匈奴，在百姓心中一直都是浩然正氣的英雄形象，別說納妾，即便是買個丫鬟，也必須得是世清白的良家子。

他不能因為自己的一時荒唐，納了子門，給霍家時代積攢的英名平白染上污點。

如今看來，他確實虧欠們母良多。

尤其是他的兒居然曾經被人轉賣，為一個專門取悅男人的細作。

一想到那個畫面，他的心就像刀剜一樣的痛。

若是就這麼讓那丫頭走了，他這輩子怕是都沒臉讓對他喊一聲爹。

河西王佇立在寒風中思索，隨即一下翻上馬，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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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里，裴璟珩看著眼角依舊發紅，神卻已經平靜下來的阮嬈，溫聲問道

“這件事你怎麼看？”

阮嬈沒好氣的道，“我怎麼看？我能怎麼看，我又不是真的阮嬈，河西王究竟是不是我爹，對我來說都無所謂。”

裴璟珩笑了笑，食指刮了下微紅的鼻尖。

“既然無所謂，那方才為何又哭鼻子？”

阮嬈嘆了口氣，“我只是看到了原記憶里的畫面，覺得們的遭遇實在太可憐了。”

“原的娘大概是真心喜歡霍錚，所以才會哄騙老鴇，收留了霍錚。把他當郎，可霍錚卻只當是擋箭牌，一旦沒了用，連只字片語都沒留下，拍拍屁跑了。而那時候，原娘應該已經有了孕。”

“一個原本被老鴇費心思打造的搖錢樹，還沒問世就跌了價，不僅騙老鴇，還懷了恩客的孩子，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老鴇會是怎樣的盛怒。或許就是那場怒火，讓原娘破了相，又或者，原娘是為了護住肚子里的孩子，主破了相。總之，這后來被轉賣到蘇州一家不上臺面的館，每天只能接待那些腳夫糙漢，過的十分凄慘。原從小

到大過的也很苦，能在生辰這天吃上一口粽，就已經是記憶里為數不多的開心畫面了。”

裴璟珩笑容漸失，變得凝重起來，抬手將攬在懷里。

“河西王這事做的確實不地道。不過他家中幾房妻妾，全是世清白的世家，最不濟也是良家子，他大約是顧慮到份，才沒有接們母去河西。”

“哼，梁換柱弄個假份算什麼難事，說白了，還是他不愿負責。”

阮嬈義憤說完，突然想到了什麼，抬頭看向裴璟珩，眼里漸漸和下來。

不比不知道，這樣一比，突然覺察出邊這個男人不為人知的好來。

潔自好就不必說了，關鍵是，他骨子里便是個負責任又極自律的人，沉穩斂到幾近嚴苛，從來不，更不會放縱自己。

他就像一座沉默拔的高山，雖然征服他的過程很艱難，很辛苦，但當你登上山頂的那一刻，看到夕下的云海，那般溫暖，明亮，包容，開闊，一切就都值了。

那是他為你綻放出不為人知的一面，是他原本靈魂的彩。

或許，正是因為他珠玉在前，當初才會面對霍允的溫，卻始終不肯心。

看男人不能看他有求于你時的熱和殷勤，還要看他的人品。

霍允當初能為了霍家放棄薛靜瑤，這一件事，就在心里敗了人品。

所以即便當初跟霍允去了河西，也絕不會跟他有任何牽扯。

如今看看，倒真是了一把冷汗。

先不說同父異母的骨緣，是霍家那幾房姨娘，一堆兄弟姐妹，都夠天天生出一堆勾心斗角。

不用想也知道，霍家后宅簡直就是事

兒窩，即便是妯娌之間也會有攀比，更何況共一個男人的人們。

后宅里妻妾相爭，永遠都是家宅不寧的源。

無論是比家風，還是比，裴璟珩都是最好的那一個。

“做什麼這麼看著夫君，嗯？”

裴璟珩察覺的眼神突然變得專注且溫，于是傾過來，低頭湊近了。

阮嬈抿一笑，拐彎抹角的道

“沒什麼，就是突然發現，我看男人的眼，厲害的。”

裴璟珩先是愣了下，接著輕聲一笑，湊過去親了親的角。

“你這究竟是夸夫君，還是夸你自己？”

阮嬈手攀住他的脖子，笑的狡黠，“我想夸你來著，可我怕夸的太直接，你會飄。”

仰著頭，一雙漂亮的貓兒眼盛滿了粼粼波的。

“裴璟珩，我有沒有認真跟你說過，我心悅你，前世今生，唯你一人爾。”

裴璟珩愣了半晌，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告白整蒙了，又像是乍遇驚喜，一時間沒緩過神。

他結滾了又滾，眼眸里的墨像星空流轉，呼吸漸漸變得急促起來。

“勾我，是不是？”

他聲音喑啞，突然低頭朝吻了過來。

阮嬈閉上眼乖乖承接著這個濃意的吻，可下一瞬就被人出聲打斷。

“王爺！河西王世子求見！”

話音剛落，車門就被人一把推開。

“嬈嬈……”

霍允拎著馬鞭滿臉風霜的站在車門外，怔怔看著親吻的兩人，心里說不出是什麼。

裴璟珩松開阮嬈的，神有些怒的轉頭看向霍允，沉聲道

“下不為例。”

他是用攝政王的份發出的命令。

霍允沉默的垂下了眼皮，抱拳，“失禮

了，還請王爺海涵。”

“兄長追過來，所謂何事？”阮嬈一臉淡然的問道。

霍允抬頭，了，原本想說的話像是被水澆滅的火焰，再也吐不出口。

他想告訴不要走，父親不認，他認。

然而如今看樣子，半點也沒將這事放心上，甚至，大概不會想原諒他們，也不會想再見到他們。

他又怎麼會說出在這些，讓為難呢？

“世子若是無事，那就就此別過了。”

裴璟珩沉聲吩咐了車夫繼續啟程，就要命人關上車門。

“王爺留步！”

后一道洪鐘似的聲音突然喊道。

馬兒嘶鳴，河西王驟然勒馬，躍而下，大步走到馬車邊，看向里面的阮嬈。

“丫頭，你……你不認爹沒關系，爹卻不能不認你。”

“你要重新嫁裴家，爹帶著人馬，親自給你送嫁。”

話音落，只見車隊后的地平線上，無數騎兵披紅綢，扛著送嫁的舉牌，馬蹄的噠噠聲整齊一致，緩緩尾隨在后，竟一眼看不到頭。

“時間倉促，來不及給你備嫁妝，聽你兄長說，你想要河西的棉花，這是河西三千畝棉田的地契，爹給你做嫁妝，爹還要進宮給你請封，讓陛下封你做郡主，將盛產棉花的義城劃為你的封地，這樣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裴璟珩微微蹙眉。

小恩小惠，就想讓嬈嬈回心轉意？

棉花是吧，他一道政令，有多荒地就能種多棉花，還需要他們河西來施舍？

他正要替阮嬈開口拒絕，就聽阮嬈忽而一笑，“多謝爹。”

裴璟珩詫異轉頭，卻見阮嬈勾著角，朝他使了個眼。

拿著！憑什麼不拿！不要白不要！

補償是吧？

替原接下了，這本就是他欠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