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

院門開著，正屋的門也開著。

李邵坐在次間里，桌上擺了酒菜，他已經用了大半了。

對他而言，潛府肯定不算有趣，但比起在毓慶宮，被高公公、郭公公等等圍著跟著，那還是這里吃得香些。

忽然間，李邵聽見腳步聲，不由皺眉。

這高公公，急什麼急？！

“放心，我不會讓別人知道，”他低聲道，“蘇議的誠意到了，你再來見我，時間不等人，你們盡快吧。”

心急如焚等了差不多有一刻鐘，才等到誠意伯從里頭出來。

他對古月人沒有一點好，尤其是那個蘇議，與李渡狼狽為。

“是。”

原路返回，參辰確定蘇昌返回鋪子之后，便回輔國公府稟報。

不行，他也要去見父皇！

什麼來意？

下意識地，李邵站起，想去取墻上掛著的長劍。

蘇昌觀察李邵神，繼續道：“殿下，蘇議與李渡從前的確有些往來，但那都是陳年舊事。

到時，裕門只需防備西涼，關外生意也可順利推進……”

里頭說了什麼，竟然是他不能聽的？

李邵的臉拉得老長。

現在的他，又不是當年定國寺里那個年的小了，難道會沒有還擊的辦法？

如若來者不善，這里靜大了，高公公立刻就趕來了。

他倒是可以親自去一趟鴻臚寺，翻看前一回接待使節團的文書，卻也擔心會如蘇昌說的那樣、打草驚蛇。

看到禿禿的墻面，他才反應過來，這里是潛府正屋，不是他日常起居的毓慶宮。

蘇議夾在中間，兩邊為難，尤其是古月那里，政敵借機沒打他。

他太了解父皇了，也太清楚朝臣們在金鑾殿上你來我往的那一套了。

他太不穩定了。

“殿下？”

林云嫣到花廳，面意外之：“殿下怎麼來了？”

李邵越發訝異了。

李邵也聽見了。

下朝后，誠意伯快步走出大殿，卻是往書房去了。

曹公公從里頭出來，與他恭謹行禮：“誠意伯有事與圣上稟告，圣上讓殿下稍候。”

蘇昌苦著臉，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一旦流言蜚語興盛，母后名聲損，他李邵也要跟著萬劫不復！

因此，小的今日才會悄悄來潛府，避開所有耳目，私下向您說明狀況。”

等高公公收拾了桌面，吹了油燈，與李邵一并離開后，蘇昌才又小心地從里間出來。

蘇昌出一個笑容來，掩飾自己的慌張。

不管能不能說服李邵，反正蘇昌把自己說服了。

“他既然有這等能耐，”李邵哼笑一聲，“他怎麼不讓你直接與我父皇談條件？替父皇把李渡逮住，有大順皇帝做靠山，豈不是比我這廢太子有用多了？”

但今日，李邵突然開竅一般，沒有立刻被蘇昌的話哄騙住，對林云嫣而言也不是好事。

未知的不安從心底一閃而過，而后，是被酒氣壯大起來的膽子。

蘇昌又繼續道：“還有一個原因，您別怪小的說話直。

“有事要麻煩你，”高公公被留在偏廳吃茶，李邵直言道，“古月使節團里有一個蘇昌的，你知不知道？”

見蘇昌愣了下，李邵又追問：“難道我說得不對？”

李邵倒吸了一口氣。

“小的漢名蘇昌，古月人士，曾與蘇議大人一起出使大順。這是當初使節團人手一份的金箋，還請大殿下過目。”

既要瞞著父皇與其他人，李邵無法將這些事給高公公。

“我都聽見了，”參辰道，“他要誠意，你就讓蘇議點誠意。”

此番李渡暴謀反意圖，被大順通緝，蘇議也了連累，在古月朝中失勢。

李邵抿了一口酒，暗暗琢磨，這話聽著有模有樣，與他得知的古月里狀況對得上。

在抓捕李渡、以及復起之事上，徐簡與他目的相同。

“等等，”李邵上下打量著蘇昌，疑道，“蘇議能把李渡釣出來？”

不就是蘇議明明能直接找上大順皇帝，卻非得讓他拉攏廢太子嗎？

絕對不能走到那一步！

是了，他需要有功績，他要有榮，在一片道賀與封賞中，哪個不長眼的站出來扯什麼“瘋不瘋”，這不是父皇霉頭嗎？

從書房出來，李邵深吸了一口氣，拿定了主意。

李渡出事前曾私下聯絡過蘇議，想謀求幫助，蘇議沒有應、也沒有拒絕，模棱兩可釣著。

李邵以前一直是一枚好用的棋子，或是在李渡手中，或是在與徐簡手中，也正是因此，不能長長久久地用下去。

這個聲音，全然陌生。

外頭，蘇昌開口道：“大殿下，小人有事向您稟報。”

是了，李邵很清楚，自己現在非常缺一份功勞。

“那可不行！”蘇昌靈機一，現編現演，“您知道如今大順朝中還有多李渡的眼線嗎？小的進順天府，之后又能覲見圣上，消息瞞不過的。

來人姿態放得低，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十分恭敬，看著亦沒有功夫在，這讓李邵越發來了信心。

林云嫣神態自若，搖了搖頭。

蘇昌上前，訕訕道：“那位大殿下……”

李邵瞇了瞇眼，道：“說得天花墜，我怎麼知道真假？蘇議想與我結盟，誠意呢？他說知道李渡在哪兒，我就會信嗎？”

徐簡不在，但他留了個親隨在京城，還有寧安。

李邵跟著曹公公進去，一面行禮，一面忙問：“父皇，誠意伯稟了什麼要事？”

圣上了眉心，面上出幾分疲憊：“一堆瑣事。”

寧安識破了，沒有讓他們被打個措手不及，但先前姑母提起來的時候，李邵也就清楚，這陣風遲早會呼嘯起來。

李邵蹙眉，半信半疑。

或許，就是母后的在天之靈在保佑他了。

蘇昌絞盡腦，正要再說什麼，就聽見外頭傳來腳步聲。

您更需要政績，擒獲李渡正是您眼下最好的機會。

有需求，才有合作，談得攏的，才是買賣！”

李邵的呼吸一凝。

心急之下，李邵沒有等到傍晚下衙，而是在午間休憩時就到訪了輔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