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映芙蕖》第59頁
待人總都是細致又真誠,陸老夫人就著手中羹匙吃了兩口,還是忍不住拿起手帕,給了鬢遍的水氣。
“這些事吩咐給底下廚娘們做就是了,你何苦自己去沾染一。”
婉婉眉眼彎彎,“我的心意和廚娘不一樣嘛,祖母用的開心才最重要。”
昨兒陸老夫人為了婚事那一遭想了一晚上,說實話也還是稍微有些擰了一晚上。
可這會子看著婉婉在眼前,像往常一樣地撒、乖順,老夫人本就的心里,忽然一下子莫名通暢了不。
那婚事,陸進廉若能說得通且就作罷。
若說不通……總歸自己膝下養大的姑娘,容貌品樣樣俱佳,配自己膝下最出的孫子,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
其實不重門第的先例,陸家先前也并不是沒有過,算不得破天荒。
心里的愁緒散了,陸老夫人神頭也總算好了許多。
這廂又同婉婉問了幾句昨兒進宮的事,無非便是告誡幾句,教謹防外頭的人居心叵測,那寧昭儀興許是真的單純,但后的賢妃卻不是個好相與的。
婉婉一一頷首,盡都應了。
請安過后,其余眾人都散了,只有程氏單獨留了下來,因這日子臨近老夫人七十大壽,還有些賓客之儀要與老夫人商議。
陸雯百無聊賴,干脆和婉婉一道了濯纓館,外頭天寒,越發對比出屋里教暖氣烘出的一甜的香氣,尤其旖旎。
“你屋里又用的什麼香啊,真好聞,頭也送一份去給我試試。”
陸雯一進門便直往榻上偎去了,想起來又問:“祖母壽辰,你準備了什麼賀禮呀?”
屋里燒著炭盆,但婉婉向來畏冷,一壁隨口應著聲兒,一壁去教臨月灌兩個湯婆子,“姐姐知道的,我還能準備什麼,不過是繡了一副畫兒罷了。”
“繡的?在哪兒,我瞧瞧。”
陸雯知向來繡工極好。
原先陸雯及笄,婉婉親手給繡過一條子,手藝不亞于城里出了名的繡娘,陸雯穿過那一后便小心珍藏了起來,生怕弄壞了。
婉婉起,引往里間繡架去。
掀開防灰的素紗,底下出了一副半人高的畫卷,針腳細準,是幅名家古作《百福松山祝壽圖》。
這幅畫的真跡現下已失傳,婉婉若送賀禮,肯定不可能送拓印版,這才想了個繡制的法子,將東西真正變了自己的心意。
陸雯瞧得眼前一亮,“這得費不功夫吧?”
婉婉說沒有,“我初夏就開始準備了,逢得空便做一點點,也不費什麼事。”
話是這麼說,可其中的心意卻不是三言兩語能抹掉的,陸雯瞧著仍舊頗為佩服。
“有了你這份賀禮珠玉在前,嘖嘖……到時候看陸淇還有臉把那點兒東西拿出來獻丑?”
萬事都喜歡和陸淇比,能陸淇一頭就最好不過了。
婉婉聽著在心里嘆氣,也不好壞了的興致,畢竟陸淇也事事都喜歡和爭,兩個人此消彼長,這些年也說不上究竟誰吃得虧比較多。
但有件事是個例外,就是此皇子們開禮選秀。
按照慣例陸家要送選一個適齡小姐,兩個人倒都一致達了共識,送陸雯去。
先前陸進廉有看中的后輩時,著心顧念著給陸淇相看,陸雯知道了也沒功夫氣他偏心,只一心掛念著太子蕭恪。
陸淇呢,已得了父親的偏,什麼皇子妃不皇子妃的,才不稀罕。
兩人在屋里待了會兒,陸雯又覺得悶,坐不住。
從榻邊的窗口出去,湖面上被風吹著結了厚厚一層冰,湖邊堆著皚皚積雪,瞧著就教人生了戲耍的念頭。
陸雯從榻上倒騰起來,手來拉婉婉,“小婉兒快起來,咱們去冰吧!”
婉婉不大愿意,一旁伺候的云茵也不大樂意。
不為別的,婉婉一向子弱,比不得陸雯時好歹還和陸進廉學過幾招劍,尋常閨閣姑娘們約著打馬球,陸雯也是個中好手。
可婉婉連放風箏時間久了,都覺著累,胳膊酸得抬不起來,哪兒遭得住冰那麼大靜的折騰。
“姐姐,我不會,就算了吧……”
賴在榻上不肯彈,裹著薄毯像團的棉花團兒,細聲細氣地想要推辭。
但跟陸雯相比,無異于小胳膊拗不過大。
半會兒,兩人一道從濯纓館走出來。
云茵給婉婉嚴嚴實實裹了里三層外三層,再套一件大氅披在肩上,兜帽一帶,一張小臉就只瞧得見半張致的下頜了。
府里庫房要什麼都有,們到湖邊兒的時候,已經有小廝拿著兩幅全新的冰刀在等。
婉婉頭玩兒還不會穿冰鞋,陸雯一邊笑話,一邊又蹲下來手給穿好,然后拉著的手,慢慢踏上了湖面的冰層。
腳踩上去打,也不直。
這下子婉婉真是連路都不會走了,作不甚觀,沒幾步,后就傳來一陣嗤笑。
過頭去看,陸淇的嘲諷永遠只會遲到,不會缺席。
“笨得像只剛學步的鴨子,什麼都不會還好意思來丟人現眼!”
陸淇的婢金枝手里也拿著冰鞋,方才就是瞧小廝去了庫房,才突發興起想來冰,罰跪之后的氣,正愁沒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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