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無風，熱得人汗流浹背，燕璿卻是在被子裏麵，不敢將腦袋探出去。

知道現在正有一隻渾漉漉的鬼在床邊盯著，隻等將腦袋探出去。

這鬼燕璿識得，是三表哥院子裏的丫鬟，做兒，平日裏跟在葉姨娘邊伺候。

兒說，幾天前的一個雨夜，半夜起床小解，因沒打傘，繞路走到主臥廊下，聽見房裏三夫人在輕“要死了”，聲兒聽著十分難，以為是守夜的丫鬟了懶，以為三夫人出事了，趕湊近又聽了聽。

隻聽裏頭道：“奴家被你弄得魂都快沒了。”

兒麵一紅，以為是三爺夫妻倆在恩，本該轉走的，卻不知怎麽鬼迷心竅往門裏看了去。

門裏頭亮著盞小燈，不大，照得整個房間昏黃暗沉，裏頭兩人並未在床上，而是在房間的桌子上。

兒默默咽了咽口水，兩條小都了，平時沒聽了親的姐姐妹妹說房裏事，此時見著這場景，尿意都變味兒了。

不知過去多久，裏頭男人換了個姿勢，兒看清了那男人的臉，突地一驚，這哪是自家三爺，這分明是三爺的同窗好友董大同，三夫人這是在漢子！

兒沒有防備被嚇了一跳，驚了一聲，嚇著了自己，也嚇著了裏麵的狗男，被撞破，狗男如何能容下，不管如何磕頭求饒，還是被他們打暈了，扔進了茅房旁邊的水井裏，隻說是起夜小解，下雨路，失足摔下了水井淹死的。

一個無足輕重，無關要的丫鬟死去，府裏上下都沒做重視，隻是讓人去家報喪的時候，多送了二十兩銀子的金。

家姊妹多，死個丫頭能換得二十兩銀子，家裏人也就沒做追究，隻可憐做了個落水鬼，被困在井裏，離開不得。

“你有冤去衙門，去閻羅殿，我一個寄居在宋府的表姑娘，如何敢去得罪三表哥三表嫂。”

燕璿實在憋不住了，輕輕向求饒說道。

不是燕璿心狠，實在是無能為力，宋府上下雖著表小姐，雖敬著，但再怎麽說也不是宋家正兒八經的親戚，不過是因為母親與宋家姨姨是八拜之的姐妹，宋家姨姨仁義，才會收留一介孤。

此事事關重大，事關三表嫂的清譽，三表哥的麵子，更有關靖國公府的名聲，若是強出頭去，一個弄得不好，日後哪還有臉在宋家立足？

沒聽到兒的回應，燕璿隻以為兒聽進去了的勸，小心翼翼地掀開被褥一角，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然而還不等一口氣呼吸完，兒那張蒼白發脹的臉就突然出現在了的麵前。

“啊！”燕璿被突然一嚇，失聲大了起來，手中得的護符慌忙扔了出去，折三角形的護符從兒裏穿過去，落到地上，並未對其有毫影響。

“小姐，怎麽了？”外間守夜的丫鬟花容被的聲音驚醒，鞋子都來不及穿，趕跑了進來。

“鬼！有鬼！”燕璿幾乎是從床上跳下來的，趕躲到花容後。

花容順著指的地方看去，什麽也沒有看見：“小姐是夢魘了吧，這兒哪有鬼？”

花容隻當做夢了，手了的額頭：“瞧您這一的汗，快上床去，奴婢打水來給您子，換下裳，不然明兒您一定又要病倒了。”

燕璿子弱，是京裏出了名的病人，一年四季大半時間都是在床上養著，藥罐子不離，平日裏但凡個小病小痛都要臥床十來天，什麽鬼不鬼的花容不在意，就怕這小姑突然又病倒了。

燕璿張了張，還想解釋什麽，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才能讓花容相信，好在兒並沒有想傷害。

稍作平靜，燕璿努力忽視掉一旁恐怖的兒，又爬上了床。

花容打水去了，房間裏又隻剩下燕璿，兒走到邊說道：“我是橫死之人，心有執念，過不了那奈何橋，宋府上下，隻有你能看見我，隻有你能幫我，你要是不幫我，我便拉你做替死鬼。”

燕璿哭了：“你殺不了他們，怎麽能殺的了我？”

“你命貴弱最招鬼，鬼怪們跟在你邊吸食你的氣，氣運，你才會一直生病，我想殺你很簡單，隻要和他們一起吸食你的氣，等你上氣被吸食殆盡，就會耗用壽元，一旦壽元也耗用完，你也就了鬼，別人隻道你是病死的，不會知道你真正的死因，就像我一樣。”

“我邊很多鬼？生病也是因為鬼？”燕璿不信，“在你之前，我可沒看見過鬼。”

“都說是吸食了，哪能讓你發現，你難道沒有發覺，你經常會不自覺地把腳後跟踮起來嗎？便是走路的時候是不是也喜歡踮著走？”

燕璿一愣，是的，踮腳走路時腰肢擺，不夠端莊，好幾次想改，卻是怎麽也改不掉，每次都不知不覺踮起腳來。

“這就是鬼墊腳，時間久了，他們甚至能直接上你的，你要是不幫我，我也和他們一起吸你的氣，然後上你的去殺了那對夫婦，讓你做殺人兇手，讓你死都不能清清白白地死去，你要是幫我，我就幫你趕走你邊的鬼，保護你不被他們吸食氣，讓你能多活幾年。”

燕璿被嚇住了，小臉白得快和兒一樣了：“我這樣弱，也幫不了你殺人呀。”

“不用你殺人，隻要你幫我拆穿三夫人的。”

燕璿咬著，遲遲沒有說話，兒便又說：“你可想好了，以你現在的狀態，若再被鬼吸食氣，最多還有兩年活頭，想要活命，你就得幫我。”

“好吧，我試試，不過先說好了，我幫你，你也要幫我，可不許食言。”

“好。”

再次睡下，兒沒有在床邊盯著了，燕璿卻還是睡不著，該怎麽揭穿三表嫂的呢？若不是兒以死證明，是真不敢相信三表嫂會人。

想了半夜，睡了半夜，第二日起來，燕璿有些蔫蔫地，若是平常，便再睡一會兒了，可今兒是大表哥從關外回來的日子，總要和大夥兒一起去迎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