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水月庵一二裏地有幾戶人家，他們過去時，有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正在屋前掃地，聽他們問水月庵，趕忙說道：“那裏不幹淨，你們最好不要去。”

“您此話怎講？”燕璿問道。

“那本是一座破廟，不知打哪兒來了個名拂瑤的清秀小尼姑將破舊的廟宇拾整了一番，又重燃了香火，而後不知用了什麽法子，引來好些富貴娘子捐錢修廟，慢慢地，水月庵裏的香火也旺起來了，尼姑也多了起來，各個生得花容月貌，到後來就算不是初一十五，來往水月庵的香客也是絡繹不絕。”

住在附近的人家，離得近，自然也去瞧了瞧，可到了那兒，拂瑤卻說進門先要十兩銀子的香火錢。

十兩銀子，這對窮苦人家來說可是一筆不小的花費，們這規矩，擺明了水月庵隻讓那些個有錢的人家來進香。

如此勢利眼的庵堂，那些個有錢夫人卻覺得沒有問題，反而差使下人幫著拂瑤一塊兒將們趕走。

隨著時間的推移，水月庵越建越大，信徒也越來越多，都是些有錢人家的眷，們將水月庵說得神乎其神，慢慢地，就算願意出十兩銀子也進不去了，隻有經裏麵的信徒介紹才能進去。

附近大家都好奇呢，有幾個膽子大的小子，黑往那裏牆頭去看了一回，隻見那尼姑們正在吃晚飯，桌上鴨魚，山珍海味應有盡有，們一點沒有忌口，也沒有了平日所見的斯文。

幾人見此，心知有所不妥，便打算往們廂房裏麵去瞧看瞧看，看看們究竟在耍什麽把戲。

可明明看著是庵堂後院，一從牆頭跳下，周遭景全都變了，變了個桃花林，花香彌漫，林中深還不時有子調笑的聲音傳來，他們大著膽子走過去，隻見幾個貌若天仙的姑娘正在桃林深的水潭裏洗澡。

見此景，他們都傻了眼，有人趕要走，有人了春心，那些姑娘們發現了他們，竟也不躲，反而做出模樣給他們看。

這一下，沒春心的也了春心，他們完全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麽的了，荒唐一夜，摟住姑娘，枕著桃花睡去，一直到鳴天亮才睜眼醒來，可這一睜眼，周遭的一切又都變了，桃花林變了個葬崗，摟在懷裏的姑娘變了一腐爛的，枕著的桃花變了蠕的蛆蟲，麻麻鑽進他們的頭發裏，沁人心脾的花香也變了令人作嘔的臭，他們上滿是腐水，蛆蟲蚊子。

“嘶……”是聽說這個場景，燕璿都不變了臉，聽起來他們這像是遇見了鬼打牆。

“去的其中一個就是我隔壁老吳家的小兒子吳閬，那天他爹娘燒了一天水給他洗澡，都沒能洗掉上那子臭味，那之後，他就有點神經了，看見人就怕，聞著腥就嘔，每晚需得爹娘陪著才敢睡。”

謝過老太太，燕璿和宋青又去隔壁問了問。

吳閬見不得人，所以由宋青進去問，燕璿在外頭聽著。

“當晚我們明明是跳進水月庵後院的，不知怎麽就走出去了，還到了後山的葬崗。我確實看到那群尼姑在吃，不僅吃，還喝酒，經書墊在碗下，一點都沒有佛門弟子的模樣。”

據吳閬的說法，他們肯定是被那子籠罩在水月庵周圍的力量發現了，才會一跳進水月庵裏就被迷了，如此看來，他們沒有貿然進去是正確的，若是直接開打，有宋青在，不一定會輸，就怕其逃了。

細細琢磨著，燕璿突然想到什麽，在門外高聲問：“你能仔細與我們說說那些尼姑們的樣子嗎？”

燕璿的聲音突然響起，吳閬本能瑟了一下，隨即幹嘔了一下，燕璿趕閉了，沒想到僅僅是說句話，都會讓他這麽大的反應。

“們年紀不大，各個生得相貌清秀，個子還高的，上的香火氣不多，胭脂水氣卻是不。”

“你覺得們像不像男人？”

男人？燕璿這話給吳閬問蒙了，頭尼姑怎麽會是男人呢？

燕璿抿抿，無怪多想，方才看水月庵和淩雲庵很像，淩雲庵是去嫖狗，水月庵呢？

想起之前那兔兒館著裝的男倌，又聽說水月庵裏全都是麵容清秀的小尼姑，很難不讓人去想其中會不會有所聯係，要是男倌假扮尼姑行荒唐事，一般人也發現不了吧？

“經你這麽一說，還真有疑點。”

吳閬想起了那晚窺看水月庵時發生的一件事，當時他們到後院，看見後院晾有許多僧服，有個不著調嘟囔了一句：這些尼姑都不穿肚兜的嗎？

他們當時沒有多想，後來因為葬崗的事，這些個就更加沒有再想了。

燕璿低頭看看自己的口，要是不穿，走起路來，脯會搖晃，就算做了尼姑，也不會不穿吧？

思及此，燕璿吹鬼笛，招來不遠的沈秋辰，問他：“你妻子去水月庵求子的過程你知道嗎？”

沈秋辰想了想說道：“孩子這事我們尋醫問藥，求神拜佛好些年了，以前也常去各種寺廟裏拜佛，也買過送子觀音的像，對於去水月庵求子，我隻以為和以往一樣，並沒做多想，隻記得頭一回從水月庵回來那晚與我說過一句話，說，我今兒才知道觀音菩薩原來是男相。

我當時正在看學生們寫的文章，隨口與說道：佛本無相，以眾生為相，按理來說，一切佛都是可男可，隨緣示現，應化無窮的。

不信，反駁說觀音菩薩本是子，後修得男，才了如今男相的觀音菩薩。

我笑無知不懂，本想和好好說道說道，卻因為天已晚，手中的文章還沒看完，遂停止了與的言語，等睡過一覺醒來，就把這事忘在腦後了。”

燕璿聽罷，一拍大：“好哇！難怪們會用觀音菩薩來做幌子！可真是高明！”

燕璿記得有一年想親手畫一幅觀音像給姨母賀壽，便往各個書肆看遍了市麵上的觀音像，當時就看見有人將觀音像畫作男子，好奇一問才知道，觀音菩薩是男是這事在畫壇向來有些爭論。

有些人認為，《悲華經》中記載觀音菩薩前是轉王的大兒子不眴，敦煌莫高窟的壁畫上還畫有長有胡子的觀音畫像，隻不過是隨著時間推移，被一些人誤傳了，觀音菩薩才了如今的子相，可雖是子相，卻也還是男子，這就有了觀音菩薩男相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