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9章你不是一顆蛋了

鄭清對鬼並不陌生。

不論那些穿梭在學府中的白幽靈，還是月下議會的上位種族，亦或者曾與妖魔一起瘋狂進攻黑獄的怨靈，這種介於生與死之間的魔法生命，他早已司空見慣。

用『敏』兩個字來形容他對這種生命的並不為過。

但『見過』與『親接』是兩個概念——就像青年男子路上總能見到漂亮巫，而與之親接就屬於另外一個維度的故事了。

所以，冷不丁發現自己肩膀上趴了一隻嬰靈，鄭清免不了到一驚嚇。

卻也僅僅只有一。

「你覺得呢？」

捫心自問，即便躺在那座冰冷的試驗臺上，他也沒有對托馬斯或近在咫尺的尼基塔產生多真正的畏懼之。

裹了黃符。

層層防護下，竟還有這種『不幹凈』的小東西附在他上，難免令人驚詫。

青丘公館的主人覺男生的反應很有趣，給一種非常新奇的驗，眉眼彎彎笑道：「一共五人，一支標準的獵隊，有高階註冊，也有中階註冊，都是英……他們似乎也沒有在我面前遮掩行蹤的想法。我相信他們會很高興幫你調查這隻嬰靈來歷的。」

「我就是用普通收鬼的辦法試了試，」他把瓶子攤放手心，遞到巫面前：「沒想到真的能把它收進來……你覺得它是怎麼趴到我上的？」

他盤著手中的尖底玻璃瓶，著瓶上那層薄薄的黃符，以及符紙上蜿蜒流淌著的纖細魔力，很自覺的徵求面前這位大巫師的意見：「我該給他們嗎？」

臉上出一糾結。

但這並不影響他理解巫的意思。

驚嚇之後，他第一反應並非把它彈走，而是驚詫於這個小東西竟然能在自己上趴這麼久！要知道，自從他與蘇施君的關係暴后，他的上常年掛著辟邪護符，避免被人詛咒，普通死靈輕易近不得，遑論悄無聲息趴在他的肩膀上了。

「像黑夜裏的燈火蟲一樣醒目。」

鄭清被這個數字打了個猝不及防。

鄭清握著那個尖底玻璃瓶，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你打算怎麼理它？給外面那些護衛嗎？」指了指窗外柵欄，鄭清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滿園春，卻沒看到一個人影。

整個過程一氣呵，顯出極高的應對素養。

蘇施君輕輕拍了拍手，語氣帶了幾分讚賞：「如果外面人看到你的理手段，肯定不會懷疑學校的教學質量了。」

「這真的是鬼嗎？」

除此之外，鑒於最近發生的『拐事件』，鄭清從校醫院回來后，非常自覺地增加了自己上的護符種類，而在校醫院裏與他通的校工委灰袍子，也明確無誤的告訴他，出於安全考慮，學校會給他安排一系列護衛，暗地裏保護他。

但巫並未給他更多思考時間：

「——還有兩個月，你就要從學校畢業了，不要再把自己當普通學生，也不要再用學生的思維去理這些事。我相信你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話了。」

在說話的時候，又一次想起了若愚老人的例子，然後不自覺的使用了一下。這讓回過神的巫心底有些不悅。

言外之意，這是一場意外還是一次事故。

收斂笑容，認真的看向鄭清：「我相信經過周六那件事，你對自的定位應該有一個全新認識。不提你現在已經有四個孩子了——」

對於男巫的反問，巫並未直接回答。

「你發現了？」

「不好說。」

蘇施君向前兩步，高挑的影幾乎淹沒了鄭清的視線，低著頭，並未接過瓶子，打量著瓶子裏翻滾的珍珠霧氣：「即便是天網，也有疏的可能……就像司湯達大叔每天都在百草園裏除蟲，卻還是免不了有蟑螂出沒一樣，在真正調查之前，你不能排除任何可能。」

他表有些窘迫，卻又帶著一晦的、小男生式的高興——畢竟不是每一個學生都能到學校派遣護衛的待遇，甚至教授們都沒有。

這隻嬰靈也是反噬之一嗎？

呼！

當回過神，才注意到鄭清不知何時出了一個尖底的玻璃瓶，正將瓶口對準那頭嬰靈。淡青的魔力從瓶口湧出，恍若一道長虹，又像是檐龍吐出的信子，只是一卷，便將那半明的嬰靈卷進瓶子裏。

話雖如此。

指了指鄭清手中的尖底玻璃瓶，語氣漸漸嚴厲起來：「你現在就像一條已經蛻過三次皮的火龍，渾長滿堅的鱗甲與荊棘般銳利的尖刺，卻試圖用雛龍的皮包裹住自己，然後向別人宣稱你是一個還沒孵化的蛋——這種心態很危險，它會讓你對形勢做出誤判——就像托馬斯那件事，從學生的角度看，你沒有一點兒錯，但站在助教甚至更高位置來看，你的應對相當糟糕。當你面對類似難題時，你放棄了承擔責任，而是選擇當一個在蛋里的雛龍。或者讓我更直白的問你，你對被綁架這件事，是無畏，還是無所謂？」

對此，鄭清同樣毫不懷疑。

櫟木塞口。

巫的目在那嬰靈上過後，卻不自覺的多打量了鄭清一眼，腦海中閃過若愚老人在辦公室里說過的那些話——他遭遇的接連不斷的劫難，是承魔法饋贈的反噬。

「這恰好是我今天找你來的原因。」

青丘公館的主人了耳邊垂落的長發，嗤笑一聲：「——多新鮮！如果讓外面人知道第一大學助教連鬼都不認識，怕是會懷疑學校現在的狀態了。」

鄭清攥住那個瓶子，默然無語。

「——我收回剛剛的那句話。」

年輕的助教同學下意識的反問了一句。

支撐他這種『無所謂』心態的，是三有書屋的先生，是靈魂深的咒，甚至還有去過一趟空白之地的無畏。

剝去層層外殼，還有多是他自己的？

蘇施君把手放在男生肩頭：「——學校里，還有學校外面，很多人願意看著你這樣隨波逐流，但我不同，從你跟我氣機的那晚開始，我們的命運就聯繫在了一起，我不奢你能改變自己的命運，但我希你真正把握自己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