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莊子挨著后山，周圍都沒有人煙。

但阿鳶知道，從這后山翻過去，就是秋雯住的梧桐街。

看了眼還未結冰的水面，轉吩咐啞妹。

“我那張繡青蘭的帕子好像丟在路上了，你去幫我找一找，找到再過來。”

“啊啊？”

啞妹指指，又指指自己，顯然不放心留一人在這里。

阿鳶板下臉來，“那張帕子是要送給世子爺的，可不能丟了，快去，我就在這里，哪也不去。”

搬出衛循，啞妹不敢再爭執了，一步三回頭慢慢往莊子里面走。

冬日天黑的早，剛過晡時，天便暗下來。

夜晚呼嘯的風從耳邊吹過，阿鳶的心跳得飛快。

明日是衛循親的日子，發生天大的事都不會耽擱。

只有今日這一次機會，若錯過便再也跑不了了。

阿鳶咬咬牙，將自己外面披著的狐皮大氅下，又掉一件外衫。

服丟進水中，又做出到進水里的模樣，一只繡鞋留在岸邊。

這河水是從后山流進大海，阿鳶看著被卷走的服了眸子。

知道衛循聰明，但賭得是這個時間。

只要離開京城，衛循想找到并不容易。

......

深夜梧桐街，秋雯剛剛睡，便聽到外院的門被敲響了。

點亮燭火，披上外走出來。

院門時不時響一聲，好似敲門的人在藏什麼。

秋雯心中一懔，生出警惕，從門后拿起一子，沉聲問道，“誰？”

門外的阿鳶已經凍得發抖，還要時不時看后有沒有人追上來。

為了逃出來，趟過了冰冷的河水，又爬了半天后山，好不容易走到梧桐街。

聽到秋雯的聲音，眼中的淚差點落下來。

“秋雯姐，是我。”

“阿鳶！怎麼是你？”

院門突然被打開，秋雯一把將阿鳶拉進來。

等進了屋里，看到阿鳶此時的模樣，秋雯震驚的捂住。

“你怎麼變這樣！”

不怪秋雯驚訝，實在是阿鳶太狼狽了，渾就罷了，腳都是著的。

秋雯不敢想這一路是怎麼走過來的。

忙去室取了床被子，將阿鳶給裹上。

“你就算不在意你自己，也要想想你腹中的孩子！”

阿鳶聽著的念叨，吸了吸鼻子，“我就是為了腹中的孩子，才要逃出來。”

將莊子里發生的事告訴秋雯，當聽到衛瑾被沈秋瑜攛掇讓在雪地里跪了三個時辰，秋雯氣得一掌拍在桌子上。

“毒婦！”

當初和碧梧就被趙婉使勁磋磨，現在到阿鳶，秋雯比誰都能同。

“你逃出來也好，世子爺雖說能護著你，可后宅不比朝堂，人家的手段有時候比真刀真劍還要可怕，你留在侯府，可能會更慘......”

想到慘死的碧梧，秋雯不愿阿鳶步的老路。

“那你日后要怎麼辦？”

衛循是京兆府尹，他想找一個人輕而易舉，阿鳶留在京城，本藏不了多久。

秋雯心頭不免染上一擔憂。

阿鳶從被子中出手，拽住的袖子，眼中浮起祈求。

“秋雯姐，你送我出城吧。”

要離開京城，徹徹底底離開衛循。

“出城？”

秋雯猶豫了片刻，神立馬堅定下來。

“好，我來想辦法！”

有今天都是靠阿鳶給的那五十兩銀子，秋雯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就算知道會牽連自己，還是義無反顧的幫。

城門卯時才會開，讓阿鳶洗了熱水澡，又給換了干凈的衫，“你先睡會兒，我出去一趟。”

想讓阿鳶順利出城，得有人幫助才行。

阿鳶自然睡不著，但此時除了等別無法。

還好秋雯沒離開太久，半個時辰的功夫便回來了。

抖落蓑上的雪，笑著跟阿鳶道，“放心，明日一早便帶你出城。”

阿鳶的心驟然落下來，鼻子一酸，“謝謝秋雯姐。”

“傻姑娘，謝我做什麼，咱們一塊從那腌臜的地方出來，又都做了貴人的妾室通房，最知道彼此的苦，你幫過我，我自然也要幫回來。”

秋雯握住的手，繼續說道，“但你要確定是不是真的想好了，世子爺現在寵你，說不定會愿意讓你留下這個孩子......”

畢竟有衛循這個父親在，即使是庶出也比平民百姓要好。

阿鳶將手覆在肚子上，搖了搖頭，“就算真的能留下又怎麼樣，老夫人和沈娘子不會放過我們。”

想活著，想離開侯府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秋雯輕嘆一聲，“好，那便離開。”

......

卯時，天還未亮。

秋雯將阿鳶送到梧桐街街尾，從袖袋里掏出二十兩銀子。

“這是姐這幾個月賣包子攢下的，你別嫌。”

阿鳶推不要，“我存了盤纏，用不著你的......”

“拿著！”秋雯強塞給，聲音帶了哽咽，“你這一走還不知是什麼景，出門在外錢再多也算不得多，咱們這一別可能永遠都見不到了，我幫不了你什麼，你總要我圖點心安。”

姐妹倆執手相看淚眼，阿鳶抬手了眼角的淚，不再推，“好，我收下。”

“哎，這才對了。”秋雯仔細把荷包系好，又轉頭對著旁邊拔如山的男人說道，“麻煩大郎君了。”

張灃一黑，后背還別著一把鐵錘，正是他平日打鐵用的家伙什兒。

聽到秋雯的話，他古銅的臉上沒有任何表，只微微點頭。

秋雯已經習慣了他冷漠寡言的模樣。

說起來，和張灃也沒見過幾次，可遇到阿鳶的事，第一個便想到了這個男人。

而等求助時，張灃也爽快答應幫。

破舊的青布馬車搖搖晃晃駛向城門口，秋雯攥著帕子心中祈求，盼著他們兩人能順順利利出門。

張灃作為京城的鐵匠，跟守城的侍衛都悉，見他出城，兩個侍衛只是略微檢查一番便放人出去。

等出了城門，阿鳶的心才活過來。

真的功了！

“一直往南走，那邊有碼頭，可以去任何地方。”

張灃答應了秋雯的事，自然要辦得妥帖，阿鳶道謝后便從馬車上下來，沿著男人給的路線一路向南。

等坐上南下的船時，莊子里鬧翻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