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鳶沒了，衛循也失去了所有生氣。

他從外院搬出去，住進了玉清院里。

阿鳶的東西都保存著，仿佛還活著一般。

衛循白日正常上職，晚上守在院子里，一遍遍喚阿鳶。

長遠知道自家世子爺想謝主子，可這樣下去也不是事啊。

人死不能復生，世子爺該盡快走出來才是。

“爺，您這樣謝主子走的也不安心，就算為了，您也該好好保重……”

“恨我。”

窗前的男人突然抬起頭，眼眸在燭火映襯下竟現出偏執。

“恨我，所以不讓我見最后一面。”

用這樣的方式懲罰他，讓他日日都活在悔恨中。

“世子爺……”

長遠不知該如何勸，但想到之前春桃差點被杖斃時自己的心，他此時說再多都蒼白無力。

世子爺那麼寵謝主子，又怎會輕易走出來。

“你出去吧。”

衛循揮手讓長遠出去，他坐在阿鳶常坐的榻上，看著還未繡完的荷包悄悄紅了眼眶。

……

衛循逃婚，不僅安寧侯府了笑話，沈秋瑜也變世家貴的笑料。

沈家。

沈秋瑜將多寶架上的瓷全摔了個稀碎，著氣，表猙獰。

“衛循！你又負我！”

“姑娘……”

丫鬟們在一旁戰戰兢兢，本不敢上前。

衛循這事讓沈家徹底丟了臉面，家姑娘生氣也是應該的。

“姑娘，安寧侯府來人了。”

陳嬤嬤從外面進來，臉并不好看。

沈秋瑜聽到安寧侯府，猛地轉過，眼中帶了希冀，“安寧侯府來人？可是來商量親事的？”

不信衛循真的會不娶，現在沒了阿鳶，可以原諒衛循逃婚的事。

陳嬤嬤被抓住手臂，人致的指甲掐進的里，陳嬤嬤臉一白。

“姑娘……安寧侯府是來退婚的。”

“退婚？”沈秋瑜不可置信，推開陳嬤嬤的手快步出去，“誰來退的？”

的親事是衛循親口定下，除非衛循親自來退婚……

沈秋瑜心中還存著僥幸，可陳嬤嬤接下來的話將的僥幸擊碎。

“姑娘，是衛世子。”

阿鳶落水已經過去一個月，京兆府和侯府的侍衛將那條河打撈了一遍，都沒找到的尸。

雖是冬日，但水是活的，尤其莊子地勢高，那河水湍急，順著下游流淌，一路注大海。

縱使衛循不接阿鳶已逝的事實，也知道兇多吉。

衛沈兩家的親事風波在京城甚囂塵上，衛循帶了人親自上門退婚。

沈家的正廳，沈秋瑜目灼灼看著他，仿佛這樣便能讓衛循收回退親的決定。

可衛循心意已定，又怎會因改變。

“退婚之事是侯府對不住沈家，你要任何補償我都答應。”

衛循話剛說完，沈秋瑜便冷笑一聲，“補償？我也名聲你要如何補？”

現在滿京城都知道被衛循退婚，日后還有誰愿意娶！

都怪阿鳶那個賤人，早不死晚不死，非趕上親那日死。

沈秋瑜恨衛循，更恨阿鳶，都是這個賤人，讓淪為笑話。

“我不要補償，我只要衛世子履行婚約，娶我為妻。”

衛循見這般，便知談不攏了，他起，表冷淡。

“侯府給沈家的聘禮不退，除了這些，我再劃兩座莊子到你的名下。”

說完，衛循便帶人離開。

“衛循！”

沈秋瑜看著他的背影歇斯底里，要的難道是銀子嗎？

可男人的心不在上，又怎會為停留。

衛沈兩家的親事徹底斷了。

臘月過后便是年，宦世家們都辦起宴會。

沈秋瑜不住眾人奚落議論的眼神，從宴會廳出來，門外，被人攔住。

“沈娘子，我家主子想邀您一見。”

沈秋瑜駐足，“你家主子？”

那面白無須的監輕笑，指了指皇宮的方向。

“我家主子……二皇子。”

……

阿鳶走了一個半月，終于到了蘇州。

周硯走那日給留了地址，阿鳶原本以為自己用不到，哪想到這麼快就找來了。

平街，周府。

阿鳶站在門前，手抬了幾回都不敢敲。

這一路奔波，人瘦了一大圈，原本就小的臉現在顯得更加瘦削了。

家家戶戶都在準備過年，街上并沒有什麼人，阿鳶猶豫片刻還是打算先離開。

從春煙樓走時，姑姑便讓不要再回來，現在自己落了難，姑姑又怎會愿意見。

阿鳶自嘲一笑，低著頭轉就要離開。

后的門突然打開，周硯看著眼前的人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聲音帶著小心翼翼和驚喜。

“阿鳶？是你嗎？”

“阿硯，誰在門外？”

院里的人聽到靜，出聲問道。

聽到悉的聲音，阿鳶驀地紅了眼眶。

姑姑……

“娘，是阿鳶。”

周硯怕阿鳶跑了，連忙拽住的袖子，還不忘朝院里喊道。

“嘭！”

有東西掉落在地上，然后是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院門被推開，一個長相有些凌厲的人出現在門后。

“阿鳶！”

阿鳶知道自己已經藏不住，遂轉過來，看到人，像找到家的兒，心中的委屈化為兩行眼淚流出來。

“姑姑！”

慧姑眼眶也紅起來，幾步上前，拉住阿鳶的胳膊，手重重抬起又輕輕落下，“都到家門口了，你還想去哪？要是阿硯沒發現，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阿鳶低著頭不敢說話，慧姑是的師傅，待向來嚴厲，阿鳶在面前就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

這般慧姑越發生氣，可看著消瘦的模樣，那生氣又變了心疼。

知道阿鳶進了侯府，做了衛循的通房，若不是出了天大的事，阿鳶也不會逃出來。

里的指責化為心疼，慧姑拉著進門。

“別在外面站著了，走，回家再說。”

“阿硯，你去鄒婆婆家買兩只母，給阿鳶補補子。”

慧姑吩咐著，周硯聽話出去。

阿鳶看著姑姑替忙上忙下，眼圈更紅了。

“姑姑，阿鳶沒地方去，只能來投奔姑姑……”

慧姑聞言拉下臉，“說什麼蠢話，這里是你家，回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