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循抿著，聽話跪在地上。

衛侯爺還沒罵夠，他離京多年，大半生都奉獻給了邊關，可憐四個孩子沒一個讓他省心。

老大早夭，老二弱多病沉迷，兒子蠢笨，原以為老三是個好的，哪想到他比那兩個蠢貨還要氣人。

想到進京后同僚們看他的眼神，衛侯爺就恨不得出馬鞭狠狠教訓兒子一頓。

“侯府到你手中，我看早晚要廢了！”

“他爹，老三已經知道錯了，你罵幾句。”

衛老夫人真是碎了心，就算衛循忤逆又如何，到底是從肚子里掉出來的。

“哼！他若真知道錯了，就該早點親生子，將侯府的重擔給扛起來！”

這話說到衛老夫人的心坎上，“你爹說得對，老三，你早晚要親的，旁人像你這樣大，孩子都能當父親了，你呢，你什麼時候能讓我和你爹抱孫子？”

衛循抬起頭，表嚴肅不似作假，“父親，母親，我有孩子。”

“什麼？誰生的？”

衛侯爺騰地一下站起來，臉上已經點燃怒火。

他們這樣的人家，有私生子那就是丑聞，侯府是子嗣單薄，但還不是什麼臟的臭的都往府里收。

衛老夫人也著急，連聲催促道，“老三你快說啊，哪來的孩子？”

衛循斂眸，“阿鳶給我生了個兒，如今已經一歲多了。”

“又是阿鳶，不是死了嗎，怎麼會生孩子！”衛瑾驚呼，也問出了在場所有人的疑問。

衛循開眼皮看了一眼，那眸中的寒氣懾人，嚇得衛瑾了脖子不敢再出聲。

“你還敢嚇唬你妹妹！逆子！”

衛侯爺抄起茶杯就丟了過去，茶杯在衛循前碎裂，有碎片崩在他臉上，劃下幾道傷口。

“怎麼？你還想把那孩子帶回來？”

衛循直后背，點頭，“父親，我想娶阿鳶為妻。”

他的態度不卑不，又似帶了決絕，衛侯爺冷笑，“絕無可能！我已經替你相中了妻子人選，除了，你誰都不許娶！”

“父親！”衛循猩紅著眼向他，“兒子已經對不住阿鳶太多，不能再辜負了，求父親收回命！”

“一個懷著孕死遁出逃的通房有什麼值得你娶的，我看是心思深沉才對！”

衛侯爺知兵法，下意識便將阿鳶和心機深沉的狐子畫上等號。

“你之前跟沈家娘子退親我就不說什麼了，畢竟那沈家也是家風不正，真娶進門肯定不了麻煩，我給你挑的這個小娘子家世清白，哥哥還是我麾下最得力的大將，都是知知底的，絕不會害了你。”

“他爹，你說的這小娘子是哪家的？”衛老夫人問道。

衛侯爺眼中閃過贊賞，“就是圣上新封的三品驍騎將軍，謝錚的妹子！”

雖然那小娘子還沒找回來，但衛侯爺已經跟謝錚說好了，若沒親便許配給衛循。

“我不同意！”

衛循冷著臉起，“我不同意這樁親事，世子夫人之位，兒子只認阿鳶！”

“你！逆子！”

衛侯爺被他氣得口起伏，而衛循已看出家里沒人會支持他，行禮后便轉離開。

這次不管多人反對，阿鳶他都娶定了。

“都是你養大的好兒子，一點規矩都不懂！”

衛循走了，衛侯爺便把氣撒到衛老夫人上。

衛老夫人自然不依，垮著一張老臉，“我一把屎一把尿將他們拉扯大的時候你在哪，現在倒怪上我了，有本事你就把我們娘幾個都趕出去！”

“說什麼胡話！”衛侯爺自知理屈，他這一輩子對得起國家，對得起百姓，唯一對不住的就只有老妻跟三個兒。

“這不是老三太荒唐，我氣懵了，反正那瘦馬通房絕不能娶，等謝錚進京我便將人請到家里來，商談婚事！”

......

衛循從慈安院出來，便立馬讓人去蘇州接阿鳶母。

“天冷，路上不用著急，阿滿年紀小，沒行過遠路，你帶幾個婆子路上照顧，就鄭嬤嬤吧，向來仔細......”

衛循叮囑了一堆，生怕了哪里，若不是他不開，定親自去蘇州接們。

這邊侯府的下人剛啟程，阿鳶和謝錚也到了京城。

謝錚的將軍府在城西，離安寧侯府極遠，完全不用擔心跟侯府的人撞上。

謝錚先下馬，將韁繩丟給手下，自己則走到馬車前面將車簾掀開。

阿鳶兩年沒來京城，心中尚有些瑟，謝錚朝出手，仿佛小時候那般，聲音溫。

“妹妹，我們到家了。”

阿鳶一手抱著阿滿，一手搭在謝錚手臂上，借力下了馬車。

驍騎將軍府很大，之前的主人是個王爺，后面因為謀逆被抄家，后面宅院重建，賜給了謝錚。

管家早早得到了信兒，將院子收拾的干干凈凈，帶著府中的下人在門口迎接。

“恭迎將軍、娘子、小娘子回府！”

阿滿被吵醒，從娘親懷中抬起惺忪的睡眼。

睡了一路，這會兒還有些迷迷瞪瞪的，見這麼多人小娘子，阿滿小圓張。

“舅舅家人好多啊。”

信了舅舅真有寶貝了！

謝錚將接過來，抱起放在肩膀上，完全就是個溺孩子的長輩，“阿滿是府里的小娘子，待會兒自己挑幾個伺候的人。”

以前吃過的苦無法抹平，以后有他在，妹妹和外甥都要用最好的。

旁人有的，們也不能。

“謝謝舅舅！”

突然坐到高，阿滿一下子就清醒了，再聽到舅舅的話，眉眼彎彎甜甜謝道。

謝錚心中滿足，角翹得老高，“那你親舅舅一口。”

小姑娘坐在他的脖頸上，小手抓著他的頭發，聞言子往前傾了傾，但失重又讓快速坐了回去。

阿滿喪氣，噘著，“親不到。”

“哈哈哈！”

謝錚被小家伙逗得爽朗大笑，他嚴肅慣了，還是頭一次笑得這樣開心。

阿鳶寵溺的看了兩人一眼，“哥哥你別太寵，小心將寵得無法無天。”

阿滿本就比別的孩子皮實，現在有人撐腰，以后還了得。

謝錚卻不依，“阿滿這樣乖，怎麼會寵壞，便是寵壞了也有舅舅在！”

兩人說笑著進府，完全不知這幅場景落在街角一人眼中。

林清霜著帕子，驀地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