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林從簾子外面進去時，正看見四月靠坐在椅上，上搭了塊羊絨毯子，懷里抱著明夷，眼眸里淡淡。

四月本不想再見的，也知道父親為什麼來，但話說開也好，后頭也省些口舌。

相隔這麼久，父兩人第一次見面，魏林不由紅了眼眶。

四月的臉頰蒼白，氣仍舊有些不好，轉頭讓陳嬤嬤去端凳子。

旁邊的丫頭招呼魏林和萬寧貞坐下，萬寧貞點頭，又坐去四月的旁邊替抱著明夷“姐姐才剛好，我替姐姐抱會兒。”

“我也可想明夷了。”

四月看向萬寧貞，聽說了自己昏著的這些日子，都是萬寧貞日日過來照顧。

現在又看萬寧貞又過來主幫抱著明夷，不由輕輕開口“謝謝。”

萬寧貞朝四月笑“姐姐何必說謝謝，只要姐姐別嫌我煩，往后我可常來。”

四月笑了下“那我下次可要你帶我侄子來，不然我可不耐煩見你。”

話雖這麼說，明夷卻仍舊在懷里未給萬寧貞，只萬寧貞去坐下。

萬寧貞看著四月始終疏離的笑意，頓了下，咬著畔去了凳子上坐下去，心頭有些忐忑。

知道四月病一好就過來說家里的事不好，可也拖不得了。

魏林朝著四月關切的問“現在子可好了？”

四月抿“太醫診脈說毒素已經清了，只是我昏的這些天消不住，再養幾天，上就有力氣了。”

魏林聽到這話，連忙點頭道“那你這些天務必別累著了，明夷也讓嬤嬤抱著，等病完全好了再說。”

四月看著魏林關切的眼神，握著明夷的小手垂下眼眸“嗯。”

父兩人許久沒有說話，好似已經生疏的不行，魏林看著這個兒，一時竟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是魏家虧欠的。

魏林僵了僵，看著四月低聲道“明月，你母親的事，就當它過去吧，往后我不會再讓你母親出現在你的面前了。”

“我已寫了休書給，過兩天就送走了。”

說著魏林又認真看向四月“長安也是。”

“長安心思歹毒，已經嘗到了惡報，明月，往后們都不會再

害你了。”

四月眉目冷清，看向魏林。

醒來后問過夫君，事的來龍去脈已經知道了個大概。

魏長安給了母親的解藥其實是毒藥，母親也算是被魏長安騙了。

可是母親到底也不無辜。

真的會為了魏長安來害自己。

魏家的任何一個人也不無辜。

低聲問“魏長安呢？”

魏林的臉上一頓，擺擺手道“那歹毒的賤人明月不必再問，總之不會讓好過。”

又滿眼厭棄“這蛇蝎心腸，早點死了也便宜了。”

倒不是魏林不愿告訴四月實，只是魏長安死的畢竟太過慘烈，關在那屋子里他也不知道魏長安到底死了沒有。

明月剛醒來，這種事告訴也無益。

四月皺眉，問過夫君，夫君只說被帶去了府刑。

倒是不同魏長安，魏長安罪有應得，只是想知道有沒有到懲罰而已。

以為自己能夠逃得過，卻不知道從出城的那一刻起，就有人在跟著，差錯沒讓逃走。

四月吐出一口氣“魏長安的確罪有因得。”

魏林沉重的點頭“你母親也是被害了的，要不然你母親本不會做這樣的事。”

說著魏林一嘆息“你母親的確是糊涂了些，可也不至于謀害自己的親生兒。”

“怪只怪頭腦蠢笨，才做出了這樣的禍事。”

四月淡淡挑眉“母親怎麼樣了？”

魏林就又一嘆“你母親大抵也知道自己做了禍事，害你的當天都神志不清了，現在看著像是完全瘋了。”

說著魏林深深看著四月“明月，別恨你母親了，也是昏了頭。”

四月看著魏林的眼神，忽淡淡笑了一聲“父親倒說說，你有何資格

來我不恨？”

“母親能做出這樣的事，難道不是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默許魏長安胡作非為麼。”

“這件事雖是魏長安挑唆母親做的，可魏家的每一個人在我心底都不無辜。”

“父親也別置事外的我忘記，這件事永遠也不可能會忘記。”

魏林聽了四月的話忽的一怔，再看四月冷冰冰的神，是以往都不曾有過的那般冷。

他愣在原地說不出話，半晌才道“那你想如何？”

“你母親已經了這個樣子了……”

四月看著魏林冷笑“父親問我我想如何？”

“我不過是想要清凈日子罷了。”

“我也知道父親為什麼看我一醒就過來看我，不過是為了大哥的事。”

四月直接將話挑明”大哥被調去京外做知縣這事我知道，但我并不想管。”

“我也覺得大哥去了京外甚好，往后魏家與我并不相干，我既嫁到了顧家，也本不想再管魏家的事。”

萬寧貞聽到四月的話一怔，忙道“姐姐，夫君在京城好歹還是七品，去了京外做一個小小的縣令，旁人怎麼看我們萬家與顧家？”

“都是京城里有些臉面的，將我夫君這樣打發出去，不是打了我們兩家的臉？”

“再說，這樣沒有由頭的調出去，又是講什麼理？”

四月淡然轉頭看向萬寧貞“由頭？打發人要什麼由頭？”

萬寧貞沒想到四月如今竟是這樣的語氣態度，與之前大相庭徑，不由愣在原地不說話。

那句打發不就明了麼，就是故意將夫君打發出去，顧首輔隨口一個由頭就是由頭。

況且顧首輔還是吏部尚書，打發個人再簡單不過，就連祖父去托關系都沒讓這事有轉圜的余地。

愣了半天，忽然看著四月輕輕道“姐姐，我夫君可是你的親大哥，這次的事也不關他的事，你真的這樣無？”

四月淡淡道“我的好大哥當真是我的好大哥，為了三番四次

害我的人求，卻從來沒有替我出氣過的好大哥，我為什麼要念這單薄的脈關系？”

魏林一直在旁邊默默聽著，他聽著四月的語氣，心里已經知曉這件事已經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魏家被魏長安害這樣，他只恨自己當初沒有將那賤人早點趕出去。

他深吸一口氣從凳子上站起來，后背微微佝僂的看著四月“你要出氣也好，將你大哥貶出京外也好，現在魏家四分五裂，你看著這一切，可解氣了？”

四月仰頭看著站起來的魏林，面無表“魏家了這個樣子，究竟因為什麼，父親難道不知道？”

魏林看著四月的眼睛點頭“我知道，所以我知道這都是欠你的。”

“你大哥也是真心將你當作妹妹，你的確過分了些。”

四月勾嘲諷“看來我差點死了在父親眼里都不覺得你們有何過錯，現在又來覺得我過分了。”

魏林閉眼不再說話，只是轉背對著四月難道“等你好了，你要你愿意。還是去看一眼你的母親吧。”

“看一眼現在的樣子，或許你的心里會好些。”

蒼白的畔了，四月眉間靜了靜，看著魏林的背影“父親覺得我當真想見母親麼？”

說著眼眸平靜“我與母親往后還是不見了吧。”

“不管是從前的事也好，還是現在發生的事也好，我與母親之間沒有再見面的必要。”

“要是再勾起從前的事，放下的事又抬起，對我和母親兩人來說都不是好事。”

魏林怔怔聽著四月的話，好半天才點頭“你說的也是。”

“只要你和時云能過的好，我也什麼都放下了。”

說著他嘆息著獨自走了出去。

四月聽到父親的話冷淡笑了笑，抬頭看向窗外。

窗外的日正好，一片翠綠，線進來，暖洋洋照在上，更覺得前路亮。

萬寧貞看了看四月，又看了看走了的公公，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也抿著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