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顧容珩與四月往觀雪樓去賞雪。

觀雪樓共七樓高，視野遼闊，周遭雪松林立，一眼過去都是白茫茫一片。

能來觀雪樓賞景的份便是不簡單，要麼達顯貴，要麼商賈巨富。

樓層越高，價格越貴，每層也只有兩間房，中間相隔走廊，互不知道對方份。

四月覺得這安靜，那茶水也好喝，從窗外看過去的景的確是好看的，與顧容珩每年也會來這里幾趟趟。

只是這回上來時，四月倒見了個人，永寧侯府的侯夫人帶著家的小孫也來賞雪。

四月得了空便與趙氏一起出去宴席，京城里但凡有些臉面的，四月也認識了個大概。

又顧家的結本就廣，哪家有了事定然要送帖子來邀，四月雖不至于次次都去，但瞧著對方份，也去了大多數。

永寧侯府的侯夫人與趙氏本就私好，四月跟著就一起相多了些，又與侯夫人家兒媳能說些話，倒稍親近一些。

只是這回雖見，卻是不巧。

侯夫人譚氏帶著孫要走，四月與顧容珩正來。

兩人熱絡問候兩句，四月看著譚氏后只跟著婆子，也沒見著侯府夫人，就隨口問了一句。

譚氏就笑道“有了孕了，在家養著的，寧又閑不住，侯府里沒什麼人來，正好我帶著來瞧瞧雪。”

永寧侯府的況四月倒是知道，侯爺無兄弟，早年戰場上了傷，一直在侯府里閑散著，早遠離朝廷中樞。

又家里也只有兩個兄弟，老家也遠，過年這時節來往走的的確不多。

四月倒不多問，只道“這倒是喜事，那我改天去瞧瞧玉林姐姐，陪說說話。”

譚氏笑著“侯府冷清，你同你母親一起過來，我們多說說話。”

四月笑著點頭，又覺自己的袖子被扯住，低頭一看，就見白寧仰著頭看，小聲小氣的問“顧夫人，明夷哥哥呢？”

那小娃不過五歲年紀，卻是雕玉琢十分可，白貂絨圍了脖子一圈，一，打扮的是貴氣俏，看著就喜歡。

那一聲頗的顧夫人，直聽的四月笑彎了眼。

四月聲笑道“明夷和他三叔叔去玩了，下回我去看你母親時，帶著明夷去找你玩可好？”

白寧就忙睜著一雙期盼的大眼睛看著四月“那我等著明夷哥哥來給我講新鮮故事。”

明夷平日里就喜歡拿他父親的那些書看，盡看那些志怪奇事。

四月抓了兩回，人現在倒老實不看了，卻將那些書上的故事拿去其他人面前顯擺了。

四月笑了笑“好。”

又與譚氏說了兩句，這才分開。

進到雅室里，侍在旁邊煮梅花茶，四月就看向對面的顧容珩笑道“永寧侯府家的小孫倒是喜歡粘著明夷，每回我帶明夷過去，那丫頭就跟個小跟班似的跟在明夷后。”

說著又笑“玉林妹妹倒與我說過想與明夷結個娃娃親，不過我倒是沒應，孩子還小呢

，長大后還是按著自己心意來。”

顧容珩往四月手上遞過去一盞熱茶，淡淡道“明夷倒有閑心給小姑娘講故事，看來管束的還不夠。”

四月一頓，過緩緩上升的白水務，看著顧容珩那張依舊清華雅致的臉。

那張臉過歲月的沉淀越發，那雙眼里總是帶著睿智的沉思，冷靜的面容下是讓人琢磨不夠的緒，人說一句話都要在心底三思。

顧容珩管束明夷歷來嚴厲，四月也幾乎不手。

即便有時候覺得顧容珩說的不對，到底也都是順著他的話說的。

這回四月心底知道顧容珩多半心底又不快了，回去后明夷大抵又遭了殃，起拉了拉顧容珩的袖子“夫君，去廊上看雪吧。”

顧容珩挑眉，視線一側就是窗口，外頭的落雪與燈籠相輝映，最好的景都落在眼底。

顧容珩喜歡在暮里看雪，若若現的出現在視線中，起伏不定，有著緩慢悠長的韻味。

四月也都陪著他，看著他獨自坐在窗口飲茶，眼眸深思，就靜靜陪在他邊不打擾。

“外頭廊下風大，四月那子還是坐在屋子里的好。”

最頂層的風自然不小，四月卻忽然想與顧容珩站在廊下迎風看雪。

雖說正是暮時分，可那雪白也依舊能看得見。

眉眼一彎笑道“夫君怕被風吹麼？”

顧容珩修長手指間的作一頓，抬頭看向四月，見著眼里挪揄的笑意，笑了笑，站起了。

他牽住四月的手往外頭廊下走“四月想出去看雪，我陪四月就是。”

兩人一到廊下，獵獵風雪就迎面吹了過來，打在臉上清涼，四月不由往顧容珩的懷里靠。

顧容珩將四月按在自己懷里，披風蓋在上，眉眼無奈“到時候吹寒了，你自己子罪。”

四月看向外頭吹的大雪，又看顧容珩的發上沾了雪，深邃的眼眸中無論何時都讓異常安心。

輕輕道“夫君，別太累了，為明夷再請位先生吧，或是讓明夷去國子監去，我見不得夫君夜里還心明夷的事。”

顧容珩抿著搖頭“明夷的子溫吞，有禮卻無，去國子監只怕會隨波逐流，得過且過。”

“家里已有兩位先生教導他，我還為他請了刑太傅教他棋藝，我不日日著他，只怕他又要松懈下來，往后難大。”

四月聽到這里便不再勸，只是嘆息一聲，有些心疼顧容珩這般累。

兩人從觀雪樓回去時，四月坐在馬車上，正想與顧容珩說要去聽戲時，卻在掀開簾子時，在燈火熱鬧的街邊看到了顧懷玉。

只見顧懷玉與明夷站在一邊，笑盈盈的看著面前的溫心與一名半大年說話。

四月忙往那年看去，一黑錦，冠發整齊，雖說是從背面看過去的，那背影卻是青松拔的姿。

又看那年后跟著四五個仆從，應是世家子弟。

四月忙馬車停下，與顧容珩下馬車往顧懷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