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聽了這妾室的話也一頓，一個妾室能去老太太跟前去伺候，這四月微微詫異。

張氏的臉上卻淡淡，擺擺手就領著四月往正堂走，再不理會那妾室一眼。

四月跟在張氏的邊，看著面前垂眉恭順的年輕子，那目始終看著鞋尖，像是極謙卑的。

走了兩步又回頭，卻見那子已經抬頭，眉宇間卻帶著微微傲慢，在猝不及防的一瞬間對上四月的眸子時一愣，連忙又去神。

四月回了頭，對著張氏問“那子是哪來的？”

張氏便道“那是吏部文選司主事家的兒，我夫君剛來京時，在宮見過幾回，對我夫君多結，還將自己兒送過來做妾。”

“我夫君瞧那子生的，又是清白的人家，高興的不行，高高興興的收了。”

說著張氏面無表“他倒是來問過我的意思，我自然不答應。”

“可他說他現在是皇后的親弟弟，還在朝廷當，后院沒人瞧著不像話。”

“還說京城里但凡有些臉面的，哪個后院沒妾，要是沒妾，那便是說明養不起，沒臉面。”

”最后竟又說到我不能生了。”

“這一番番話說下來，直要是要將人氣死，我算是瞧明白了，京城花迷人眼，從前老老實實的人，染上那等習，也不過一夜罷了。”

說著張氏又看向四月“便說顧首輔，從小就家世了得，京城長大的世家子，哪里又有那些習？”

“左不過我拗不過他，便全他罷了。”

張氏又拉著四月去位置上坐下，拉著的手挨著坐“我這一答應，那后院便開了閘了，那些個要結國舅府的，三三兩兩送人來，個個都是細皮的人。”

“他倒是還能顧忌我一份，也能念著一分承安，沒有什麼人都收進來，這些日子也歇了，后院也就那幾個，我總之眼不見為凈。”

四月聽張氏這慢悠悠說來，那臉上的表異常平靜，上的料也依舊樸素，細看過去，甚至還比不得剛才那妾室。

尋常世家里哪里能容得下這樣的事，即便是主母不主君戴，那也是容不得下頭的妾室這樣越過頭去的。

四月仔細又一想，張氏與沈青霖婚時，那時候太后還沒被皇帝瞧上，張氏的份自然也就普通。

如今來這京城里，京城里到都是貴人，即便剛才那妾室，也是六品家的嫡，家世也是在張氏之上的。

六品家的嫡，居然會來給沈青霖做妾，這其中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難怪剛才那妾室會有那樣的眼神，恐怕心里便未將張氏這小地方來的主母瞧上。

不過是瞧著張氏母家薄弱，后無人，邊也只有沈承安一人，心里的算盤珠子打到沈青霖正妻頭上了。

四月看向張氏，想著還是問一句“當初沈大人納妾，那府里的老太太，老夫人怎麼說的？”

張氏沒想四月這時候問這個，就道“我本來也沒想鬧到那地步去，他要納就納了，也沒問婆婆的意思。”

說著張氏又看向四月“不過后頭婆婆見了進來

的妾也沒說什麼，還每人賞了兩樣東西。”

四月聽到張氏這麼一說就懂了，恐怕這府里的老夫人也并不反對納妾。

四月看著張氏握著的手，子與自己挨著，像是與自己十分要好。

又想起張氏之前說在京中沒有好的，又不愿主出去心，看來上回寫帖子給也是不容易了。

四月看向張氏道“姐姐還是小心些那后院的妾室，該用些手段施也要用的，要妾室真安分守己也還好，要是有別的心思，姐姐不是被了？”

張氏淡笑了下道“我是沒閑心用那些手段的，也不屑用那些。”

“這富貴本就來得突然，沈郎如今也變了，我自在自己院子里清凈，任由得他自己做主去。”

四月聽得心頭一跳“姐姐不為自己，難道也不為承安的將來謀劃？”

“承安可是嫡長子，我瞧著也沉穩有主見，上回見我夫君也不卑不十分有禮。”

“等將來承安有了出息，姐姐的地位在國舅府里不也穩了麼？”

張氏卻搖頭道“承安那孩子自小懂事，沒讓我心過。”

“我也不過一個沒讀過書的婦人，哪里會教承安，只讓他自己奔去。”

四月聽得怔怔，看著張氏臉上淡然的神，半點心機也沒有，更沒有想過自己往后的打算。

要是沈青霖真被妾室迷住休了，恐怕張氏也是淡然的不爭不搶。

況且張氏的份，沈青霖真要休了，怕也是沒那麼困難。

四月竟在張氏上看到了從前自己的影子。

四月嘆息一聲，對著張氏低聲道“姐姐，人總要為著自己著想的。”

“防人之心不可無，即便姐姐不愿意爭，可不代表別人也如姐姐這樣不爭不搶。”

說著四月將話挑明道“就剛才那妾室，六品郎中家的嫡，怎麼愿意來做妾？”

“姐姐該防則防，拿出主母的威嚴，與沈大人之間也要護著夫妻之道，掌著府中開支，這樣日子才能好過。”

張氏看四月說的認真，笑了下道“聽妹妹這話確是為了我，不過我卻是從來嫌麻煩的人，府里的開支進賬都由我婆婆管著，我卻不手。”

四月又是一頓，看著張氏道“看來姐姐果真是只想著過清凈日子。”

只是有這麼好的主母，要是那后院的妾室也能安分守己，何嘗不是個好事。

不過事往往便是不如意的，沒那麼好的事。

在利益名聲面前，誰又不會爭呢。

張氏看向四月笑“不過說起來還是妹妹最有福氣的，我都羨慕。”

四月笑了下，低頭飲了口茶才道“各家有各家的好，姐姐也是有福氣的。”

說著四月又笑道“往后姐姐要是無事就常來找我說話，我喜歡姐姐的子，與姐姐說話舒心。”

張氏就跟著笑“可不是，我見著妹妹第一眼就喜歡。”

“京城里我還沒好好逛過呢，下回約著妹妹一起，妹妹可別嫌我煩。”

四月笑“自然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