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在七歲剛被拐賣時，唯一的念想就是母親和父親能夠找到。

自己能夠逃出去。

可漸漸發現，自己永遠都不可能逃出去了。

那時候的三公子是灰暗丫頭生活里的一束線，日日盼著三公子出現在面前，懷里揣著惴惴的小心思，卻又不敢直視三公子的眼睛。

三公子的眼睛里太干凈了，干凈得無數次在夜里睡不著，想不明白三公子為什麼要對那麼好。

可偏偏造化弄人，每當鼓足勇氣想要靠近一步時，卻都是差錯的錯過。

直到十七歲時，再也不能夠再想三公子了。

年時的歡喜，始終都得不到。

只想過尋常的日子，只想清清白白的嫁給尋常人家做妻子，一輩子相夫教子也好。

偏偏又了一個最卑微的妾室，上頭老太太大夫人瞧不上出，前頭又有大太太為難，依舊如履薄冰的過日子。

想要的從來都沒有得到過。

想要回到家里，得到的卻是冷冰冰的疏遠，親生母親更是要害。

四月總是在想，這些最難的日子都過來了，現在了主母，不再是以前卑微可欺的丫頭，不再是從前誰都能罵一句的妾室，為什麼在夫君那樣對的時候還是會委屈。

剛才四月想明白了，因為的一生都被在了夫君的手里。

的上纏著一無形的線，繩子就在顧容珩的手上，不聽話他就可以任意的走所擁有的所有東西。

顧容珩說的沒錯，現在的一切都是他給的，他想要收回去也是輕而易舉。

的一生依舊如提線木偶，富貴繁華的表象下，從來都沒有變過。

也從來什麼都沒有

得到過，一輩子都沒有得到過想要的東西。

春桃看著四月沉默的臉龐，看起來分外落寞，不住落了淚，握住四月的手指“如果這些都不是夫人想要的，大不了奴婢陪著夫人就是。”

說著春桃又哽咽“只是夫人也想想大公子和二姑娘，您走了，他們怎麼辦？”

四月用力眨著眼，退了眼里的緒，點點頭“我知道我是昏了頭了，說胡話了。”

“我該知足的。”

“我還奢求什麼呢，一輩子在這個牢籠里，便是我這樣的人該得的。”

那一雙秋波里的淚水就快要盈出來，只是從來風平浪靜的溫和湖面，開始掀了一場風波，又漸漸的漾出沉默的水花。

水花很快就會消失不見，依舊是沉默平靜的水面。

連水波都幾乎看不見。

春桃的眼里落下淚來，看著四月“夫人說累了。”

“夫人說應該知足。”

“可奴婢現在卻覺得夫人這般不高興。”

“奴婢想，夫人要是想要做什麼便去做吧，好歹也能順從心意一次。”

“好歹一輩子也能自己做主一次。”

四月聽著春桃的話怔了下，失神的喃喃“順從心意一次……”

“哪那麼簡單呢。”

“我什麼都沒有……”

春桃彎腰去四月眼里浮的淚，輕輕

道“夫人什麼都沒有，又有什麼可以失去的呢？”

四月紅著眼眶閉眼“我沒什麼可以失去的，可我還有明夷和溫心……”

春桃低聲道“夫人要是舍不得，那又做什麼不爭？”

“您勸沈夫人是怎麼勸的？怎麼到了自己上又糊涂呢？”

四月吐出口氣不說話。

的確是糊涂了。

只是想要能自己決定命運一次罷了。

說出來的確有些可笑。

四月站起，沉默的轉，手上著肚子，側背對著春桃，閉著眼依舊不說話。

春桃看著四月愣了愣，到底也沒再勸，過去替四月將頭上的發飾拆下來，又去替更。

當春桃將被子拉到四月的口時，忽然聽到四月輕輕的聲音”要是我走了，明夷和溫心會記得們母親的樣子麼。”

春桃手上的作頓住，看向四月的側臉。

那雙睫低垂著，平靜又沉默，細膩的皮依舊如凝脂。

的心跟著沉默，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隔了一陣春桃才道“小爺或許會記得，二姑娘便不知道了。”

四月便嗯了一聲，低聲道“春桃，熄燈吧。”

春桃站在床榻前，默然看著四月閉上眼，心里難，低低道“要是夫人想走，務必要告訴奴婢，奴婢陪著您一起走。”

“奴婢本來也沒想要嫁人的，只想跟著夫人在一起。

”不管夫人答不答應，奴婢便認定夫人了。”

春桃說著也不

等四月搭話，將床帳一放就走了出去。

四月閉上眼，眼神里的神分外疲憊。

和顧容珩之間有一道鴻，盡管心里早已有他，可如果鴻一直在，兩人一輩子也不能安生。

第二日的時候，四月早早起來，王嬤嬤就帶著趙秋如站在正堂里等著了。

四月梳妝完出去，就見到王嬤嬤上來對四月道“老奴趙姨娘往后這一月里，日日來您這兒伺候用飯梳洗，明白自己的份。”

“晚上您要愿意，就讓在您這兒侍夜。”

說著王嬤嬤走到四月的邊，笑著小聲道“這樣大人也只能回您這兒不是？”

四月看了王嬤嬤一眼，抿著看向趙秋如。

看著戰戰兢兢站在中間，兩只手絞著袖子，咬著畔，上的裳換回了素，就連頭上也僅僅只有一簪子而已。

四月倒沒想到趙氏竟然王嬤嬤做到這個份上，想來可能也是真怕顧容珩太寵了。

四月朝著王嬤嬤問“嬤嬤要教幾天規矩？”

王嬤嬤就笑道“還要教兩天，今夜我就讓來您這兒侍夜，到時候要有怠慢不規矩的，你就丫頭來說，老奴回頭告訴大夫人去，不敢不聽話。”

四月淡淡飲了一口茶，看著王嬤嬤輕輕笑了下道“侍夜倒不必了，我邊習慣了春桃守著，在外頭，我反而睡不著。”

王嬤嬤也沒想到四月會這樣說，忙上前俯到四月的耳邊低聲道“夫人怎麼能這時候發善心？大夫人老奴來的時候就說了，一切按規矩辦事，不然套了。”

“您往后也好管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