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臻。”到此時葉二叔也不得不開口，“怎麽跟長輩說話呢？來了個親妹妹，都被傳染了不懂禮貌的病是吧？”

“你這是什麽話？”方思婉又忍不住了，“空空才回家第二天，你們夫妻倆就各種看不順眼……”

“這誰能看得順眼啊？剛回來就大鬧天宮，真當自己是孫悟空了是吧？”葉二嬸音量拔高。

“那是空空想的嗎？還不是弟妹你在媽那兒出的餿主意，讓我們瞞真相對外聲稱兩個都是親兒！要不然我們早在空空回來之前就跟大家解釋明白了，哪裏還會鬧出這種事？”

“你還好意思說？養了二十年的兒說不要就不要了還有理了？”

“什麽不要了？養不也是兒嗎？！養我們也一樣寶貝啊！”

“那怎麽能一樣？親變養？你這是把寶珠的臉放在地上踩！”

“誒弟妹你這話……”

叮——

第三次。

這一回，是葉空把勺子擱在碟子上，撞出的清脆響聲。

抬眼，微微偏頭，看著斜對麵的葉二嬸，慢慢道：“原來，是你的主意啊。”

原本還要繼續和葉媽媽爭辯的葉二嬸看到的眼睛，突然就打了個激靈，把想說的話全忘了。

時隔多年後，葉二嬸還能記得那個眼神。

就像什麽類，或者是無人的邪神，盯著一隻怒祂的螞蟻。

連厭惡都表達得般塵埃雲淡風輕。

人覺得恐懼，卻又惱怒於自己的渺小。

“就是個邪門的怪，難怪玉洲因為翻天覆地，連溫家都險些被毀了。”

彼時已白發蒼蒼的葉二嬸躲在國外，跟孫子講起往事，對葉空詛咒不停，卻又不忘在最後提醒孫子：“以後若是看見的後代，一定要離遠一點，指不定傳了的邪，都不是什麽好人。”

但那都是很久以後得事了。

眼下一切都還是現在進行時。

葉家的餐桌上，一頓早餐還沒吃完，便被接二連三地突發事件打斷。

到葉寶珠慢吞吞下來的時候，葉媽媽連一個包子都還沒吃完。

看到養自然高興，先問了葉的況，接著便招呼傭人搬了把椅子到桌角，好讓葉寶珠也坐在邊。

葉二嬸見狀下意識還想諷刺，卻不知為何，餘一掃到葉空平靜的側臉，便莫名地有些慫，不敢再開口了。

本以為接下來該安靜了，誰知沒兩分鍾，客廳裏的座機卻突然響起來。

傭人急急忙忙接了電話，朝這邊道：“三小姐，是找你的。”

葉寶珠下意識抬頭，卻見葉空也放下了筷子，平靜發問：“是誰？”

傭人果然順著回答：“說是溫璨溫爺。”

葉寶珠一僵，又把頭低下去。

“他有什麽事？”

“問您想不想出去玩，他給你當導遊和司機。”

這邊還沒個回複，葉寶珠的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趕放下餐接起電話，待和那邊流過兩句後，慢慢瞟向了葉空，慢慢道：“今天有約了，應該沒空來參加聚會。”

正在思考怎麽回溫璨的葉空，聞言轉頭看向。

葉媽媽也對做口型：“是誰？”

葉寶珠隻好捂住手機，小聲道：“是若微他們，說開了一場正式的見麵會，想認識一下空空。”

看向葉空，扯了個僵的笑：“我幫你拒絕，你放心和溫璨去玩吧。”

“什麽？！”的手機裏傳出誰都能聽見的喊聲，“溫璨約了那個鄉佬？！不行！不許去！葉寶珠你必須把那鄉佬給我帶過來！否則你就別想再參加我們的聚會了！”

嘟——

葉寶珠舉著被掛斷的手機，一張臉慘白至極，半晌才慢慢抬起頭，出一個哭泣般的笑。

葉媽媽一下心疼得不行，趕抱住：“杜家這兒也太過分了！怎麽能這麽跟你說話？！還一口一個鄉佬地喊空空？咱們不去就不去，誰稀罕……”

“為什麽不去？”

葉空打斷。

葉媽媽驚訝地回頭：“空空，都這麽說你了，你還要給麵子？”

“正因為都這麽說我了，我不得狠狠扇幾掌啊？”

雲淡風輕地吐出魯可怕的字句，轉頭吩咐還捧著座機的傭人：“告訴溫爺，我今天要去參加一場見麵會，沒空見他。”

傭人照樣回了，卻又傳話道：“溫爺問地址在哪裏，他陪您一起去。”

葉空看向葉寶珠。

後者臉上已經再難出笑容，半晌才幹地說了個地址。

傭人終於放下座機。

餐桌上，葉海川終於第一次開口，對葉空道：“既然決定要去，就稍微遵守一下這個圈子的規則，以後別不把扇人耳掛在邊，也盡量手。”

葉空終於沒再回。

看著老實吃飯的模樣，葉媽媽竟莫名地長舒了一口氣。

直到這時才發現，自從這個親兒回家，好像就沒有一秒是放鬆的。

簡直時時刻刻都提心吊膽，生怕又跟不該頂的人頂，或是又和誰手了。

不過，這覺倒也不算特別陌生。

養大了三個孩子，葉亭初和葉寶珠都很省心，唯獨一個葉臻，也曾讓有過類似的。

想到這裏，忍不住看了兒子一眼，一下被他金燦燦得頭發刺得眼睛疼，趕又收回了目。

被親媽眼神嫌棄的葉臻莫名其妙：今天這鬧劇跟他沒關係吧？怎麽他還能中槍呢？

……

不管怎麽說。

葉空來到葉家後的第一頓早餐，這總算勉強平安地度過了。

飯後葉家人都各有各的忙。

葉空卻在花園裏被葉臻攔住了。

他似是在散步消食，卻又好像一直在等。

待走到近前，才站直了，擋在了麵前。

“有什麽事嗎？”葉空問。

“你鬧事的本領不小。”

葉臻睨著。

和在葉家人麵前時隨時掛著笑的樣子不同，此時的葉臻臉上沒有一點表，看葉空的眼神不像在看親妹妹，倒像盯著個無緣無故便心生排斥的陌生人。

“你演戲的本領也很不錯。”葉空回他。

葉臻勾了勾角，眼底卻越發冰涼。

“你到底想幹什麽和我沒有關係，你對葉家有什麽企圖，想在葉家得到錢、地位、還是親也都和我沒關係，但唯有一點，不許給葉亭初添麻煩。”

他語氣涼涼地警告道：“隻今天早上這麽短的時間，你就讓為你收拾了兩次爛攤子——這還都隻是小麻煩，我看你的能力，以後還有的是機會惹大麻煩。”

“所以趁今天有時間，我先跟你提個醒。”

葉臻上前一步，麵無表地俯視：“葉家所有小輩惹出來的麻煩，最後都得由葉亭初去解決，而我恰巧很討厭這一點。”

“所以，你以後最後不要再惹事，至，不要為任何事去麻煩葉亭初。”

“告訴我，能做到嗎？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