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站了好幾個人，開門的是沈國德。

看見穿件寬鬆T恤就來的沈斯京，他微微皺眉，溫聲讓兩人進來和長輩打招呼，然後手繞過宋茉，用力抓著沈斯京的小臂拽過來，朝後麵笑說。

“老華，諾，這就是我那不爭氣的兒子。”

那裏靜靜站著一對夫妻，丈夫華凡玉清瘦俊秀，文質彬彬，白襯衫西裝，正端著茶杯微笑著他們，打量的視線並不讓人到冒犯。

“沈斯京是吧？很高很帥啊。”他笑嗬嗬地誇，“一看就很招孩子喜歡。”

沈國德也笑：“哎，老華你兒都那麽優秀就別寒磣我們家啦。”

旁邊窈窕的華夫人穿旗袍，化著淡雅的妝，落落大方走上前，從玄關鞋櫃下麵找出兩雙拖鞋給兩人。

“新的，你們放心穿。”

宋茉低喃一聲謝謝，拽了下旁邊人的手指。

沈斯京沉氣，按耐住麵對沈國德的不耐煩，低聲道謝。

“沈叔叔，我媽媽呢？”沒看到秦月的影，宋茉走到沈國德旁邊問。

“你媽剛下飛機有些暈。我讓先回家睡著。”沈國德寬拍了拍的肩膀，“別擔心，我給買藥了，回去買點好吃帶回去給。”

然後招呼著和沈斯京趕進來，輕車路地領著往客廳方向走。

宋茉抿，往後看了眼沈斯京。

男人正著兜，在後麵冷笑。

跟著幾位大人拐了幾個角才到達正廳，宋茉眼睛繞了一圈，著實有點被驚豔到。

華家很大，大得有些出乎意料，采通，幹淨木地板，中式窗邊栽著竹子和蘭草，綠意盎然，整麵牆紙是智永的《真草千字文》，橫豎掛著六七幅古老的花鳥畫、檀木桌擺著昂貴的筆墨紙硯，茶幾熱氣騰騰冒著氣，莊重、高級、書香門第。

宋茉隨意一瞥書架，都能看見醫學衷中參西錄、傷寒論之類的醫學書籍。

幾人在長沙發上落座。

電視放著紀錄片，男聲醇厚磁，回在整間客廳，夾雜著兩個男人間的言笑晏晏，討論下次去哪裏釣魚騎行風花雪月。

宋茉安靜坐著看電視。

沈斯京則手肘撐膝百無聊賴看手機，有看到好玩好笑的段子或者視頻，他子不，目也不，隻腳踝輕勾一下生的小。

宋茉就知道了，視線從電視裏挪開，往後一靠，湊到他跟前看，幾秒後，倆人一起笑，近在咫尺的距離呼吸融。

沈斯京目移到臉上，大手緩緩捋背後順黑亮的頭發。

過了一會兒，沈國德不經意瞄到這邊，他手一頓，宋茉似乎察覺到視線，輕飄飄將他的手拂了下來。

沈斯京挲了下自己的手心，有些溫熱。

兩人就保持著遠不遠近不近的距離，盯著手機裏的視頻看。

“來，喝點茶。”

忽然，宋茉桌前多了一杯鐵觀音，茶香嫋嫋，很好聞。

宋茉收斂笑意，從沈斯京上起來，偏頭，看見華夫人正微笑著看著，還提醒小心燙。

乖聲道謝：“謝謝阿姨。”

相比起桀驁不馴的沈斯京，華夫人心裏確實更喜歡宋茉，覺得這個孩子乖靜惹人疼，擔心不自在，溫聲道：“不用客氣，你就當自己家一樣。”

沈斯京手指摁著手機屏幕，抬眼雲淡風輕看了眼這邊。

宋茉垂頭，文靜應聲“好”。

“你現在是在哪裏上學？”

“武北大學。”

“這麽厲害。那你現在是大三還是大四？”

“大三。”

華夫人若有所思，一隻手著下，眼睛發亮，旁邊沈斯京視線一直似有若無飄過來，他不知道這夫人打量什麽主意，總歸不是什麽好事。

沉默片刻後，果然聽到笑著說：“我兒子比你大三歲。”

Fuck.

腦海裏飄來四個字母，沈斯京肩膀懶洋洋往沙發上一靠，收起手機，目不斜視看著電視，眼裏緒耐人尋味，有點鬱。

宋茉說的沒錯，沈國德果然是奔著讓他倆相親來的。

這個癲公。

華夫人和宋茉欣然聊著，問一句宋茉就回一句，孩子不驕不躁的，聲音溫吞，長得漂亮，肚子也有墨水。

華夫人的眼睛越來越亮，眼可見的百分百滿意程度。

沈斯京從始至終上一懶意，慢吞吞挑了顆果糖扔裏，垂著眼。

聊到中途，華夫人才突然察覺自己剛才打斷了兄妹倆的娛樂，轉頭，對著這個滿臉寫著不好惹、和自己兒子同齡的男人，抱歉笑著。

似乎在組織語言，兩秒後才開口：“你們兄妹倆真好。我們家的哥哥妹妹都不怎麽深。”

但凡有兄妹的家庭，親朋好友聚會寒暄時必有這句話。

沈斯京手中的易拉罐“噗”一聲開，手臂上青筋微凸，他仰頭啜飲了口，特想回這個優雅麗的華夫人一句：你們家哥哥妹妹也會和我們一樣，在酒店裏抱著親對方的臉和耳垂嗎？

哦，還有，你們家哥哥也想為妹妹的老公嗎？

把這些話化一口氣，緩緩往肺部裏吸，他淡聲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