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金宮》第一章 繁華夢,驚俄傾,佳麗地,指蒼茫

六哥北上,應當在十一月初見到金帥,卻不知為何,六哥遲遲沒有遣人送回消息。

整日憂心忡忡,想東想西,自然沒有心思再聽李容疏彩的講解。

他總是勸我稍安勿躁,勸我不要胡思想,我也想專心一點,可是本做不到。

我問他為什麽金帥指名要六哥出使和談,他反問道:“金帥的心思並不難揣測,你猜不到?”

我蹙眉沉思。

李容疏又擺起那副小孩充大人般的惋惜表,“若是猜不到,這些日子我就白費舌了。”

我狠狠瞪他一眼。

上次,六哥與李容疏順利從金營全而退,是因為李容疏之言讓完宗旺以為,肅王趙穎是父皇最寵信的皇子。然而,紙包不住火,完宗旺終究會查知真相。惱怒之下,完宗旺指定六哥為使臣,不足為奇。

我將心中的揣測說出來,李容疏欣道:“善也,善也,為師的教導總算沒有白費。”

這日,他拿著書本打我的頭,漆黑的俊眸冷意嗖嗖,“帝姬不必再學習了,還是及早嫁人吧。”

我見他麵有不悅之,不由得心虛道:“這年頭,我嫁給誰呀。”

李容疏冷淡地瞥我一眼,“下嫁駙馬。”

我笑道:“我與葉將軍的婚事已經取消了,他不再是我的駙馬了。”

葉梓翔離京沒多久,我就奏請父皇取消這樁婚事,父皇以為我遭金人淩辱、創難以痊愈,短期排斥婚姻,便應允了我的請求。再者,父皇最疼我,不忍拂我的意。

提起葉梓翔,我心生愧疚。

想不到,李容疏卻說了一句讓我噴出茶水的話,“隻要帝姬振臂一呼,汴京城中立即百應。”

“臭小子,你找死是不是?”我罵道,怒火立即上竄。

“帝姬,草民句句懇切,還帝姬三思。”他仍舊淡淡的,全無取笑、調侃之意。

“三思什麽?此生此世,我不會嫁人。”被一個小孩子婚,心裏可真別扭。

“金賊直指汴京,不達目的不罷休,果真到了兵臨城下的那一日,就來不及了。”他從未有過這般凝重的麵與語氣,黑亮的雙瞳迫出驚人的睿智彩。

我一愣。

原來,他讓我盡快嫁人,是擔心我再次被金人捉去,擔心完宗旺不會放過我。

他在金營見過我半死不活的狼狽樣子,見過我對金人的驚懼與仇恨,這才為我打算。

心中一暖,六哥走了,除了父皇和兩位姐妹,還有這個妙手神關心我。

可是,匆促之下,我可以嫁給誰?婚姻大事,又怎能隨便?

李容疏好像揣測出我的心思,懇切道:“假若帝姬不匆促下嫁,可離京南下。”

南下避禍?

他的主意倒與六哥一樣,我也曾心過,但是,這節骨眼上,六哥生死未卜,父皇等親人都在宮裏生死難料,我怎能自私地南下避禍?

要死,我也要和親人一起死。

“你以為我是一個怕死的人嗎?”我直腰桿。

“容疏從未如此想過,既然帝姬不離京,那便擇駙馬下嫁。”他不慌不忙地再次勸道。

“我的事,無須你費心。”我氣得七竅生煙,不懷疑他是不是故意跟我卯上了。

“容疏兄長雖無職,卻也品貌兼優、文采斐然……”

“我要嫁,也要嫁一個像六哥那樣的英雄才俊,放眼整個汴京城,誰也不了我的眼。”我以嘲諷的口吻道,居高臨下地著他,“至於你,李容疏,妙手神,尚可考慮,你不如勸我嫁給你,那不是更好?”

李容疏驚愕地看我須臾,旋即垂著頭,的臉上抹著桃紅的澤,還蠻人的。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窘的模樣,像極了韶華見到意中人那種、害臊模樣。

我樂翻天,努力地憋著笑,這小子,被我反將一軍,笑死我了。

我故作惋惜道:“不過可惜,你太小了,我們相差足足六歲……”

李容疏抬起紅的臉,目灼灼,“帝姬若不嫌棄,容疏恭敬不如從命。”

啊?

他願意與我親?

他願娶我,我還不願嫁他呢。

雖然他是妙手神,不過,嫁一個小孩子……

我絕不會做出這等荒唐的事,這不是以大欺小嗎?這不是造孽嗎?

“好了,到此為止,不要再逗我笑了。”

“誰逗你笑了?”李容疏麵冷目寒,怒上臉。

“這不是逗我笑,是什麽?”我反駁道,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就覺得好笑,“哼!”

“哼!”他也從鼻子裏出一聲。

他此時此刻的神,不若平時的沉著鎮定,而是有著十歲孩的純真、傲氣、任,可得讓人想一把他的臉蛋。

於是,我掐了一下他紅撲撲的臉蛋,“了,去用膳吧。”

李容疏不滿地道:“為什麽我?”

我回,挑眉道:“因為你是一個可的孩子。”

著我,眉宇深蹙,眼數度變幻,最後怒氣衝衝地走了。

靖康元年十一月十八日,西路軍自太原向汴京進攻,二十二日攻下威勝軍,二十九日克隆德府,渡孟津。宋西京(備注:古代長安)、永安軍、鄭州皆投降。十二月四日,完宗瀚克澤州。

十一月二十日,東路軍自真定向汴京進攻,十二月四日,東路軍渡黃河,隨後攻下臨河縣、大名縣、德清軍、開德府。

十二月十日,完宗旺克懷州,抵達汴京城下。

十二月十六日,宋出兵迎戰,被東路軍擊敗。

十二月十七日,完宗瀚率西路軍抵達汴京城下。

金兵氣勢如虹,比上一次伐宋更加氣勢洶洶。

東路軍八萬,西路軍七萬,總共十五萬兵馬,齊聚汴京城下,圍合之勢,汴京已孤城。

今年年初,金兵圍城,我宋軍五萬,各路勤王軍十數萬,守軍共有二十萬餘。金兵北撤後,各路勤王軍沒有起到應有的防作用,一部分被遣送複員回西北,一部分調往太原防守,與金兵作戰損失不,一部分在黃河南岸潰散,剩下的一部分被蔡景與李西敏等主和派大臣以軍費匱乏為由遣散。此次,金兵南下,趙恒早於十一月發出勤王令,等了多日,卻無將率軍前來。因此,當金國十五萬雄兵陳於城下時,汴京城隻有區區五萬軍。

風聲鶴唳,人心惶惶,一副兵荒馬世景象。

朝堂上,皇帝惶恐憂愁,群臣手足無措。

皇宮裏,嬪妃、帝姬與宮人議論紛紛,奔走呼告,各種流言蜚語傳得滿天飛。

東路軍抵達汴京的第二日,大皇兄趙恒駕臨沁玉殿,憂深重,滿麵憔悴。

我寬他不要太過憂愁,說不定六哥會帶著勤王軍回京呢。

“皇妹,上次讓你吃了那麽多苦,朕一直心懷愧疚。”趙恒的悲痛不是裝出來的。

“大皇兄,已經過去很久了,臣妹不記得了。”我隻能讓他寬心,“對了,可有葉梓翔的下落?如今他在何?假若他能回京敵,也許會扭轉乾坤呢。”

“朕也找不到他,就連你六哥也下落不明。”他重重地歎氣,麵目有些浮腫,該是多日未曾好好合過眼了。

我心生惻然,“大皇兄務必保重龍。”

趙恒看了一眼,又迅速轉開目,“皇妹,金帥完宗旺向刑部尚書問起過你。”

我大驚,卻故作無所謂的樣子,“是嗎?”

他果然沒有忘記我,倘若我落在他手中,他是不是不會放過我?

突然,他斷然道:“朕不會讓皇妹再次落到完宗旺的手中,朕已經安排好了,你即刻離京南下,避過風頭再回來。”

未曾料到大皇兄這般關心我,我地看著他,隻聽他淒惶道:“朕無能,朕是亡國之君,可是假若連妹妹也保護不了,朕有何麵麵對父皇?有何麵麵對列祖列宗?”

嗓音哀痛,真實意。

“皇妹,無論如何,你不能再留在汴京。”

“可是,父皇怎麽辦?臣妹不想離開父皇。”形勢危急,我真的很怕再遇見那個禽不如的人。

“父皇年紀大了,金帥也不會對父皇怎樣,你就不一樣了,上次……這次若是破城,金帥一定不會放過你。”趙恒苦口婆心地勸我。

我真的要離京嗎?真的要南下避禍嗎?真的要離開父皇嗎?

他又道:“朕已和父皇商討過,父皇很讚同你離京南下。”

父皇也應允了,我還有什麽理由拒絕?

最終,我決定南下避禍,避開完宗旺。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可是,我想與父皇多聚幾日,興許此次一別,就是今生的訣別。

十二月十八日,天微亮,拜別父皇。

父皇摟著我,淚水長流,“皇兒,外頭不比宮裏,不要刁蠻任,要懂得與人為善,懂得忍。”

我也是淚流滿麵,不停地點頭。

父皇諄諄教誨,“心上一把刀,無論何時何地,都要忍。忍得一時風平浪靜,忍得保全自,才能笑到最後。”

我哽咽難言,隻能用力地回抱父皇。

“皇兒,無論父皇發生了什麽,你都要好好活下去,不要為了父皇而苦了自己,明白嗎?”

“父皇會好好的,待金兵北退,兒臣就回京與父皇相聚。”

“好好好,時辰不早了,趕走吧。”父皇鬆開我,為我拭淚。

離別之際,滿懷哀傷。

最後一次擁抱之後,我決然起,離開龍德殿,沒有回首,沒有停留。

我知道,父皇一定站在殿門著我,滿目不舍。

我輕車從簡地離開皇宮,直奔城南,卻沒想到,我的前方不是一條通往江寧府的大道,而是一條早已鋪設好的謀之道。

大皇兄派二十名大護衛保護我,雪兒和霜兒也隨我南下。

離京的道路從那片辛夷樹林過,我讓車夫拐道,最後一次去看看辛夷樹林,最後一次悼念那逝去的青

碧影,鶯聲碎,離別寬帶。

風凜冽,人不見,黃雲暮合空相對。

站在辛夷樹下,往事一幕幕,腦中翻騰,心中劇痛。

阿磐,此去不知前路如何,永別了!

阿磐,願你再不回汴京,將我忘卻!

阿磐,我你!

淚眼模糊,繁華傾陷,滿目蒼茫。

“帝姬,趕路要,此地不宜久留。”雪兒聲勸道。

“帝姬,說不定半年後就回京了,這裏還是可以常來的。”

霜兒扶著我,不然我已傷心得不支。

回眸,最後一眼辛夷樹林,我毅然登車。

陡然,前方傳來馬蹄踏擊大地的響聲,震天地,煙塵滾滾。

雪兒和霜兒震驚地向前方,我亦舉眸去,護衛們紛紛劍,嚴陣以待。

眨眼的功夫,前方的馬隊出現在道上,縱馬而來,氣勢驚人,裹挾著一凜冽的殺氣。

一名護衛道:“帝姬,來者不善,速速上車。”

馬隊皆是穿黑勁裝的彪悍漢子,我心生不妙,急之中,靈一閃,讓雪兒坐上馬車,拽著霜兒藏在樹下的草叢裏。

馬隊隻有二十餘人,卻將二十名護衛圍困在中央,因為,黑人彎弓搭箭,那冰冷的箭鏃對準了保護我南下的護衛。

“沁福帝姬在何?”一名黑人揚聲問道。

“來者何人?何故問起沁福帝姬?”一名護衛應道。

“再不說,鐵箭齊發。”

“半個時辰前,沁福帝姬已南下。”

那護衛不笨,懂得以此引開敵人。

然而,黑人竟然冷酷得令人發指。

就在眨眼間,所有黑人齊齊發,鐵箭疾飛,如蝗蟲一般向護衛。

有的護衛反應快,立即以劍格擋,有的護衛反應慢,中箭亡。

同伴死了五六個,其餘護衛大怒,驅馬上前,持劍與黑人近搏。

辛夷樹下,激烈的金戈聲回在寒風中,殘酷廝殺,腥彌漫。

霜兒從未見過此等激烈的打鬥場麵,嚇得渾發抖,地拽著我的角。

這些黑形高壯,麵相獷,了得,不類宋人,他們是什麽人?莫非是六哥和葉梓翔派人來接應我?但是,若是他們派來的,怎會不分青紅皂白地殺護衛?

那麽,隻有一個可能,黑人不是宋人,而是金人,是完宗旺派來捉我的人。

寒氣從腳底竄起,傳至四肢百骸,我心驚膽戰,,思忖著如何逃開追捕。

逃,就一個字。

可是,如何逃?

霜兒與我躲在草叢裏,隻要我稍微一下,金人必定會發現我們。

有一個金人揚刀劈下馬車,馬車應聲裂兩半,雪兒坐在角落裏,瑟子,滿目驚懼。

眼見車中沒有要找的人,兩名金人對一眼,四

護衛不敵金兵的驍勇,一個接一個地死在金人的刀下。

一名金人質問雪兒我的下落,其餘金人分散開來,在四周的草叢裏搜尋目標。

“帝姬,奴婢引開他們。”霜兒耳語道,指著另一個方向。

“不行。”我正要拉住已起奔跑。

霜兒的現吸引了金人的注意,所有人都去追捕

不容我多想,我從另一方向奔逃,拚盡所有的氣力疾速地跑,跑……

沒命地跑,遠離了辛夷樹林,我慌不擇路,隻顧著往前跑,一定不能讓金人抓到。

不知跑了多久,我覺得口幹舌燥、手足酸,再也跑不了,想停下來歇息一下,又擔心被金人追上,於是拚力堅持著,雙卻不聽使喚地慢下來。

頭暈目眩,筋疲力竭,我努力地睜大眼睛,前方似有一人一馬,我想看清楚那人是不是金人,可是頭很暈很暈,眼皮很重很重。那人上下左右地晃著,麵目模糊,依稀看得清那人並不年輕。

我一步步地挪著步子,想喊救命,嗓子卻啞得痛。

忽然,那人策馬行來,片刻之間就來到我麵前。

眼睛越來越模糊,恍惚中,那人長臂一撈,勾我的腰,輕鬆地將我撈到馬背上,擁著我。

無須再跑,我覺得口舒服了一些,暈眩卻越來越厲害。

抱著我的男子湊在我側頸,吻著我的秀發、耳垂與臉頰,鼻息炙熱,極盡溫存。

這人太過放肆,我想喝令他休要輕薄,想推開他下馬,可是手足酸得一點氣力都無。

須臾,黑暗襲來,我再無知覺。

醒來後,崩潰地發現,我竟然在金營,屋中的侍竟然是深紅與淺碧。

心,迅速下墜,墜到無底深淵。

為什麽會在金營?為什麽會被金人捉回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深紅笑逐開地說道:“帝姬醒來了,太好了。”扶我坐起來,“淺碧,快去稟報元帥。”

淺碧笑瞇瞇地出帳,自是稟報去了。

深紅毫沒有察覺我眼中的厭惡,“帝姬睡了一個時辰呢,覺好多了吧,頭還暈嗎?”

我睡了一個時辰?

想起來了,霜兒引開金人,我從另一個方向逃跑,疲於奔命,累得頭暈目眩,後來,遇見一人一馬……那一人一馬,是誰?

我還想起,那人將我抱到馬上,抱著我,吻著我……天啊,膽敢對我如此的,隻有一人。

宗旺!

口像被鐵錘重擊,我不過氣,暈眩再次襲來。

“帝姬,怎麽了?何不適?”深紅擔憂地扶著我,“臉都白了,帝姬,是否了?”

“你先出去。”我有氣無力地說道,剛剛覺得恢複了些氣力,又被完宗旺嚇得失魂。

“帝姬,喝點熱茶吧。”很快的,深紅端來一杯熱茶,遞到我邊。

想來奉了完宗旺的命令,不得離開我半步,這才寸步不離地守著我。

口幹得很,我猶豫須臾,張口喝了半杯。

深紅又聒噪起來,“帝姬真是好福氣,是我們元帥親自救帝姬回來的呢。元帥抱著帝姬回來的時候,奴婢嚇了一大跳,那臉蛋白得嚇人,不過帝姬比之前更了呢。”

貌是父皇與母妃賦予的,見過我的人都會讚我蕙質蘭心、瓊姿玉骨,可是,因了一雙碧眸,母妃說這雙碧眸長得並不好,還有人說這雙碧眸會害死自己,更會害死旁的人。

那些醫卜星相,我從來不信,那些預言的話,我也從不理會。

“帝姬了吧,吃點粥,可好?”

“帝姬無須擔心,午後再歇一兩個時辰,就會大好的。”

“帝姬……”

“閉。”我惱怒地叱道,“出去!”

“退下吧。”一道沉得令人驚怕的聲音,陡然傳來。

驀然抬眸,我見那個帶給我噩夢、令我魂飛魄散的禽,心加劇,渾冰涼。

深紅躬退出,完宗旺緩步行來,烏皮靴踏出重重的靴聲。

他坐在我床沿,目不轉睛地凝視我。

我亦看著他,他沒有什麽變化,金人發飾,甲胄在,神冷沉,目銳利,似能穿人心;角微抿,麵平靜得詭異。

須臾,我低眉垂眸,腦中轉過數念。

他不會放過我!

他捉我回來,隻是為了滿足他的

他會像上一次那樣禽不如地淩辱我!

我該怎麽辦?父皇,六哥,石頭哥哥,我該怎麽辦?再次任他淩辱嗎?這就是我的劫數嗎?

為什麽?為什麽……

父皇,你說要懂得忍,忍得一時風平浪靜,忍得保全自,現在,我是否要忍?忍著對他的驚懼,忍著對他的恨意,忍著所有的緒,不讓他輕易地猜中我的心思?

“許久不見,湮兒長胖了些。”完宗旺低聲道,輕輕眨眸,眉梢飛落一抹淡笑。

“湮兒,有沒有想過我?”見我沒有回答,他再次笑問。

“想過……念叨著你的人頭。”我忽然抬眸瞪他,恨意橫眸。

“雖是如此,你總算想過我。”

今日的他,很不一樣,那淡笑讓他冷的麵容看起來很怪異。

其實,他的臉孔不適合笑,一笑,就讓人覺得骨悚然,要多別扭有多別扭。

,冷酷,才是他的本

以前,他都自稱“本帥”,今日,為何自稱“我”?

他緩緩握住我的手,“我知道你恨我,此次接過回來,就是想讓你對我的‘恨’,消失。”

我迅速地手,“假若元帥想讓我不恨你,你願意照我的意思做嗎?”

他又是一笑,“說說看。”

我道:“放我回去,金兵北撤,我就不會再恨你。”

宗旺低笑,“湮兒,時隔不到一年,你長進不。”

我期待著他的回答,但是他堅冰冷的鐵甲讓我明白,他是滿殺戮、滿手腥的金國悍將,又怎會輕易答應我?

他徐徐道:“我是東路軍元帥,西路軍元帥是宗瀚,家國軍政大事,並非我一人說了算。”

“那就是沒得談了?”我冷笑。

“有得談,現下我有要事在,晚些時候我們再談。”他的聲音越發低沉,“不過我善意地提醒你,人與男人議談時,最好的武就是貌與,而你,似乎還不懂得加以利用。”

我惱怒,正待發作,他卻已起,邁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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