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豔骨》第3章 我與妤兒心意相通

翌日,薑妤便去了瑞公主孟清瑤府上。

孟清瑤的獨,三日前遠赴漠北和親。

二人相依為命數十載,這一被迫分離,孟清瑤就病了。

聽聞薑妤要來,孟清瑤才勉強撐著子來迎。

“姨母怎病得如此重?”薑妤瞧孟清瑤麵無,上前扶了一把。

薑妤的娘親又和孟清瑤關係甚好,因此薑妤也親昵地喚一聲姨母。

“昨兒夜裏夢到賊匪持刀追砍囡囡,我兒模糊,哭著向我求救呢。”孟清瑤抹了把眼淚,“怪我份低微,不過是皇上的庶妹,到頭來連自己兒都看護不住。”

“到底隻是夢!小妹是郡主,誰敢如此胡作非為?”薑妤不以為意,拍了拍孟清瑤的手安道:“況且此次是夫君親自主持的送親事宜,定然妥當。”

“裴、裴宵啊?”孟清瑤止住了眼淚,微的瞳孔與薑妤對視一眼,又匆忙避開了。

薑妤這個姨母一向心直口快,連聖上也不怕,怎麽提到裴宵就避如蛇蠍了?

薑妤也不好直接向外人打聽自家夫君,轉而道:“姨母,我今日造訪是因為上次瞧著繡房裏有幾個繡樣不錯,想借來看看,不知可否方便?”

“方便的、方便的。“孟清瑤神尚有些恍惚,裏含糊不清道:“妤兒你看中的可是那件龍呈祥的喜服?”

薑妤心下疑竇叢生。

其實提繡樣無非是個由頭,隻是想起前日,自己是在繡房裏覺頭疼悶,才噩夢連連的。

想去繡房找找線索。

但孟清瑤似乎早有預料會去看繡樣,難道孟清瑤上次在繡房真過什麽手腳?

薑妤不,順著的話道:“是,那件龍呈祥的繡紋極好,我想再看看。”

孟清瑤聽這麽一說,扶著薑妤的手下意識攥,“妤兒,你可是想起你大婚當夜發生了什麽?”

薑妤不知孟清瑤何意,不置可否笑了笑,“當時賊匪猖獗,我什麽都記不清了。”

三年前,裴家娶新婦那晚,焦堆積如山,都辨不清誰是誰了。

薑妤一個養在深閨的兒嚇得斷了片,也再所難免。

孟清瑤沒當回事。

直到前幾日,孟清瑤偶然得知了裴宵一個駭人聽聞的

也不確定是真是假,於是想過薑妤這個枕邊人試探試探。

“妤兒,我老實跟你說吧,那龍呈祥的喜服就是你大婚當日穿的!你再好生瞧瞧,許能想起什麽?”

孟清瑤神神從繡房的八寶櫃裏取出一件喜服。

與此同時,門豁然打開了。

“公主,有貴客求見!”丫鬟稟報道。

“不見!”孟清瑤心裏憋著事,可沒空理會閑人,將喜服呈到了薑妤麵前,“妤兒,你看這上麵還有……”

“公主,是裴大人求見。”丫鬟著頭皮,上前扯了扯孟清瑤的袖,附耳低聲道。

裴宵位高權重,當今聖上對他的倚重甚至多於自己的親兒

他現在幾乎到了挾天子令諸侯的地步,別說丫鬟不敢怠慢,就是孟清瑤這個公主也不敢有毫不周全。

何況此人表麵風霽月,可孟清瑤知道了那個後,才知他不過是匹善於偽裝的惡狼。

孟清瑤有些暈眩,鬢角,“柳兒,請裴大人去客廳……”

“姨母,侄婿叨擾了。”

此時,門外傳來清朗的聲音。

裴宵白玉冠,立於繡房門前,對孟清瑤拱了拱手。

他高大的影遮住了線,明明是豔高照的時節,繡房裏卻仄。

裴宵不請自,孟清瑤臉上閃過厭惡之,但話到了邊化作一個笑臉,“裴大人客氣了。”

裴宵沒理他,目轉而向坐在羅漢榻上的薑妤,麵:“咦,妤兒?你怎麽在這兒?”

“哦,姨母近日心氣鬱結,我來探。”

薑妤不知裴宵為何來得如此及時,但暗查夫君的事終究不好擺在臺麵上說。

暗自將喜服到了擺下,反問:“那你呢?你怎麽這個時辰來了?”

按道理,他現在該在上朝才對。

裴宵餘饒有興味掃過鋪散開的襦,扯出個不鹹不淡的笑,“巧了,我也是得知姨母近日病重,特意送了份禮過來。”

“姨母,還請移步。”裴宵比了個請的手勢,側讓出一條路。

孟清瑤踏出門檻,便見回廊下放著一人寬的朱漆木箱。

依稀可見箱底黏膩鮮紅的滴滴落下,匯聚一灘刺目的

秋風送來鹹腥的味道,孟清瑤胃裏翻江倒海,抗拒地往後退。

可裴宵站在後,截斷了退路,“侄婿想著此必能解姨母相思之苦,才讓人不遠千裏從漠北帶回來的,姨母真的不要看看嗎?”

漠北?

孟清瑤眼皮一跳,定睛再看,那金楠木箱分明是兒裝嫁妝的,上麵還落著來自漠北的黃沙。

兒?”孟清瑤眼前浮現噩夢裏悲慟無助的眼神,腳步虛往回廊下去了。

裴宵角閃現一抹譏誚,但很快又斂去,轉而朝薑妤手,“妤兒也要一起嗎?”

“不了,我鞋子弄髒了,給我點時間清理一下。”薑妤提起擺,給他展示繡花鞋上的汙漬,也把喜服遮得再嚴實些。

鞋麵上分明是新灰,摻雜著木屑,分明是剛剛才在羅漢榻上蹭的。

果然,跟那些臭蒼蠅在一起,連妤兒也學得心思百轉千繞了。

裴宵的睫羽低垂,“那妤兒好生清理,可別帶些汙穢回了家。”

“不會,若夫君是清風朗月般的人,我又豈能納得下汙穢呢?”薑妤杏眼含笑,意有所指。

可裴宵哪得得了的奉承,無奈笑了笑,耳邊溫聲道:“妤兒說得是,妤兒納不下汙穢,妤兒隻能納得下夫君。”

裴宵輕敲了下的額頭,轉去尋孟清瑤了。

薑妤目送他長玉立的背影,忽而反應過來,耳了一片,既又慌,將喜服塞到了羅漢榻下。

等到理幹淨了,薑妤好奇地往窗外瞥了眼。

剛剛雖然沒看到裴宵送的是什麽禮,但清晰地到了孟清瑤的恐懼。

裴宵那幾句話聽著也稀鬆平常,到底有何魔力把姨母嚇得魂都沒了?

彼時,孟清瑤搶先走到了木箱前,正急著打開,一隻白皙如玉的手放在了蓋子上。

裴宵指尖抹過木箱上的沙礫,漫不經心碾磨著,“公主是吃齋念佛的善人,臣勸公主還是先有個心理準備,省得一會兒看了傷心。”

一聲哀歎孟清瑤差點站不穩,指尖扣著箱壁。

這麽近的距離,箱子裏的酸腐味再次襲來。

這味道不是腐,又是什麽?

昨夜噩夢一定是真的!

孟清瑤眼淚在眼圈打轉,“我兒為南齊獻和親,裴大人到底為何殘害於?”

“殘害?”裴宵不以為意道:“是這畜生自己不長眼,非往狼群裏鑽,被咬得腸穿肚爛,五髒六腑都沒了。

自個兒命短,臣好心撿他殘骸回來,姨母怎麽能冤枉侄婿呢?”

他倒把自己撇得幹淨!

孟清瑤盯著地上的跡,紅了眼,“裴宵,你到底什麽意思?!”

“姨母又是什麽意思?”裴宵往繡房掃了眼。

孟清瑤此時才明白,裴宵是不想旁人幹涉他和薑妤的事。

還什麽都沒說呢,裴宵就狠心地殺了的囡囡。

太猖狂了!

實在太猖狂了!

“我現在就告訴薑氏,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孟清瑤衝腦門,咬著後牙,踉踉蹌蹌往繡房去,“妤兒,我有話跟你說!”

裴宵也不攔,斜倚在木箱上,不疾不徐道:“城北青雲寺風景宜人,是個不錯的地方。”

孟清瑤腳步一頓,麵如死灰。

皇室極數人才知道青雲觀是本朝犯了事的皇妃修行之所,裏麵的人非瘋即惡,孟清瑤的娘便是死在那裏。

裴宵還想把關進去嗎?

這偽君子為了封口,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我乃堂堂南齊公主,豈是你想關就關?”孟清瑤憤而轉

裴宵遙遙立在下,麵如冠玉,好像青雲觀裏的佛,不識人間疾苦,可一念之間便能翻雲覆雨,讓人而生畏。

他明明什麽都沒做,但孟清瑤口起伏不定,氣勢漸弱。

“姨母?”

此時,薑妤也不想裴宵再進繡房發現什麽異樣,便推門走了出來,便見兩人相對而立。

一人坐觀行雲,一人如臨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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