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

阿沅終是察出不對來，撓了撓面頰：“怎麼了？”

那人晃了晃手，不耐煩道：“路引。”

“什麼路引？”

“酆都路引。”

阿沅奇道：“什麼是‘酆都路引’？”

“就是鬼門關的通行證，快出來！”本是蒼老的聲音忽的有些稚的尖銳。

阿沅有些懵：“啊？”

這神人似乎耐心耗盡，登時扯下寬大的斗篷，原來是一個通藍的小娃娃。

小娃娃手指著阿沅尖：“你這鬼懂不懂得鬼市的規矩啊？我既幫了你，你就要把酆都路引給我！”

這時的阿沅還不知酆都路引是多麼珍貴的東西，世間多冤魂厲鬼得不到超生，而這酆都路引便是能讓他們得往生極樂的寶貝，這人明顯是挾恩以報，敲竹杠的行為。

不過知道也沒用，沒有啊。

阿沅真心實意的道歉：“我…我確實不知道，我也確實沒有，你看……”

小孩登時崩潰了：“沒有你來鬼市干嘛！”

鬼市便是鬼門關，過了鬼門關便是酆都大帝，往左是枉死不得超生的枉死城，往右是六道回，罪孽深重的便要下曹地府。若得了路引，管你是不是枉死冤死罪孽深重的，直接去六道回投個好胎，足見酆都路引多麼彌足珍貴。

可持有酆都路引的太太了，城隍爺摳得很，每年才下發不過十張，唯有搶了。

不過阿沅倒不怕這個還沒及腰高的小孩兒搶，忍了忍，終是忍不住道：“你就是‘井泉子’吧？我在《天下怪三千問》里看到過你的圖鑒，書上說你這樣的怪調皮膽小又做惡作劇，能力是一點沒有，但報復心極強……”

阿沅話音還沒落，井泉子恨恨道：“你等著，我跟你沒完！”

小孩重新戴上斗篷向呸了一口，跑走了。

阿沅：“……”

什麼嘛，還想個朋友來著。

阿沅撇撇，將季陵帶進破廟中。

阿沅打量了一會兒，尋了些稻草摞高之后，再將季陵放上去。想了想還去點了個小火堆。

都說燈下看人越看越，火邊看人也是這個道理。

季陵這幅皮相，縱是口味兒挑剔的畫皮鬼也挑不出刺來。

阿沅托著腮，看著火映在季陵一張如描似畫的俊臉上，幽幽嘆了一口氣。

眉也好，眼也好，這人哪怕不茍言笑都長在的審點上，怎麼一顆心就不在上呢？

阿沅盯著季陵看，出了神，莫名的視線從他出塵又冷峻的眉眼往下，落在他一雙鮮淋漓的手上。

季陵本有雙極漂亮的手，就是這雙手為了護住香爐，哪怕被那半瞎踩得鮮淋漓也不松手。

阿沅怔怔的看著久了，忽然湊上前。

捧起季陵的雙手，拂去其上的污泥和稻草屑。想應該是被他的天魔蠱了，不然為什麼有沖想要……想要……

頭頂忽的傳來一道冷冽的聲音：“做什麼？”

阿沅眉心一，立馬丟開了那雙手，季陵倒吸一口冷氣，冷聲道：“又鬧什麼？”

阿沅被季陵冷淡的雙眸一刺，莫名閃現季陵抱著一嫁的薛時雨，那樣石頭一樣的冰人竟然也會落淚。

季陵當真是，慘了薛時雨。

從來就沒什麼事啊。

思及此，阿沅左手飛快扣住右手，遮掩住右手抑制不住的抖。臉更冷了下來：“沒什麼，看你死了沒。”

話落，好久等不來這廝的冷嘲熱諷，阿沅皺著眉看過去，卻見季陵正無聲地盯著看，不知看了多久。

“干嘛？我臉上有……”阿沅驟然卡殼，登時想起了此刻用的是自己的臉！！！

因在破廟，氣淡了不，阿沅便難再分出多余的靈力去維持一張假臉，因此此刻出現在季陵面前的是阿沅真正的臉。

季陵劍眉微蹙，俊臉依舊是蒼白了但已有了，雙眸濃如墨死死盯著阿沅，不給毫逃避的可能：“你……”

阿沅第一時間就慌了：“我……我又不是故意騙你的！況且你又沒問我，我們畫皮鬼多一張臉很奇怪嗎？！！”

季陵仍是眸沉沉盯著：“這是你的臉，還是……”

阿沅大聲打斷他：“這當然是我的臉我的皮了！別人的多臭啊！”

季陵默了一會兒，忽然道：“你為何要扮作阿姐的模樣？”

阿沅冷笑：“如果我不扮作薛時雨的臉，你早就把我投火爐里煉化了吧！”

季陵一頓，暈黃的火映在他向來冷峻、不近人的眉眼上，好像冰山被火融化了些，他一雙劍眉蹙了蹙，想說什麼終究沒說。

阿沅覷著他一張臭臉，惴惴不安又厲荏道：“你你你你不能殺我，你要殺我的話……靠自己也不能離開鬼市的！”

本來融化了一些些的冰人似乎又結冰了起來，季陵又變一張死人臉，聲音更冷了幾度：“我說過我要殺你了嗎？”

“哈，誰知道呢！”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阿沅索破罐破摔，“我可是膽大包天用了你家阿姐的臉騙了你，要不是你現在不了，早就手殺了我了吧！”

季陵瞳仁黑漆漆的，也不說話就那麼盯著，阿沅眼尖地看到他手背鼓起一片青筋，不由自主后退兩步，懾于這廝的/威日久，阿沅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泄了一大半，但面上仍是不服輸，和季陵對視著，只是藏在后的手如果沒有那麼不爭氣的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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