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只畫皮鬼》第62頁

“季陵,我會跟你拼命的。”

決絕又陌生。

愚蠢又天真。

只要一想起這個, 他渾又開始沸騰了,又開始囂著殺戮。所以他不斷的喝水,為了平復不斷上涌的燥意, 也是為了逃避。

他不想看到阿沅,甚至不想聽到說話, 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

雖然這麼想, 但還是有縷縷、源源不絕的邪氣糾纏上來。

呵, 什麼“他是我的人”?

這個傻鬼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

本什麼都不知道!

季陵瘋狂地灌下一杯又一杯茶水,企圖熄滅心底越燃越盛的火。

他做到了。

然而輕易地就被摧毀了——

“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

沁人的香倏然像只小勾子似的往鼻子里鉆, 甜而不膩, 越發凸顯舌尖茶葉的苦

季陵呼吸一滯。

一片在了手臂上。

他一時忘了舌尖的苦, 忘了心里的那團火, 下意識回道:“什麼?”

掌心被撓了一下,又溜走,就像以往無數次悄然降臨又消失無彌的旖旎。

“像個被婆娘戴了綠帽的漢子呀!”

心頭一直懸著的那弦忽的,崩了。

沒錯,阿沅就是誠心惡心季陵的。

記得當初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九尾狐妖是怎麼勾引季陵的,也記得季陵是如何厭惡,自然也記得九尾狐妖的下場。

被自己平生最恨最厭惡的鬼怪引很難吧?

阿沅略帶惡意的看著他,指尖一下一下著他邦邦的小臂,然而在季陵濃黑的桃花眼瞥下時,卻怎麼也了。

確實……有點害怕。

對季陵的恐懼簡直是植骨髓里的,見過那些薛時雨見過的、沒見過的那些手段,尤其又經過半瞎李普及的新手段……

“咳咳……”

阿沅著季陵小臂的手指僵在空中,裝作低咳避開他的視線,一邊默默為自己打氣,慫什麼,不能慫!

又纏上了季陵的小臂,兩只手如藤蔓一般將那遒勁有力的小臂抱在懷里,如果能忽略掉那微微抖的指尖就更好了。

那廂,在他們對面,沈易杯中的酒已經許久沒有添了。

眸一片翳,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骨泛白,掌酒杯裂的痕跡。

沈琮笑著往他杯里添了酒:“我的好弟弟,有時太斯文了也不好啊。”

沈易輕笑了一聲,一口飲進杯中的酒,向來斯文俊秀的書生忽然多了一分落拓瀟灑的不羈:“說行,我相信。”

“不過……“沈琮挑了挑眉,”你真的相信行麼?看起來不像的樣子啊。”

季陵近,阿沅幾乎整個人僵在他懷里。

沈易偏過頭去,不再去看。只盯著杯中的酒,看著杯中酒上泛起的點點波瀾,抿的薄微掀,粲然一笑:“說行,就行。”

又是一杯飲盡。

然而酒杯再次落在案桌上,沈易微微張開手,已在他手心化作了塵。

沈琮在一側盯著看了許久,笑道:“幾年不見,脾氣變好了啊。不過你真的不擔心麼?我可聽時雨說,季陵那小子藏著掖著人家姑娘三年之久,寶貝的很呢,我看也不是流水無落花無意啊,人小伙長得俊又年輕新鮮,我不信你個老家伙心里一點不急?”

“急什麼。”沈易捻著案桌上的塵玩,右手微傾,看著末從掌心一點一點淌下,眸微瞇,像只城府極深的狐貍,“小年輕,總要摔摔跟頭才會學乖啊。”

沈琮“嘖”了一聲:“我就見不慣你這幅穩勝群的模樣。”

沈琮起,先是打發小兵又去請了一遍城主,這次再請不來,他親自去請。接著俯在沈易耳側道,“你說,什麼樣的一個孩無名無分的,像個影子一樣跟了三年呢?”

說罷哥倆好似的拍了拍沈易的肩,“一枚海靈珠。你接著喝悶酒吧,我自去尋我的佳人了,回見……好‘弟弟’。”

沈琮端著酒杯去了薛時雨那桌,沈易低頭輕笑了聲,索閉目養神,指尖一下一下輕輕點在案桌上,顯得極有耐心的樣子。

只是玉白手背上浮現的青筋……看著還是有些突兀。

那廂,季陵嗓音得極低,幾乎懸在阿沅耳側,與他周凜冽的氣息不同,他并不是冰人做的,他呼出的氣息是炙熱的,阿沅攀附的手臂也是堅但卻溫熱的。

阿沅溫偏涼,幾乎有被燙傷的錯覺。

熱氣噴灑在耳畔,粘稠又危險:“你說什麼?”

真是奇了怪了,原來不是避如蛇蝎麼?阿沅本來做好了被一把推開甚至手起刀落,頭點地的準備,這是在干嘛?

跟想象中的不一樣啊?

阿沅忍著心中的怪異,有些僵的松開了手,他不按劇本走,阿沅也就喪失了和他飆戲的興致。索把一早準備好的臺詞說了:“我知道你為什麼非要抓我。”

季陵微微一愣,然無骨的雙臂從他臂彎上撤下的一瞬間,他居然想抓回來。

這個念頭如此之強烈,強烈到他不能裝作視而不見。他不愿去深究,兀自又飲下一杯茶,眉心皺下深深的紋路。隨即道:“……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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