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我師父吧！”

斗笠下，青年眉心微蹙，不過他并未說什麼，繞過他便走了。

男愣了下，連忙跟上去，一邊小跑著跟上那兩條長，一邊急急說著：

“你……你不是要打最強大的妖？我爹就是最強最厲害的妖，我帶你去！”

方才那仙鶴說的話他一字不落都聽了進去，不怪他，實在是“鬼見愁”季陵季大俠的名頭太響了，響到他這個臭未干的小子也如數家珍，心向往之。

斗笠下一雙沉郁的桃花眸連眨也不曾眨一下，直直往前走。

男急了，上前一步直接抱住他的劍鞘不松手：

“你不答應我，我、我就……我就不放你走！”

青年終于停住，垂眸看著劍鞘上掛著的男，細看下，男的雙眸雖形似貓瞳，瞳孔亮如琥珀石，可眼尾卻上揚，明明是雙眸。不知為何，他心里起了淡淡的厭惡，口而出的話也帶了一厭煩，寒冷刺骨：

“跟著我只會死。”

男抱住他的劍鞘不肯撒手，大聲道：

“我不怕死！我‘沈小滿’，娘總是喚我‘阿滿’。師父你可以我‘小滿’，也可以我‘阿滿’，隨便！”

這會兒連“師父”都上了。

斗笠下青年眉心掠下深深褶皺，決心給這個小子一個教訓好他知難而退，他不必出手，更不必拔出劍，只需意，以寒霜劍氣換作風刃襲向男面門，倏然萬千蕊自男領口、袖口爭相蜂擁而出，頃刻間便化作了一道藤蔓和蕊編織的屏障阻擋了風刃的攻擊！

青年一頓，豁然抬眼，死死盯著腳下凌的蕊。

許久方才俯下來，撿起地上被風刃割碎的一蕊。

蕊猩紅，還有縷縷甜膩的馨香若若現，手薄如蟬翼，就這樣一的蕊很快在他指尖化作齏，他握住這蕊的力氣之大，手背如臥龍般隆起青筋，帶著厚厚繭子的指腹更是捻得發白。

男未見青年的異樣還在那洋洋得意著：

“這是我娘特地給我下的護咒，別看這些蕊好像不堪一擊、吹彈可破的樣子，那可是取自黃泉河畔曼珠沙華的葉蕊，任你攻多次，便是火燒也燒不到我眉頭來！”

是以他才能在這修羅場上全須全尾的活到現在呢！

“你娘……是不是……”過了一會兒方才傳來青年的聲音，沙啞的可怕，“姓‘姜’，單名一個……‘沅’字？”

小滿一下瞪圓了眼，與記憶中那雙琥珀貓瞳重疊在了一起。

“師父，你怎麼知道？你認識我娘？！”

呼嘯而來的北風刮走了青年頭上的斗笠，出一張俊秀而蒼白的面容，多年游歷的風霜化作了川字紋刻上了他的眉心，讓他本致的過分的俊面容褪去了姝麗漂亮，顯出歲月沉淀下來的堅毅和韌來。而那雙本就濃黑的桃花眸因多年積的沉郁好像深不見底的旋渦一般，出無盡的黑。

傳說“鬼見愁”負天魔，本就是妖中的大妖，其壽命自然不是常人能比的，可小滿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傳聞中兇神惡煞的“鬼見愁”季大俠居然是這般年輕的模樣，也長得過分好看了些，跟他爹比也不遑多讓。

不知是不是小滿的錯覺，此刻季大俠落在他上的目沉甸甸的，又好似在過他看誰……

許久才冷不丁傳來季大俠低沉而沙啞，好像在沙礫中滾了一遍又一遍的嗓音：

“……帶我去。”

小滿一愣，意識到了什麼，雙眸亮了起來，連忙說：

“好！”

而背在后的手，小心將黃符紙掖在了腰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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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小滿都在絮絮叨叨著：

“我娘說了飯要好好吃，我娘還說鄰村的母鹿要生了，和琯琯小姨還打賭會生一頭小公鹿還是小母鹿呢……”

一路上都是“我娘說我娘說我娘說”，然而青年沒有毫不耐煩，他向來沉默寡言，一路以來都是繃著臉，薄抿了一條線，越要到小滿口中的“鹿嶺村”，他一雙劍眉便擰的越。

終于到了鹿嶺村。

青年站在村口前，長玉立，站著就如一柄出鞘的利刃。他著這山清水秀的小山村，居然……有一悉的覺。

不過這些年來他游歷了太多太多的地方，見識過太多地方的山水了，青山綠水大抵相似，他并未放在心上。他細細打量著村莊，打量著村莊的山水甚至是條條想通的阡陌，一想到這是多年來居住的地方，一想到只要進這個村莊，或許在湖邊或許在山腳下就能見到，他不由得……呼吸一滯，渾僵了起來。

垂于兩側的手無聲的握了拳。

他們這一路以來日夜兼程的疾行，卻在村口前，就差臨門一腳的時候停了下來。

遲遲不敢前行。

“師父？”小滿歪著頭疑地看向青年。

他向來機靈，覺察出季大俠和他娘是舊相識后有意討好季大俠，是以一路上大到他上房揭瓦被他娘了一頓小到隔壁村母鹿要生仔，娘和琯琯小姨打賭的事，只要是有關他娘的大大小小的事都說了一遍，當然去了他爹。

因為他懷疑季大俠和他娘是老相好，萬一因為他爹遷怒于他，不肯收他為徒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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