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跑著回到宿舍打開電腦，登陸了自己公眾號的後臺。

除了微博，還經營著一個公眾號，不過隻在開號的時候在微博說過一聲，那條微博還被限流了。

關注公眾號的人數遠遠沒有微博那麽多，但蘇曈也不在意，時不時佛係地發一些自己的心隨筆和文章在上麵，慢慢地倒是積累了一批固定讀者。

蘇曈按開消息管理頁麵，有幾條新的私信消息，掃了一眼後按開已收藏的消息。

葉瑄告別式後，蘇曈把自己的致辭修改了一點容發在公眾號上，之後幾天一直在忙母親的後事，等忙完了才有空打開公眾號後臺回複讀者的信息。

在眾多的留言中看到了這一則留言，一個「夏花已逝」讀者說：「你說你依然相信人死後會為星星在天上注視著，可是我不想為星星啊，我隻想一死百了，不想再看這個骯髒的世界。」

那時蘇曈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消極厭世的留言，思索了一下回複對方：「我不知道你遇上了什麽事，如果你願意相信我的話，可以跟我聊聊？」

但後來沒有再收到對方的來信，而公眾號的消息隻保存五天，隻好把這則消息先收藏了起來。

剛剛吳菲說的自殺讓突然想起這件事，按開回複頁麵飛速敲下了一行字。

「夏花，你好，我還在這裏等著你，你最近還好嗎？」

巫時遷走進張佳騰店裏時，張佳騰和他老婆薑玲正忙著分裝魚膠，一袋袋黃澄澄的魚膠在地板上堆起一座小山，張佳騰招呼他先到茶幾那邊坐：“等我一會兒，我出完貨再過來。”

“要我幫忙不？”巫時遷彎下腰，抱起在他腳邊蹭的孟加拉貓，豹子一樣的貓兒在他臂彎裏很快找到了舒適的位置。

真是奇怪，張佳騰說他這隻豹貓統純正，但本應該是高冷格的貓崽不知道為何，每次巫時遷一來店裏，它都會像小狗一樣過來討抱。

“不用，你先逗逗貓，一會兒就好。”張佳騰揮揮手。

茶幾旁坐著兩位等取貨的客人，巫時遷坐到主人位幫張佳騰招呼著客人，見茶湯淺了，便倒了壺裏的茶渣重新裝新的茶葉。

張佳騰說一會兒就真的是一會兒，巫時遷剛斟完第一壺茶，張佳騰就走過來對客人說：“已經打包好啦，三十斤本港赤膠，二十斤黃花膠，你清點一下。”

一邊說著，他一邊從貨架上拿下一包魚膠，說：“這個新西蘭鱈魚膠也不錯，送你兩斤，你拿回去先嚐嚐看，覺得口不錯的話可以跟客人推薦一下。這款我這邊還有多存量的，你們下個月不是要雙十一了嗎？可以做做活，如果量多的話我再給你批發優惠價哈。”

看著張佳騰口若懸河的模樣，巫時遷心裏頗有慨，誰能料到當年整天隻會打架鬥毆的小混混現在這麽會做生意了呢？

送走客人的張佳騰走回店裏，抬頭一看，巫時遷竟用慈祥老父親的眼神看著他，他打了個寒：“看什麽呢你？”

“當年的‘騰’變化真是大啊，想當年……”

“打住打住！別再提當年了好吧，誰還沒個年輕狂時啊？”張佳騰起茶盤上的茶杯一口飲盡，接著說，“巫時遷你的變化難道不大？最近變得我都快不認識你了，了個小朋友就是不一樣啊，神清氣爽的，還學人玩戰繩……嘖嘖，來，給哥哥我看看你的？”

“遷哥，你真的談了個十八歲的小朋友啊？”薑玲把剛剛收到的一大遝鈔票放進點鈔機裏又過了一遍，加了話題。

“對啊。”

“你這是認真談呢，還是……”

薑玲沒有說得直白，但巫時遷聽懂了，收攏了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著豹貓的頸：“認真的。”

“哇塞，那你有考慮和結婚嗎？”

巫時遷手指用了點力，貓兒有點不滿地嘟囔了一聲，在他大上蹭了蹭。

他沒回答這個問題，張佳騰趕了一：“他們才剛談啊，哪能那麽快聊到這個問題……你剛剛不是說你困了嗎？去閣樓睡會兒吧。”

薑玲撇撇，拿著錢上樓了。

等妻子走開了張佳騰才開口：“別在意，不知道你不喜歡婚姻。”

“沒事，不過我也不是不喜歡，隻是覺得，不需要而已。”巫時遷往旁邊挪了個位，把衝茶的任務給張佳騰。

“現在也還是這麽覺得？你的小朋友就沒問起這件事？現在的小孩不都很喜歡秀恩嗎？不就‘老公’、‘老婆’地喊……嘁，好像真結婚了似的。”

“和一般小孩不太一樣……”

巫時遷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距離蘇曈下課還有半小時，他語氣淡淡：“不讓我在上課的時候發信息給，上周我多去了兩趟學校還被嫌棄，說讓我要好好安排自己的空閑時間……約會一周有一兩次就說足夠了，最要命的是，的朋友圈至今都還沒發過我的事，還有……”

“停！停！巫時遷，你這是在埋怨嗎？”張佳騰看著一臉哀怨的男子，沒忍住地笑出聲。

“對啊！到現在還我‘巫老師’，雖然我也不喜歡‘老公’、‘老婆’那樣喊，但喊我‘巫老師’耶！聽起來不覺得很奇怪嗎？”

“不會啊，這不是你們熱期的小趣嗎？”張佳騰笑得拿不穩茶壺，茶湯在杯旁灑。

巫時遷歎了口氣，原本是他跟蘇曈說他談不像小年輕那樣，需要二十四小時都黏連嬰，但誰知道，現在整天想要兩人黏在一塊兒的竟是他。

風水流轉，巫時遷從沒想過他會了個腦中年人，整天盯著手機，就為了看看孩有沒有發信息過來。

“不過，其實我們都沒料到你是認真談，你們差了那麽多歲，大學畢業的時候你都要四十歲了，而才二十出頭剛踏進社會……四十耶！巫時遷，我們以前覺得三十歲已經很老了，接過現在我們都已經奔四了！”

“是啊，我也還沒想好以後的事，所以談結婚還太早了。”

巫時遷又歎了口氣，拿起眼前的茶杯：“指不定小姑娘過兩年遇上個年輕帥氣又多金的男孩，把我給甩了呢？”

“自信一點啊，你現在也不比小年輕差吧？就是沒那幾塊腹而已。”

巫時遷轉頭，看著玻璃窗外被風吹落了樹葉的烏墨，淡聲說道：“可是我總不能阻止，追求更好的人事吧。”

巫時遷不知道自己能伴這個年輕的靈魂走多遠，不知道孩對他的喜歡能堅持多久，如果兩人之間終有一天停了電呢？

他想，如果蘇曈有朝一日想飛的話，他會放飛走。

到那時他應該就是泥塘裏的烏魚，隻能仰著羽翼滿的夜鶯越飛越高。

張佳騰打斷了他的哀怨，從椅子後的矮櫃裏了兩瓶東西擱在巫時遷麵前，瓶子裏裝著棕黑的。

“什麽東西？”巫時遷問。

“我家老頭子自己浸的寶貝藥酒。”張佳騰笑得眉弄眼，“吶，我把自己的份都貢獻給你了啊，你可得給我們中年人爭爭氣。”

“開玩笑吧你？我？巫時遷？需要用這玩意兒？”說是這麽說，巫時遷還是拎起瓶子打開聞了下，極濃的酒味惹得他皺了皺鼻子。

“你可別想歪，你現在一周健四五次，要是哪天覺得力不行了，試著喝一點，你看我爸，都快七十歲了，腰骨腳還好著呢。”

裏嫌棄，但巫時遷沒把藥酒還給張佳騰，像個土匪一樣揚揚下：“行吧，還有什麽好東西？一起給我唄。”

他瞧見張佳騰後的矮櫃上有幾個紅、藍的盒子，問：“那幾盒是什麽？”

張佳騰回過頭，取了盒紅的遞給巫時遷：“早上有個客人送來的，給我家那三個小孩，說如果好用的話幫在朋友圈宣傳一下，喏，還多送了一份。”

巫時遷接過盒子翻來覆去地看了幾眼，仔細盯著上麵的產品優點研究起來，末了，他咧起一口大白牙：“那這盒也一起送我唄？”